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鐵柱顧不上其它,一邊吃一邊點頭,看上去就像好幾天都沒吃過飯一樣。


    李昊沒心思搭理這兩頭吞金神獸,轉頭看坐在一旁局促不安的萬雪彤:“萬小姐是吧。”


    萬雪彤連忙站起來:“世子。”


    “坐坐坐,不用緊張。”李昊笑著擺擺手,看也不看正豎著耳朵傾聽這邊動靜的薛仁貴:“既然你與仁貴相和,便是自己人,用不著客套。”


    “謝世子。”萬雪彤再度施了一禮,重新坐下。


    李昊張了張嘴,卻發現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曆史上的薛仁貴原配夫人姓柳,出身普通,可麵前這位卻是縣令家的大小姐,出身雖然說不上有多高貴,卻也比普通人家的柳氏強上不知多少倍。


    這是要鬧哪樣?難道老子真就是那隻鼎鼎有名的大撲棱蛾子?


    雖然薛仁貴與萬雪彤兩人誰都沒有公開兩人之間的關係,可李昊又不傻。


    絳州與長安相距雖然不遠,但也有數百裏,這點距離放在後世可能不算什麽,開車一天就能打個來回。


    但放在離家五裏就算出遠門的大唐,那絕對屬於背井離鄉。


    一個縣令的女兒,跟著一個年齡相仿的男子,背井離鄉外出打拚,這能是普通男女關係?別開玩笑了,說出去隻怕連鐵柱都不信。


    鐵柱:「(°ヘ°)。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李昊覺得有些話還是提前說清楚比較好,幹咳一聲問道:“令尊萬府君身體還好吧?”


    “托世子的福,家父身體康健。”萬雪彤微微點頭致意。


    “那個……”這尼瑪叫什麽事啊,老子還是個孩子,為什麽盡讓老子做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情,李昊暗自吐槽一句,頓了頓問道:“萬小姐,在下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世子請講。”


    李昊點點頭,看了還在與鐵柱一起悶頭大嚼的薛仁貴一眼,狠狠心:“你和仁貴的事情……令尊知道麽?”


    萬雪彤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吱唔著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最後還是身後丫鬟小環仗義直言:“勞世子費心,這次我家小姐陪薛公子出來已經爭得了我家老爺首肯。”


    李昊沒搭理小丫鬟,依舊看著萬雪彤,似乎想要從她那裏得到肯定的答複。


    倒不是說他想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實在是眼前發生的一切與曆史記載有著太大的出入,他可不想自己看好的人變成未來拋妻棄子那個陳世美的原型。


    深吸一口氣,李昊說道:“萬小姐,在下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比較直接,希望你能理解。”


    萬雪彤抬起頭,眸子裏閃過一抹疑惑與不解。


    李昊不等她有所反應,繼續說道:“仁貴是在下看好之人,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在下不想看他將來陷於不仁不義的境地,所以關於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必須要問個清楚。”


    萬雪彤聞言,表情微僵,聲音幹澀問道:“世子此言何意?”


    薛仁貴也顧不上吃了,抬起頭看向李昊。


    原本他還覺得李昊這人不錯,雖為世家公子,卻沒有任何架子,知道自己能吃,還為自己準備了大量的食物。


    可沒想到,轉眼間老母雞變鴨,開始針對起自己未來的枕邊人,這不由讓他產生一種逆反心理,若是不是‘好友’鐵憨憨一直按著他,早就摔盤子走人了。


    “我的意思很簡單。”抱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態度,李昊歪著身子對正在看向自己的薛仁貴問道:“仁貴,你如實告訴我,在認識萬小娘子之前,你可另有婚約在身?比如柳氏之人。”


    薛仁貴一臉懵逼:“什麽柳家?小人家裏窮的就剩下四麵牆了,除了雪彤,哪還有人會看得上我。”


    沒有就好,李昊又扭回身:“萬小姐,你與仁貴之的事情令尊是否讚成,還望如實相告。”


    此人該不會是家中也有與薛郎年齡相仿的女眷尚未婚配吧?如此質疑我與薛郎之間的關係,莫不是想要分開我倆,好讓薛郎另娶他人?


