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不同,注定了百姓生活方式的不同,也注定了需求的不同。


    就好像在某些地方水賣的比油貴一樣。


    鬆讚幹布和拔灼雖然心中惱火,但也清楚李昊說的是實話,奶製品在大唐或許真銷量真的會很不錯,可在他們自己的國度,絕對賣不出去。


    說話的功夫,一爐奶粉已經加工完成,管家老錢派人過去將整整一大盆的成品抬了過來。


    “這……就是奶粉?”看著如同白麵一樣的乳白色粉末,鬆讚幹布疑惑問道。


    “對,這就是奶粉。”李昊點點頭,並沒有過多介紹奶粉的好處與用法。


    當然,說了也沒用,甚至還有班門弄斧的意思。


    鬆讚幹布也不過是隨口問了一句,奶粉什麽的他並不關心,真正讓他感興趣的還是剛剛李昊的提議:“李侍讀,我必須承認,您剛剛的提議十分中肯,對吐蕃有很大的吸引力。隻是我很想知道,您會以什麽樣的價格收購牛奶、羊奶。”


    “每十斤兩文錢,當然,這是我們跟國主你的收購價,至於國主你需要用多少錢跟貴國百姓收購,這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李昊雖然說的含糊,但意思卻表達的十分清楚,那就是我隻管收貨,至於貨從哪裏來,那不是我的問題。


    論科爾眉毛一挑:“李侍讀,我想知道,貴方可否用其它物資來頂賬,畢竟銅錢對於我們來說並不是那麽重要。”


    “沒問題,除了人口以外,不管你們需要什麽,隻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條件隨你們開。”


    李昊當然知道對方最需要的是什麽,不管是鬆讚幹布還是拔灼,技術和裝備才是他們感興趣的東西,至於錢……統一了國家之後,難道還會缺錢麽。


    事實也如李昊所猜測的一樣,聽到條件隨便開,鬆讚幹布和拔灼的眼睛全都一亮,如果不是因為太過突然,他們都沒算計好要什麽,隻怕立刻就會獅子大開口。


    就如帕麥斯頓所說:沒有永恒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被坑了也好,被騙了也罷,這都無所謂,都過去了嘛,隻要你李德謇能給出足夠的好處,大家依舊還是好朋友。


    氣氛在李昊的承諾下變的熱烈起來,‘牛’奶有毒?沒事,咱有好腸胃,來,大家一起幹壺。


    作為一個傑出的政治家,鬆讚幹布表示自己十分喜歡奶粉的味道,並表示歡迎大唐商人在高原建設工廠,如果對安全不放心,吐蕃可以派兵保護奶粉廠的安全。


    拔灼不甘示弱,十分義氣的拍著胸口表示,作為兄弟隻要德謇兄需要,牛奶、羊奶不夠的話,本王還可以提供馬奶和駱駝奶,甚至……人奶也不是不能考慮。


    你大爺的,老子又不是變態,要人奶幹什麽。


    李昊翻了個白眼,委婉的表示人奶就算了,如果真有這份心思,直接把人送來大唐就好,價格好說。


    談判三方在友好、熱烈的氣氛下進行了親切的交談,並初步定下合作意向,李昊為表示誠意,特地邀請鬆讚幹布與拔灼參觀了一次三十門火炮齊射表演。


    於是,當天夜裏,李昊便被李二派人‘請’進了皇宮。


    “李德謇,你好大的膽子……。”最大的殺手鐧被敵人看去,讓李二惱怒異常,見到李昊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馬上就要打突厥了,李二原本還準備把火炮運到戰場上,給頡利來個措手不及,現在好了,一切都被人看去了,還拿什麽震懾敵膽。


    麵對暴怒的李二,李昊理智的選擇了從心,唾麵自幹,直到皇帝噴累了,這才苦笑說道:“陛下,其實黑火藥這東西隻是一種臨時過渡的產品,火炮也是一樣,現在不把它們都賣出去,再過兩年就淘汰了。”


    “那也不行,火炮是國之利器,怎麽能輕易示人,萬一……”李二頓了頓,眨眨眼睛道:“你剛剛說什麽?淘汰了?”


