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巨響令三人急轉回頭,隻見玄雲宗所在山頭濃煙滾滾,塵土飛揚。


    “怎麽了這是?”黃七多有疑惑。


    二毛眉頭緊鎖,“會不會是朝廷對我們下手了?”


    “嘁,”朱尚忠鄙夷擺手,“不知道就別瞎猜。”


    見朱尚忠言語之中多有鎮定,二人不明所以,同時轉頭看他。


    朱尚忠隨口解釋,“他倆不是喜歡煉丹嗎,也不知是不會配藥還是火候拿捏不好,煉丹的爐子隔三差五就炸一回。”


    “丹爐炸裂能有這麽大威力?”二毛抬手東指,“這怎麽搞的飛沙走石的?”


    朱尚忠搖頭,“之前他倆也沒搞出這麽大動靜,頂多炸個灰頭土臉,皮開肉綻。這回連山洞都炸開了,我估計這倆老東西是夠嗆了。”


    “那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回去看看哪。”二毛轉身疾行。


    朱尚忠和黃七快步跟了上來。


    二毛雖然從未見過那兩個老術士,卻免不得兔死狐悲,玄雲宗當真是流年不利,宗主剛剛橫死在外,沒過幾天僅剩的兩個前輩又被炸死了,玄雲宗本來就沒落,而今更是徹底完蛋了,三個前輩一死,隻剩下一群小崽子了。


    十幾裏山路,等二人趕回去時早已塵埃落定,雲裳等人正在清理散落在山腰各處的碎石,不但廣場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塊兒,連大殿的屋頂都被巨大的落石砸出了幾個大洞。


    問過眾人,這才知道老三姬淳被直接炸死了,老二王順之被炸飛了一條腿,此時已經被大師兄等人抬了下來,正在東廂緊急救治。


    “我去看看。”朱尚忠快步向東。


    “我也去。”二毛跟隨在後。


    “你就別去了,他又不認識你。”朱尚忠擺手。


    聽得朱尚忠言語,二毛駐足止步,就先前那地動山搖,飛沙走石的架勢,能活下一個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二毛也沒有往別處去,而是留在廣場與雲裳等人一同清理附近的落石,沒過多久朱尚忠便行色匆匆的走了出來。


    “八師兄,二師叔怎麽樣?”二毛問道。


    朱尚忠行色匆匆,“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不過血一直止不住,我得下山買藥,不跟你說了。”


    想到雲裳此前曾讓自己采買東西,二毛急忙攔下了朱尚忠,“還是我去吧。”


    “也行,快去快回哈,等著用呢。”朱尚忠將藥方遞給了二毛。


    二毛接過藥方快跑下山,剛到山腳黃七便自一旁的樹林裏躥了出來,“你幹什麽去?”


    “買藥去。”二毛並不停步。


    黃七從容的跟在二毛身旁,先是詢問了具體情況,隨後又拿過藥方看了看,“這上麵寫的什麽?”


    “寫了個方子。”二毛回答。


    “念給我聽。”黃七說道。


    待二毛照著藥方讀完,黃七疑惑皺眉,“這藥方誰開的?”


    “我不知道,可能是大師兄吧。”二毛隨口說道。


    “他沒安好心。”黃七正色說道。


    “什麽意思?”二毛疾行快走,氣喘籲籲。


    黃七說道,“藥方上有味白及,這味藥雖然能止血,卻與其他幾味藥相衝,要是按照這個方子熬藥,那個老頭兒肯定活不過今晚。”


    “真的假的?”二毛皺眉回頭。


    “真的,”黃七點頭,“如果你想救他,我就去山裏找幾棵仙鶴草,替下這味白及。”


    “仙鶴草能救他?”二毛問道。


    “仙鶴草斂傷止血,解毒補虛,最是對症。”黃七說道。


    “那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啊,”二毛急切催促。


    “好,”黃七點頭,“最多半個時辰我就回來。”


    二毛應了一聲,快跑向東。


    半個時辰不到,二毛便大汗淋漓的跑了回來,此時黃七已在路旁等候多時,手裏拿著一株開著黃色小花的草藥。


    二毛顧不得與黃七多說,帶著藥草快跑上山。


    他不太會煎藥,就由朱尚忠動手,黃七帶回的那株仙鶴草也投入熬藥的瓦罐兒。


    此時雲裳並沒有與其他人待在一起,而是在水井旁邊洗臉,二毛拎著木桶過去打水,趁機將買來的點心和蜜糖以及皂角偷偷塞給了她。


    見二毛為了給自己買東西累的大汗淋漓,雲裳略有動容,“我不會讓你白忙,待得此間事了,我會提攜提攜你。”


    二毛聞言急忙連聲道謝,他知道雲裳的身份,也知道她父親的手段和能力,自己在玄雲宗也學不到什麽本事,日後若是能跟著巫師學習巫術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二毛拎著水桶回到廚房,幫著朱尚忠熬好藥湯,待朱尚忠將熬好的藥湯端走,二毛將藥渣裏的仙鶴草挑了出來,他此前去鎮上也買了白及,隻是煎藥時沒放進去而已。


