世界上永遠不缺偷米不成蝕把雞的人,鬆讚幹布用身陷牢獄來證明,謠言不可信,裝·逼不可持。


    坐在暗無天日的大牢裏麵,絲絲縷縷的陽光從不足半尺高的窗子透進來,照在他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顯得是那樣無助。


    來之前,宰相尚囊明確表示,唐國並不強大,國君是一個軟弱可欺之輩,具體內容參考渭河白馬之盟……吧啦吧啦……等等。


    鬆讚幹布信了,信心十足的來到大唐,十分威嚴的提出威脅,然後……他倒黴了。


    “這真是個讓人悲傷的故事,你說對麽,鬆讚幹布?”李昊坐在欄杆外,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時不時還會用搖頭歎息表示自己的幸災樂禍。


    “你是來看本讚普笑話的?”鬆讚幹布睜開眼睛,露出與年齡絕不相符的成熟。


    李昊點點頭:“不過你還別說,真挺有意思的。”


    “哼!”鬆讚幹布氣的小臉通紅通紅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會李昊。


    “想出去麽?”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鬆讚幹布又飛快的把頭轉了回來:“你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的意思,想出去麽?”


    “想,你可敢放了我?”


    李昊擺擺手:“激將法對我沒用,事實上,如果不是皇帝陛下有言在先,我的確不敢把你放了。”言罷,也不等鬆讚幹布多說,抬手招來獄卒:“開門,把人放出來。”


    “諾!”早已得到吩咐的獄卒掏出鑰匙上前將門打開,又對李昊行了一禮退入不遠處的黑暗之中,留下不明所以的鬆讚幹布。


    “請吧,難道還要我親自相送?”李昊歪了歪頭,當先離開。


    眼看李昊就要離開,鬆讚幹布高聲叫道:“等等……,李德謇,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如此輕易就把本讚普放了,你們大唐有什麽目的!”


    黑暗中,傳出李昊的聲音:“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我們大唐皇帝陛下還不至於對喪家之犬有什麽覬覦之心。快點走吧,記住,以後說話之前動動腦子,別總想著以小搏大,現在的你輸不起。”


    “你,李德謇,你今天的話我記住了,將來若你有落到我手裏的一天,我也會放你一馬。”


    “我會等著那一天。”


    聲音漸去漸遠,但鬆讚幹布的心卻極不平靜,逃出生天的慶幸與喪家之犬的恥辱交織在一起,讓他自心底升起一股憤懣情緒,狠狠在打開的牢門上踹了一腳,仰頭發出不似人聲的嗥叫。


    牢外,李承乾站在一處樹陰下,見到李昊從裏麵出來,笑著問道:“爽了?”


    李昊搖頭與李承乾結伴向大理寺外麵走去:“鬆讚幹布不是個簡單人物,如果我是你一定會把他死死控製住,絕不讓他與外界有任何接觸。”


    “你什麽意思?難道他還能翻了天不成?”李承乾的腳步一頓。


    “廋死的駱駝那也比馬大不少,就算是流亡的國君那也是國君。”李昊以四十五度角斜視天空,聲音空洞:“在我們眼中,他不算什麽,但在升鬥小民眼中,這家夥還是很有地位的。”


    曆史上的吐蕃每每他們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時,便會裝成老實孩子的樣子來大唐朝貢、求親,數百年時間分分合合,怎麽養都養不熟。


    偏生大唐還就吃吐蕃這一套,賞賜什麽的就不說了,數次和親還都陪嫁了大量的工匠和生產書籍過去,為其遮風擋雨提高國力,以至最後被其反咬一口。


    所以在他看來,鬆讚幹布這個在未來將吐蕃統一的梟雄要麽直接殺了,要麽就關他一輩子,放了是最不附和大唐利益的做法。


    奈何朝中大臣們不這麽想,得知李二將吐蕃使團全部抓起來的的消息之後,紛紛上書說什麽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大國要有大國的氣度。


    李昊就納悶了,明明是那小屁孩兒跑來挑釁在先,弄死他怎麽了,還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大唐和吐蕃又沒打仗,硬往上套成語真的好麽。


    “你今天怎麽說話吞吞吐吐的。”覺察到李昊似乎話裏有話,李承乾狐疑道:“有什麽話你不能直說麽?憑我們的關係,難道你還不相信本宮?”


