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說遇到危險我先跑的,我聽你的話,你又埋怨我……”黃七嘟囔著走了回來。


    擔心以後真的遇到危險黃七會遲疑耽擱,二毛急忙改口,“我與你說笑呢,你做的很好,以後就這樣,遇到危險立刻躲起來。”


    黃七一屁股坐到二毛身旁,歪身伸手,“我還要。”


    二毛聞言急忙自包袱裏掏出一個麵餅遞了過去。


    “我不要這個。”黃七搖頭。


    “那你要什麽?”二毛隨口問道。


    黃七懶得回答,直接拿過二毛的包袱,自裏麵翻出了那個裝著鹹菜的小壇子。


    二毛之前隻是將幹活的器具舍棄了,吃飯的家夥還帶著,眼見不遠處有不少幹燥枯枝,便就地取材,支鍋架灶,為過來熬藥。


    待他將篝火燒起,卻發現黃七已經將那壇鹹菜全部吃完了,那壇鹹菜足有兩斤多重,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吃到象郡的。


    眼見二毛目瞪口呆的瞪著自己,黃七不屑擺手,“看你那小氣的樣子,放心好了,我不白吃你的。”


    “我不是不舍得,”二毛愕然解釋,“吃這麽多鹹菜,你不難受啊?”


    “不啊。”黃七搖頭。


    二毛無奈搖頭,收回視線低頭燒火。


    由於黃七采摘的草藥都是新鮮的,熬煮起來便不需要太長時間,待得湯藥熬好放冷,二毛將過來喊到近前。


    二毛正準備為過來敷藥,卻發現黃七湊了過來,“你想幹什麽?”


    “你喊我幹什麽?”黃七反問。


    “我什麽時候喊你了?”二毛皺眉。


    “剛才呀,你喊我過來。”黃七說道。


    聽黃七這般說,二毛這才反應過來,指著過來說道,“我沒喊你,過來是它的名字。”


    “你怎麽給它起了這麽一個奇怪的名字?”黃七莞爾,“這也太會偷懶了,你喊它,周圍的人還以為你讓他們過來呢。”


    二毛說道,“不是我偷懶,它原來是條野狗,我是半路上撿到它的,喊別的它也聽不懂,就喊過來它聽得懂。”


    黃七蹲到二毛身旁,看著二毛給過來敷藥,“這個名字不好,給它改個好聽的名字吧。”


    “你改吧。”二毛隨口說道。


    黃七想了想,“它還能活三個月,就喊它三月吧。”


    “你說什麽?”二毛愕然回頭。


    “我說就叫它三月吧。”黃七說道。


    “上一句。”二毛說道。


    “它還能活三個月,”黃七隨口說道,“躺臥濕寒之處隻是它脫毛生瘡的外因,根源乃是常年饑寒少食所導致的心弱脾虛。它肚子裏有兩隻小狗,會在五天之後的二更生產,生產會大大損耗它本就所剩無幾的元氣,但出於天生母性,它會硬撐著將小狗奶大,兩隻小狗斷奶之日就是它油盡燈枯之時。”


    黃七言罷,二毛沒有接話,隻是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別不信。”黃七說道。


    二毛仍然沒有接話,黃七的這番話說的太過玄虛,他實在不敢相信,黃七不但能看出過來肚子裏有幾隻小狗,還能準確說出它生產的準確日期和具體時辰,甚至連它什麽時候死都能預知,再高的醫術也做不到這一點哪。


    見二毛震驚錯愕,黃七多有得意,“兩隻小狗都是公的,成年之後能長的很大,因為它們的父親不是尋常家犬,而是山中野狼。”


    “真的假的?”二毛撇嘴皺眉。


    “真的,”黃七點頭,“你不用難過,我不會白吃你的東西,如果你不舍得它死,我可以讓它再多活幾年。”


    “你能讓它多活幾年?”二毛半信半疑。


    “你想讓它活多久,我就能讓它活多久。”黃七自信得意。


    二毛本就半信半疑,聽黃七這般說,直接斷定這家夥在狂吹大氣,不耐煩的擺手驅趕,“別在這兒胡說八道了,一邊涼快去吧。”


    黃七也不生氣,嘿嘿一笑轉身走開,二毛隨身帶著一張涼席,她便將涼席打開,鋪在樹下側躺而臥。


    雖然不相信黃七的胡言亂語,二毛還是聽從她的建議給過來改了名字,實則他也知道狗是不知道自己有名字的,不管是過來還是三月,在狗聽來都是喂食的聲音。


    二毛一天一夜不曾合眼,早已困乏非常,硬撐著給三月敷完藥,便走到樹下想要睡上片刻,眼見黃七側身躺臥,身形婀娜,擔心引來好色之徒,便將自己的毯子給她蓋上,頭臉也用樹枝擋住。


    一覺醒來已是中午時分,坐起之後發現黃七不在身邊,四顧尋找亦不見其蹤影。


    擔心她發生意外,二毛便高聲呼喊,喊聲過後,黃七的聲音自北麵山中傳來,“在呢,在呢。”


    二毛隻當黃七在林中解手,亦不曾出言催促,片刻過後黃七回返,手裏拎著一根粗大的樹根。


    “你拿截樹根做什麽?”二毛問道。


    “誰說這是樹根?”黃七抓過二毛的葫蘆,倒水清洗,“這是何首烏。”


    二毛見過何首烏,卻從未見過這麽大的,上前細看,果然是一株巨大的何首烏,“哇,還真是何首烏,這麽大,得長多少年哪?”