    接二連三的質疑讓萬雪彤心中疑竇叢生,腦補出李昊家裏或許有個妹子什麽的想要嫁人,於是他便派出親信找到薛仁貴。


    結果沒想到,薛仁貴已經與自己定了終身,故而一直從中作梗,想要使計分開自己二人,滿足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不容易爭得父親同意自己與薛仁貴親事的萬雪彤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一股不忿的情緒在心底滋生,賭氣道:“世子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家父若是不讚成我與薛郎的親事,我便不能與薛郎在一起?世子管的未免太寬了吧!”


    我日,老子竟然被懟了。


    目光不善的瞟一眼薛仁貴,李昊覺得自己應該大度一些,沒必要跟個女流之輩一般見識,反正羊毛出在狗身上,大不了以後……嗯,老子不是小心眼的人,要以德服人。


    笑了笑:“萬小姐想多了,所謂君子有成人之美,在下雖不是什麽君子,但也不會幹那種棒打鴛鴦的事情,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不過是未雨綢繆。


    如今,仁貴既沒有婚約在身,你又與他情投意合,在下倒是想要自薦替你們做個證婚人,不知萬小姐意下如何?


    哦對,在下做證婚人還有一樁好處,便是將來如果薛仁貴敢再娶他人,本世子定會替你做主,甚至令尊那裏,在下也可以幫你們說上幾句話。”


    “呀!”突如其來的轉折讓萬雪彤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驚呼一聲,俏臉瞬間遍布紅霞,老大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訥訥道:“多,多謝世子成全,小女子剛剛失,失禮了,望世子莫怪。”


    “哈哈哈……”李昊這隻大撲棱蛾子聞言哈哈大笑,敲定了這樁親事,對於他來說等於是給薛仁貴套上了又一層枷鎖,同時也在這位未來名將的身上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至於未來的柳氏……,沒發生的事情,就當不存在好了。


    薛仁貴的想法倒是沒那麽多,人窮誌短,馬瘦毛長,以他現在的條件,能有個人收留他,給一份工作就已經不錯了,哪裏還敢要求更多。


    問了一下萬雪彤主仆二人近期可有地方住宿,在得知萬家有親眷在長安的時候,李昊大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使人護送這主仆二人過去安頓。


    畢竟這萬小姐與薛仁貴還沒成親,李昊也不好替他們安排住處,錢不錢的倒是無所謂,萬一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薛仁貴這邊倒是好處理,反正養心齋這裏平時也沒什麽人,索性就讓他暫時在這裏住著,待過幾日從李二那裏討一份出使的詔書,便直接打發他去吐穀渾。


    ……


    王玄策這段時間日子很不好過,整個人變的消沉了許多。


    作為趕考的學子,住宿什麽的倒是好解決,不管是玄都觀還是大興善寺都有免費的房間可以居住,吃飯問題也可以在裏麵解決。


    隨著時間的推移,關於春闈的消息越來越多,王玄策意識到春闈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麽容易,先不說這是個拚爹的年代,沒個好爹就算你考的再好,人家也不一定要。


    就說這考試資格吧,科舉雖然產生於前隋,但前隋選考生還是用的察舉法,也就是你想參加科舉必須有高官推薦,否則你連名都報不上。


    到了今朝,理論上講朝庭科舉允許學子‘投牒自進’,就是自己報名參加考試,可問題是邸報上條條框框寫了一大堆,最後卻沒寫報名處在哪兒。


    沒寫報名處,王玄策隻能國子監,國子學,禮部,吏部,長安、萬年兩縣縣衙到處跑,這裏推那裏,那裏推這裏,長安辣麽大,一圈下來腿都跑細了,名卻還是沒有報上。


    如果不是想要為父報仇,必須參加科考,然後殿試麵前李二,在皇帝陛下麵前痛陳過往。


    王玄策早就大呼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然後提前數百年在城牆上寫下‘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拂袖而去鳥。


