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男子言罷,二毛隨口追問,“不需要糧草?那麽多人隻靠狩獵也吃不飽吧?”


    高瘦男子笑了笑,沒有接話。


    不得解惑,二毛隻能繼續猜測,“哦,我想到了,你們是不是還開荒種地?”


    “別問了,快走吧。”高瘦男子笑道。


    片刻過後,三人距大路已不足十丈,就在此時,那黑臉男子沉聲說道,“此事關係重大,一定要叮囑你那朋友保守秘密,除了世子本人,不可對任何人提及。”


    “哦,好。”二毛回答的很沒底氣,他雖然與朱尚忠私交甚篤,卻知道這家夥是個大嘴巴。


    黑臉男子繼續說道,“我們駐紮在南荒九曲山西南的黑水洞,倘若有朝一日世子真有差遣,可讓他攜帶信物去那裏找我們。”


    “好,”二毛點頭,轉而好奇追問,“對了,你們從未見過麵,他知道你說的信物是什麽嗎?”


    黑臉男子眉頭微皺,沒有答話。


    一旁的高瘦男子接口說道,“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子許臨終前一定會交給他。”


    “哦。”二毛點頭。


    高瘦男子再度說道,“交淺言深本是大忌,但你先前曾經舍身救護少主,又不辭辛勞埋葬了子許和白虎,由此可見你雖然年少卻重情守義,我們相信你的為人,這才與你說了這麽多…...”


    不等對方說完,二毛便打斷了他的話,“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擔心的不是你。”高瘦男子目視前方,歎了口氣。


    二毛循著高瘦男子的視線望去,隻見朱尚忠正在路上與那幾個年輕男子聊的熱火朝天,說的是當日埋葬白虎時他出了大力,挖坑挖的手掌起泡破皮。


    “要不我還是不讓他轉達了,”二毛說道,“我以後應該有機會見到夏玄,到時候我親口跟他說吧。”


    “甚好。”黑臉男子和高瘦男子異口同聲。


    二人先前曾與朱尚忠有過對話,幾番問答下來早已看出朱尚忠全無心機,雖然勉強同意了二毛的提議,但讓朱尚忠代為傳話實屬無奈之舉,也正因為對朱尚忠不很信任,二人先前說話便多有保留,而今知道二毛要親自傳話,他們便少了顧慮,高瘦男子低聲說道,“勞煩你轉告少主,我們隻能再為他出征一次,非社稷之大事,非生死之危時,不要前去召喚我們。”


    “好,我記住了。”二毛點頭。


    黑臉男子和高瘦男子沒有再做叮囑,徑直向林外走去。


    二毛隨後跟了上去,他本想問二人為什麽隻能再出征一次,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要知道這些人是夏沐的部下,他們效忠的是夏沐而不是夏沐的兒子,夏沐已經死了好多年,他們現在還能為夏沐的兒子出征一次已經很夠意思了。


    “我能不能知道二位的尊姓大名?”二毛換了個問題,感覺自己問的冒昧,急忙解釋道,“我是怕他日遇到夏玄,與他說起此事,他不相信我說的話。”


    “羋正。”黑臉男子說道。


    “姬千尋。”高瘦男子回答。


    二毛從沒聽過這兩個名字,但姬千尋的姓氏卻讓他想起了薑召曾經說過的姬有德,通過薑召的言外之意可以知道這個姬有德也和子許一樣,都在保護著夏玄。如果二人先前說的都是真話,他們應該認識姬有德才對。


    想到此處,二毛出言問道,“你們認不認識姬有德?”


    雖然不知道二毛為何有此一問,姬千尋仍然點了點頭,“認識。”


    見二毛欲言又止,姬千尋知道他並未篤信,便再度開口,“當年王爺帳下有八員大將,我們兩個都在其中,子許和姬有德亦在其列,子許統領弓兵,姬有德統領…...”