    李昊搖搖手:“你啊,還是回宮跟陛下交差去吧,我走了。”


    “哎……”看著李昊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離開,李承乾一臉的無奈。


    重見天日的鬆讚幹布心生無限感慨,身邊叔父論科爾似乎也變的不再如同想像中那般重要,大牢中的一個晚上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求人不如求己,靠山再硬也不如自己有本事。


    論科爾倒是沒啥特別的反應,老家夥經過風雨,見過世麵,大牢一夜還不如吃顆大辣蔥,深吸一口牢房外的新鮮空氣,欠身問道:“讚普,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鬆讚幹布想了想:“叔父,你覺得我們能得到大唐的支持麽?”


    論科爾道:“讚普,再怎麽說我們也是吐蕃正統,唐皇就算不願意,最後也不會真拿我們怎麽樣。”


    “你的意思是試試?”


    論科爾重重一點頭:“是的,萬一能夠爭取到唐國的支持,平叛指日可待。”


    “那好,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然後再討論接下來該怎麽辦。”


    一行人二十餘人,在大理寺官員處領了封存的行禮,如喪考妣的離開皇城。


    在走出皇城的一刹那,鬆讚幹布回頭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太極宮,暗暗握緊了拳頭。


    總有一天我鬆讚幹布會回來,娶大唐最美的女人,喝大唐最好的酒,然後……一個叫現實的壯漢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去去去,哪來的野人,這麽大的味道,你們想把我的客人都趕走麽?”


    東市裏,一家並不算好的客棧門前,掌櫃站在大門前,指揮著店裏的夥計將想要進入店鋪的吐蕃眾人攔了下來。


    就在吐蕃眾人尷尬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時候,一個讓他們恨之入骨的家夥出現在客棧門前,對著那掌櫃一擺手:“趕緊滾蛋,有眼無珠的東西,知道這是誰麽,還野人,住你的店是看得起你知道麽,還不趕緊把最好的房間收拾出來。”


    “李德謇?!”鬆讚幹布咬著後槽牙叫出來人的名字,他永遠也忘了不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帶給自己的恥辱,喪家之犬這四個字讓他痛徹心扉。


    李昊似笑非笑目光掃過吐蕃眾人,最後落在鬆讚幹布身上:“讚普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又見麵了。”


    “是啊,好巧。”作為一個經曆過大起大落的王子,鬆讚幹布很好的控製了自己的情緒,硬著頭皮尬聊道:“不知李侍讀來到市所為何事?”


    李昊抬手指了指斜對麵:“我的店就在對麵。”


    你的店?轉過頭,身後不過是一間不大的店鋪。


    “養心齋……,沒想到,李侍讀還是個雅人。”鬆讚幹布不無諷刺的說道。


    肉眼可見的怨念自鬆讚幹布的身體中散發出來,李昊的心情一下子變的特別好,嗬嗬一笑道:“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讚普,著相了。”


    吧唧吧唧,鬆讚幹布無語的眨巴著眼睛,突然生出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


    自從與麵前這個家夥見麵的那一刻開始,似乎他這個曾經的吐蕃王子,現在的吐蕃國主就沒占過一次便宜。


    “好句,好句啊,李侍讀大才。”客棧掌櫃抓住馬屁送上。


    擺擺手,李昊對掌櫃說道:“不是讓你收拾幾間屋子出來麽,還不快去,你這店打從今天開始我包了,多少錢等下去我那支取。”


    “哎呦,那可是好幾十貫的銀錢,這……,這怎麽好讓李侍讀破費。”掌櫃盡管臉上盡是不好意思的笑容,但帳目上卻半點也不含糊。


    李昊無所謂的擺擺手,現如今幾十貫錢還不放在他眼中。


    再說,羊毛出在狗身上,他就不相信,鬆讚幹布堂堂吐蕃國主能差這幾十貫銀錢。


    “讚普,不知可有時間聊聊?”安頓好了吐蕃眾人,李昊對鬆讚幹布發出邀請。


    鬆讚幹布原本就有與李德謇聊聊的打算,聞言點頭:“也好,便去李侍讀的養心齋坐坐?”