    將仙鶴草挑出來之後,他又將泡好的白及放了進去,他之所以有此一舉有兩個目的,一是他對黃七的醫術不是非常信任,畢竟這家夥此前曾經將自己補的鼻血橫流,萬一加了仙鶴草治死了二師叔,大師兄等人肯定會檢查藥渣,一旦發現了仙鶴草,自己就得背黑鍋。


    另外一個目的則是為了試探大師兄,他懷疑大師兄是故意寫錯藥方的,為的就是將二師叔治死,以後玄雲宗就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了,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朱尚忠先前曾經說過,二師叔有件能夠隱身的法寶,大師兄也可能想弄死二師叔,霸占那件法寶。


    晚飯過後,眾人聚集在偏殿為死去的三師叔守靈,二毛不願看那殘缺不全的屍體,便接下了去山下買棺材的差事,眾人隻是讓他去買,卻又不給他錢。


    二毛也不計較,跑到鎮上定了口上好的棺材,又買了些出殯所需的雜物,待得回到山上已是三更時分。


    一夜無話,次日早起,二毛照例去廚房做飯,就在他低頭生火之時,大師兄自外麵走了進來。


    見他來到,二毛急忙起身問好,隨後又詢問二師叔的傷勢,大師兄隻道二師叔已經轉危為安,保住了性命。


    大師兄此番前來,打的幌子是叮囑他為二師叔做些精細的飲食,但交代完之後卻並沒有急於離去,而是看似隨意的詢問昨天是不是他抓的藥,在得到肯定答複之後,大師兄又向其索要昨天的藥方,隻道接下來還要再用。


    到得這時,二毛已經確認大師兄想要謀害二師叔,自然不會將罪證還給他,“哎呀,剛才引火燒掉了。”


    由於二毛早有準備,應對之時沒有絲毫遲疑,大師兄便沒有多想,隨即拿起昨天煎藥的陶罐走了出去,“以後藥罐用完記得及時衝洗,以免殘留藥性,影響日後使用。”


    二毛連聲答應。


    待大師兄離開,二毛暗暗鬆了口氣,此前他隻知道大師兄心術不正,卻沒想到他竟然壞到這般地步,竟然想要謀害二師叔。雖然宗主死在自己手裏,但他當日純屬無心,大師兄此舉可比他要卑劣的多了,不折不扣的凶殘惡毒,蓄意謀害。


    由於三師叔屬於枉死,便不能按照慣例停屍三日,溫度這麽高,別說停三天了,就是停兩天也腐壞發臭了,故此棺材一送到,大師兄立刻招呼眾人將其入殮出殯,宗主之外的弟子都埋在東山,並不與曆代宗主埋在一起。


    二毛要為眾人做飯,並不需要哭哭啼啼的跟著出殯,就在他煮好米粥,自門口洗菜之時,一個武人打扮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大殿前的廣場上。


    玄雲宗的宮殿房舍本就破舊,經過昨天漫天碎石的一通打砸,此時更是一片狼藉,年輕男子站在廣場上皺眉四顧,眉宇之間多有錯愕驚詫。


    此時山上的眾人都出殯去了,隻剩下做飯的二毛,年輕男子發現廚房門口的二毛,便快步向他走來。


    待得對方走近,二毛驚訝的發現來人他竟然認識,當日與羋問君同行的還有兩人,那個被稱為大師兄的人多有傲慢刻薄,還有一個被稱為二師兄的較為和善,來人正是後者。


    “小兄弟,玄雲宗的人都哪兒去了?”來人率先開口。


    見對方沒有認出自己,二毛主動自我介紹,“大哥,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就是撿到龍角的那個人哪。”


    “哎喲,”來人回想起來,“你是那個修馬蹄的小鐵匠?”


    “對對對,是我。”二毛連連點頭。


    “你怎麽跑到玄雲宗當起夥夫來了?”當日羋問君安排二毛時他並不在場。


    “是那個美女姐姐把我引薦到這裏來的。”二毛說道。


    “哦,玄雲宗的人都去哪兒了?”來人手指四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二毛意簡言賅,將前因後果簡略說了。


    聽得二毛言語,來人長長歎氣,“生死有命,節哀順變。”


    二毛躬身道謝,轉而出言問道,“大哥,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我是來送令牌的,”年輕男子自懷中掏出幾枚掌心大小的令牌,“主事之人既然不在,就由你轉交吧。”


    二毛伸手接過,隻見令牌共有四枚,兩白兩紅,白牌正麵刻有闡字,反麵分別為三十五和三十六,紅牌正麵刻有道字,反麵亦是三十五和三十六。


    二毛打量令牌之時,年輕男子出言說道,“煩勞你轉告你們宗主,讓他挑選兩名品行純良之人授予道牌,再選兩名悟性高絕之人授予闡牌,於年關之前趕往歸元派集合。”


    “好,我記住了。”二毛正色點頭,“大哥,還不知道您怎麽稱呼?”


    “不用客氣,我叫裴一帆,”年輕男子說道,“你既然入了玄雲宗,咱們便是同輩,你以後喊我師兄就好。”


    二毛點頭應是。


    裴一帆再度叮囑,“選出的四位弟子一定要在年關之前趕去歸元派,隨後還要分別去往別處,可不能遲誤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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