    就在此時,路上的朱尚忠看到了即將走出樹林的三人,興奮大喊,“哎呀,你可算出來了。”


    聽得朱尚忠呼喊,姬千尋不再說話,三人隨即走出樹林,與各自隊友會合。


    “小夥子,拜托你了。”姬千尋走向自己的馬匹。


    眼見他們要上馬動身,二毛急忙撇下朱尚忠,快跑幾步來到大路中央,抬手西指,“我就住在西麵十幾裏外的玄雲宗,你們如果找不到路,就去玄雲宗找我,我給你們帶路。”


    羋正和姬千尋並不知道二毛此舉另有目的,隻當他是熱心友善,道謝過後各自上馬,辭別二人策馬北去。


    朱尚忠很好奇二毛都跟對方說了什麽,喋喋不休的追問,但二毛並未接話,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羋正和姬千尋一行人疾行遠去。


    待對方消失不見,二毛轉身向西,呼喊黃七。


    “我在這兒。”黃七自路北樹林跑了出來。


    “你剛才有沒有看清那兩個人的樣貌?”二毛問道,他知道黃七躲在西麵樹林,先前之所以跑到路中間抬手西指,為的就是引二人向西看,如此一來黃七就有可能看清他們的樣子。


    “看到了,”黃七皺眉走近,“當年夏沐降服白虎的時候,他們兩個也在場。”


    二毛點了點頭,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方信任他是有條件的,同樣他信任對方也是有條件的,不能無緣無故的信任誰,這也是瘸子教給他的道理。


    對於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人來說,出遠門是一件很令人興奮的事情,都說歸心似箭,朱尚忠此時是走心似箭,待黃七來到,他也懶得追問二毛先前都跟對方說了什麽,興奮先行,率先走進了鎮子。


    起初二毛還沒注意黃七的表情,走出一段距離方才發現黃七的眉頭一直是皺著的,隨即出言問道,“怎麽了,你在想什麽?”


    “剛才那些人有點兒不對勁兒。”黃七說道。


    “哪裏不對勁兒?”二毛追問。


    “氣味,”黃七說道,“他們的氣味很怪。”


    “他們是從南荒過來的,”二毛說道,“南荒離這裏很遠,那裏的人跟咱們的氣味不一樣也很正常。”


    “跟地域無關,”黃七搖頭,“他們的氣味不太像活人。”


    二毛莞爾,“你的意思是他們是死人?”


    “也不像,”黃七困惑搖頭,“我從沒聞過這麽奇怪的氣味。”


    由於黃七先前曾經有過誤判的先例,對她的嗅覺二毛便不再完全相信,但他也沒翻老賬讓黃七難堪,隻是催她快走,與正在酒肆門口衝他們招手的朱尚忠會合。


    邊陲小鎮的酒肆自然不會有太多食客,三人進門的時候酒肆裏一個客人也沒有,朱尚忠選了個角落裏的座位,放下行李招來店主詢問今天都有什麽吃食。


    朱尚忠平日裏吝嗇摳門兒,但今天心情好,一反常態,冷的熱的,葷的素的要了一大桌子,酒水直接要了兩壇。


    黃七是個酒鬼,聞到酒氣什麽都忘了,都說女人含蓄矜持,但這家夥是既不含蓄也不矜持,雖不至於垂涎三尺,卻也是垂涎欲滴,倒酒的時候她是真的在流口水。


    見她這般神情,二毛無奈搖頭,他不喝酒,也體會不到喝酒是怎樣的感覺,但貪杯誤事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黃七嗜酒如命,遲早要吃大虧的。


    朱尚忠之所以大方請客,主要是為了答謝黃七幫他尋找靈物換到了一枚令牌,朱尚忠是東道主,黃七是上賓,二毛就是個陪襯。


    朱尚忠和黃七推杯換盞之時,二毛一直在低頭吃飯。


    自己會做飯的人大多挑食,二毛倒是不挑食,但他卻能吃出飯菜哪裏有所不足,一想到自己之前辛苦積攢的過冬口糧,心裏就莫名的踏實,這麽多年跟著瘸子走南闖北,從沒有過這麽多的餘糧,今天過後玄雲宗隻剩下自己和二師叔兩個人了,清淨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吃到中途,又來了一夥兒食客,共有七個人,褒伈和那個小胡子也在其中,另外五個人都是武人打扮,皆是男子。


    見二毛等人也在,褒伈和那小胡子便多有別扭,雙方尷尬的打過招呼,隨後便開始悶頭吃喝,再也沒有多餘的交談。


    雙方都想將對方先熬走,吃的都很慢,最終還是朱尚忠失去了耐性,待二毛和黃七吃飽喝足,便結賬先走。


    將朱尚忠送到鎮口,二毛拿出了之前姬千尋送他的錢袋,“給你做盤纏。”


    朱尚忠也不客氣,道謝接過,打開端詳,“呀,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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