    “請!”


    ……


    養心齋二樓寬敞的大廳,李昊與鬆讚幹布、論科爾相對而坐,中間是幾杯香氣四溢的清茶。


    明明之前說要好好聊聊,可自從進入這裏開始,三人便一直這樣僵持著,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


    良久,鬆讚幹布忍不住首先開口:“李侍讀,本讚普有個不情之請。”


    李昊微微一笑:“既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說了。”


    鬆讚幹布:“……”


    你這家夥有毒麽,我不過就是客氣一下,怎麽能當真。


    “李侍讀,吐蕃的近況相信你也清楚,讚普和我隻想知道,貴國肯出手相助?”論科爾見侄子吃癟,盡管心中不願,還是開口道:“放心,事後該給李侍讀的好處,絕對少不了。”


    “是麽?”李昊拿起茶盞的手一頓,笑著反問道:“不知貴國能給我什麽好處?千萬別跟我提錢,那東西我現在多的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花。”


    論科爾覺得心肝脾肺腎無處不疼,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事還沒辦就開口直接要好處,還錢多到不知道應該怎麽花,你怎麽不去死呢。


    咬咬牙,按住氣氛不已的鬆讚幹布,論科爾強笑道:“不知道李侍讀想要什麽好處?”


    李昊扳著手指數了七、八樣:“人口,土地,馬……,這些都行。”


    “可以,這些我們都可以答應。”盡管李昊沒說數量,但鬆讚幹布等人答應的卻十分痛快,幾乎是在瞬間,論科爾就點頭答應了下來,隨即問道:“但不知李侍讀打算說服貴國皇帝陛下派出多少人馬助我等複國?”


    不想,李昊竟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複國?不好意思,我想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誤會?李侍讀,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用這些東西來換你們的自由,否則就把你們交給叛軍處置。”


    “什麽……”鬆讚幹布猛的站起來:“你……你無恥!”


    “給老子坐下!”李昊的聲音比鬆讚幹布還要高,狠狠一拍桌子,冷冷與他對視著:“別給臉不要臉,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腿之後,照樣能拿你換來老子要的東西。”


    鬆讚幹布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敢與李昊的目光對視,將頭醜到一邊。


    “鬆讚幹布,紅口白牙就想讓老子幫你,你以為你是我兒子呢?是誰慣出你一身的臭毛病?今兒老子把話放這兒,想要複國,先拿好處把你們的命買回去,然後繼續談複國的事情,否則別怪老子不講道理。”


    鬆讚幹布欲哭無淚與目瞪口呆的論科爾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懊惱。


    都說我們吐蕃人野蠻,大唐是禮儀之邦,可麵前這家夥是怎麽回事?


    這也太生猛了,比荒原上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野蠻人還要可怕。


    氣勢被壓到最低點,論科爾哭喪著臉道:“那個……李侍讀,這,這不是我們不通情理,您也知道我們國內的情況,眼下我們實在拿不出來您要的東西。”


    拿不出來?李昊冷冷一笑。


    據他所知,在吐蕃還是有忠於鬆讚幹布的部落的,否則鬆讚幹布也不可能在叛亂中逃出來,更不可能在曆史上重整河山,將吐蕃統一。


    “少廢話,你們吐蕃離大唐那麽遠,我哪兒知道你們國內發生了什麽。總之一句話,奴隸兩萬,戰馬五千,順帶將黑石山讓出來,否則老子不介意去跟叛軍要這些東西。”


    鬆讚幹布:“……”


    論科爾:“……”


    見二人不說話,李昊歎了口氣,悲天憫人道:“其實我這人呢最喜歡的還是以理服人,畢竟有理走便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嘛,對不對。”


    “是,是的。”論科爾黑著臉附和,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應付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李昊點點頭:“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那就是自己人,接下來我們討論一下援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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