    無奈之下,王玄策再次輾轉來到了東市那處讓他記憶猶新的建築前,打算實在不行就簽個賣身契,把自己給賣給那個長安第一禍害算了。


    “站住,你是何人,來此何為。”養心齋門口,失魂落魄的王玄策正打算上前敲門,冷不防一陣寒風掠過,眼角寒光一閃,一柄寒光閃閃的方天畫戟就那麽突兀的橫在他的麵前,險些將他的鼻子削掉。


    大驚失色的王玄策向後急退,這才看到原來門口還站著一員武將,亮銀甲、鳳頭盔,白袍披身,一手持方天畫戟,一手抱著……呃,那是……飯桶(名詞)?


    “小生王玄策,是衛公世子舊識,今日特來拜訪世子,不知將軍可否通報一聲。”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王玄策硬著頭皮說道。


    “等著。”守門的將軍上下打量了人畜無害的王玄策一會兒,淡淡丟下一句:“某姓薛,眼下還不是將軍,莫要再叫錯了。”


    養心齋二樓,李昊站在窗前,看著下麵王玄策與薛仁貴兩個多少有些中二的青年,喃喃道:“要是有錄像機就好了,給他們兩個錄下來,三十年後估計能換不少錢。”


    不過話說回來,人不中二枉少年,等到老了會少許多樂趣的說。


    推開窗子,李昊打了一聲口哨,對下麵抬頭看來的二人道:“你們兩個一起進來,我有事跟你們說。”


    一個是有求於是,一個是寄人籬下,王玄策與薛仁貴對視一眼,二話沒說臊眉耷眼進了養心齋。


    “看看這個。”片刻之後,兩人上得樓來,李昊不等他們開口,直接丟了本冊子給他們。


    這是什麽?薛仁貴兩隻手都被占著,王玄策理所當然的將冊子拿起來打開。


    入眼處:字諭吐穀渾國主伏允……。


    從頭看到尾,王玄策拿著冊子的手都在哆嗦:“這,這是國書?”


    李昊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道:“對,是陛下給伏允的國書,怎麽樣,敢不敢給他送過去。”


    “有何不敢。”薛仁貴就站在王玄策的邊上,自然將冊子上的內容看的清清楚楚,豪情萬仗道:“區區吐穀渾,也敢私扣我大唐人口,卻不是欺我大唐無人。”


    王玄策考慮的要比薛仁貴全麵些,沉默片刻道:“世子,非是玄策膽怯推諉,實在是小生白身一個,去送國書名不正言不順。”


    李昊擺擺手:“別說那些廢話,隻說敢不敢去便可,若是敢去我自會讓你名聲言順,若是不敢……,便留在京城看我替你父親出口惡氣,然後回家種地去吧。”


    “世子都知道了?”王玄策悚然一驚,迎著李昊的目光隻覺芒刺在背。


    李昊不置可否的笑笑:“我不想拿當年的舊事來威脅你,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去,無論如何,對當年的事情我都會給你一個交待,算是對前些日子撞了你的補償。”


    “為,為什麽。”王玄策條件反射的問道。


    王玄策不知道李昊為何如此看重自己,對方可是大唐頂極權貴,而他隻是一個無權無勢又身負大仇的窮書生,而要說圖他什麽,他自己都不信。


    “因為我是個好人唄,見不得有人受委屈。”李昊攤開手,一副打死我也不說的表情。


    王玄策憋的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去,努力深吸幾口氣,平複一下心情,正色道:“古人言: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世子既然不願說原因,玄策自不好再問,隻是小生希望世子可以將一切報複留待玄策日後從吐穀渾歸來再進行。”


    “可以。”李昊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對這次陣容豪華的西域之行充滿期待。


    王玄策、薛仁貴,兩人隨便放出去一個都能把西域攪的天翻地覆,如今兩人一同出手,希望吐穀渾的那個什麽伏允能夠受得了吧。


    當然,此時的王玄策與薛仁貴破壞力還沒有將來那麽大,能不能把伏允克製住也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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