    “對啊,現在的火炮都是鑄鐵所製,黑火藥威力也很小,兩樣搭配到一起倒也勉強可用。但現在咱們已經有了更好的無煙火藥和黃色炸藥,鑄鐵炮已經無法滿足這種火藥的需要,放進炮膛裏那就是個大號的鐵菠蘿,還沒打到敵人,咱們自己的炮兵就因為炸膛就死光了。”


    “你等會兒,你剛剛說什麽?”李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能把鐵彈打出數千步之外的火炮威力很小?那威力大的話會怎麽樣?難道打出數萬步,這怎麽可能。


    李昊知道如果不給這位帝國主義頭子解釋清楚,自己怕是別想走出這禦書房的大門了,當下再不隱瞞:“陛下,您還記得臣辦了個技院吧,還招了一些道士做教員。”


    李二不知道為什麽李昊會突然岔開話題,但還是點頭道:“嗯,你的那個學院不是還沒建好呢麽。”


    “學院的確沒建好,但那些道士卻已經出成果了,就在兩天前,他們搞出了黃色火藥,無煙火藥按照進度也快要成功了。所以我們眼下急需解決的問題是如何造出更好材質的火炮,舊有的火炮已經可以淘汰了。”


    看著李昊一本正經的樣子,李二有些牙疼,來回走了兩圈,用不可置信的語氣道:“你的意思是朕剛剛費了老大力氣造出來的火炮,還沒送到戰場,就已經沒用了?”


    “呃……”李昊雖然很想點頭,但考慮到李二的承受能力,還是覺得應該婉轉一些:“其實那些火炮還是能派上一點用場的,比如訓練炮兵,或者幹脆給一些友好國家把之前的投資收回來。”


    “嗯,這還差不多。”李二剛想點頭,旋即反應過來:“那不還是沒用了麽!”


    唉,這李二咋這麽軸呢,難道火炮就非得用在戰場上才叫有用?


    李昊鬱悶的摳著手指:“話也不能這麽說吧,當初孔夫子不是說了麽: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最下攻城。反正那鑄鐵火炮已經快要淘汰了,不如讓其發揮一點餘熱,賣給真正需要用到它們的人。”


    懟誰呢,懟誰呢這是。


    朕就想拿火炮去攻城怎麽了,朕就喜歡最下怎麽了,給你臉了是吧!


    李二被氣的直翻白眼,回身對著李昊的屁股就是一腳:“上兵伐謀是孫子說的,不是孔子,不學無術的東西,朕當初怎麽就被豬油蒙了心,選了你這家夥當太子侍讀。”


    孫子就孫子唄,這不是重點好麽。


    再說太子侍讀又不是我主動要求幹的,還不都是你硬塞過來的。


    李昊委屈的揉了揉被踹的地方,眨著無辜的眼睛。


    李二虎著臉:“咋了,你不是很能說麽,接著說,你是怎麽想的。”


    說就說,李昊五官揪在一起,吱唔道:“陛下,臣說了您別生氣啊。”


    看著李昊委屈的樣子,李二不由心一軟:“你先說,說完了朕在決定生不生氣。”


    “哦。”李昊一邊答應一邊向遠處躲了兩步,覺得李二應該踹不到自己了,這才繼續說道:“陛下,其實臣想說的是時代不一樣了,咱不能啥事都靠打打殺殺來解決。”


    李二眼睛一瞪,嚇的李昊連忙加快語速:“就像今天吧,臣帶著鬆讚幹布和拔灼觀看火炮演練最大的作用在於震懾,相信他們在見識了如此威力的武器之後,絕不會再對我大唐生出任何忤逆的想法。”


    這一點李二相信,上次一門火炮的表演已經讓他覺得十分震撼,三十門火炮齊射的壯觀場麵,隻要不是傻子都會考慮麵對這樣武器的後果會是什麽。


    見李二開始認真考慮,李昊的膽子不由大了些:“而且陛下,臣上次就已經說過了,鑄鐵火炮的重量實在太重了,根本不適合拉到戰場上麵,尤其是針對突厥這樣部落製國家,咱那火炮還沒等擺開,人家就全都跑了,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行了,你別說了,朕知道這次北伐突厥火炮派不上多大用場。可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拿著這東西出去炫耀吧,萬一被人知道……嗯……好吧,朕知道,你會用震懾來搪塞朕。”