    “不長,也就一百來年。”黃七輕描淡寫。


    “哪兒來的?”二毛追問。


    黃七抬手北指,“石壁上拔的。”


    二毛循著黃七所指往北望去,隻見黃七指的是一處陡峭的懸崖,那懸崖高達數十丈,刀劈一般的陡峭,他不相信黃七這麽一個弱女子能爬的上去,不過眼前這棵何首烏倒是真的。


    “你挖它做什麽?”二毛問道。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換錢啊。”黃七答道。


    二毛說道,“我身上還有一些盤纏,一路上吃喝夠了,你以後不要隨便亂跑,山裏很危險的。”


    黃七隨口應著,隨後用二毛的毯子將那何首烏裹了,夾在腋下催促二毛動身上路。


    上路之後黃七走的很快,二毛背著行李一頭霧水的跟在後麵,他越來越搞不清黃七究竟是什麽人了,說她是富貴人家的女子吧,她身上沒有富家千金的嬌生慣養和扭捏作態,而且懂的很多,膽子也大。可是說她是貧苦人家的孩子,也不像,貧苦人家可養不出如此膚白貌美的女兒,更不可能穿戴金貴的綢緞衣裳。


    此外,當下不管是富家女子還是貧苦女子,都有穿耳洞戴配飾的習慣,但黃七的耳垂上並沒有耳洞,而且渾身上下也沒有一件配飾,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揣著滿心疑惑走出幾十裏,前方出現了一處城池,黃七此前曾經來過這裏,帶著二毛走進城池,輕車熟路的找到一處藥鋪,將那棵何首烏換了十個銅幣。


    一個銅幣可以換十個貝幣,十個銅幣算是不少錢了,不過黃七一次就花掉了大半。


    令二毛傻眼的不隻是黃七的大手大腳,還有她采買的東西,這家夥竟然買了兩筒米酒回來。


    要知道此時除了官宦人家,大部分窮人是吃不飽的,連糧食都不夠吃,用糧食釀造的酒水便更加奢侈,這東西不但少,還很貴,這兩支由竹筒裝盛的酒水,每一筒都得有四五斤重,能換幾十斤穀米。


    “喏,請你喝酒。”黃七將其中一個竹筒塞給二毛。


    不等二毛回過神來,黃七已經將另外一個竹筒的木塞拔掉,仰頭喝了一口,一臉的舒服和愜意。


    見黃七這般神情,二毛知道這家夥不是頭一次喝酒了,看這架勢完全是個老酒鬼呀。


    黃七邊走邊喝,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二毛膽戰心驚的跟在後麵,緊張忐忑,警惕四顧,他完全不能理解黃七的所作所為,一個容貌俊美的妙齡女子如此招搖,很容易給自己招災惹禍。


    很快二毛便發現後麵有人跟蹤尾隨,為了躲避可能出現的變故和侵擾,二毛便帶著黃七快跑出城,此時正好是城門關閉的時辰,二人剛剛出城,城門便關上了,將尾隨之人擋在了城裏。


    此時那筒米酒已被黃七喝掉大半,黃七的酒量貌似不錯,雖然兩頰泛紅,一身酒氣,步履卻還沉穩,頭腦也算清醒。


    “別喝了,再喝要醉了。”二毛嚐試阻攔。


    “不礙事,”黃七不以為然,眼見二毛滴酒未沾,便隨口催促,“你也喝呀,這可是好東西,匯聚天地靈氣,斂藏五穀精華。”


    “我可不喝。”二毛搖頭,他這些年見過太多的酒鬼,酒後失態,酒後無德,酒後發瘋。


    二毛不喝,黃七也不勉強,自己喝自己的,一口接著一口。


    眼見黃七逐漸步履不穩,開始打晃,二毛急忙再勸,“別喝啦,你喝醉了,萬一遇到壞人,我可背不動你。”


    “不怕,”黃七擺手,“告訴你個秘密,你想不想聽?”


    “什麽呀?”二毛隨口問道。


    “其實我是有靈氣修為的。”黃七眼神迷離。


    “你會武功?”二毛問道。


    “嗯……算是吧。”黃七點頭。


    聽得黃七言語,二毛有些意外,卻也不是非常意外,因為在此之前黃七已有無心顯現,一是耐力很好,能跟著自己疾行趕路,二是夜裏能看清路況,三是遇到危險之後跑的很快,還有便是能夠爬上陡峭崖壁。


    “你既然會武功,怎麽還會被那老霪賊給抓住?”二毛問道。


    “嘿嘿嘿,一時大意。”黃七舌頭有些發硬了。


    “你肯定是喝醉之後被人抓住了。”二毛說道。


    黃七沒有答話,而是以實際行動證實了二毛的猜測,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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