    “陛下明鑒。”


    明鑒個屁!朕都快要被氣死了。


    搖搖頭,李二氣鼓鼓坐回桌案後麵,恨其不爭的說道:“你小子別給朕扯那些沒用的,說說吧,你都答應吐蕃人和突厥人什麽條件了。”


    “呃……,就是一些刀和箭,還有……幾十門火炮。”李昊摸摸鼻子,盡管知道李二炮兵那邊一定安插有人手,可他也沒想到這位皇帝陛下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哼,一些是多少。”


    “兩萬多柄橫刀,箭的話……一百萬枝。”


    李二起初隻是大概知道李昊賣了些東西,並不知道具體數字是多少,聽他一說,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你說多少?”


    李昊用最快的速度閃到大門口:“呃……,陛下,您覺得我賣的多了還是少了?”


    “還少了?你以為多少是多!李德謇啊李德謇,你是膽邊生毛了是吧,國之利器拿來示人也就罷了,現在竟然把刀箭都拿來賣,而且還一次賣這麽多,你,你……來人。”


    那可是兩萬橫刀啊,放到草原直接就能武裝出兩萬精銳騎兵,這已經用能用貪財來形容,這是紅果果的賣國啊。


    李昊見事不妙,哪裏還敢繼續隱瞞,連忙叫道:“等等,陛下,臣有話說。”


    不想,李二把手一揮:“去大理寺說吧。”


    完犢子了,早知道就不應該裝這個逼,現在好了,把李二給弄毛了,這可咋整。


    在被拖出去之前,李昊鬱悶的想著。


    ……


    一夜之間,皇帝陛下的寵臣,太子侍讀李德謇被抓進大理寺的消息迅速傳遍長安。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宮裏和大理寺傳出的消息模模糊糊,據說是這位小爺賣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引得陛下勃然大怒,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聽說奪爵,也沒聽說貶官,總之把人往大理寺一丟就再也沒人理了。


    這到底是要鬧哪樣?按道理說,被丟進大理寺的家夥在被關進去之前都會變成白身,這樣才方便大理寺動些手段啥的。


    可李昊這家夥卻還是個官身,真論起來與大理寺卿的官職相當,這尼瑪叫怎麽一回事。


    別說那些不相幹的人,就算是李昊最好的朋友,太子李承乾也搞清楚,認真想了整整一個晚上,總結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老頭子打算雪藏這個家夥,否則斷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與胡亂猜測的吃瓜群眾相比,李昊的老娘紅拂則要彪悍的多,得到消息二話不說,換上命婦的官服直接進宮,在宮門外守了一夜,天一亮宮門剛剛打開,便直奔麗政殿長孫皇後寢宮。


    初秋的早上多少有些涼意,偉大的李二陛下才剛剛睜開眼睛,正拉著發妻準備說兩句情話,不防外麵便傳來一陣嘈雜聲,接著房門便被人‘咣當’一聲推開,盛裝的紅拂邁步而入:“皇上,皇後娘娘,紅拂給二位請安。”


    幸虧長孫皇後起的早,這個時候已經換上了正裝,否則指不定怎麽尷尬呢。


    但就算這樣,依舊把李二嚇的麵色大變,呲溜一下縮回被子裏麵,隻露個腦袋在外麵,怒聲道:“你,紅拂,你想幹什麽!李靖,李靖呢,來人,給朕傳李靖進宮。”


    長孫皇後同樣被嚇了一跳,但表現卻比李二強了許多,先是對著堵在門口的禁軍揮手示意他們退下,然後款款上前扶住紅拂柔聲道:“原來是紅拂姐姐,姐姐快快請起。”


    “不,皇後娘娘,妾身有一個不請之請,若皇上與娘娘不準,妾身願長跪不起。”


    紅拂練武出身,長孫皇後自然拉她不動,隻能回身無奈看了李二一眼,繼續對紅拂說道:“紅拂姐姐還是快起來吧,地上涼,莫要傷了身子。”


    不想,紅拂卻依舊跪在地上,固執道:“皇後娘娘,妾身隻有德謇這麽一個兒子,若他犯了什麽錯,冒犯了陛下,還望皇後娘娘開恩勸勸陛下,放我家德謇一條生路,妾身,妾身願以命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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