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世事無常。”


    望著朱門牌匾上,那龍飛鳳舞的‘霍公館’三個大字,林義頗為感慨的歎息一聲。


    再次來到霍公館,這棟融合東方園林和西方巴洛特風格的豪宅依舊吸人眼球,引人羨慕不已,但隨著霍天洪這位主心骨的病重,讓整個園林之內卻一片死氣沉沉,充盈著一股行木將枯的腐朽氣息,仿佛一頭曾立足頂端的年邁猛獸,油盡燈枯,隨時會死去一般。


    林義跟隨著前來迎接的賽諸葛邁入園林內,眼眸泛起追憶神色:“半年前,霍老板橫渡黃浦江大橋設宴,臨江舉杯痛飲的畫麵仍然曆曆在目,當時的霍老板是何等的豪放,何等英雄蓋世、、、”


    “可誰知,天公不作美,短短半年,便讓霍老板一代英雄飽受病痛折磨。”


    “歲月沉浮,滄海桑田,生老病死乃是天意,強求不得。”


    賽諸葛也跟著歎息一聲,這位一直精神抖擻,老當益壯的智者,此刻看上去麵色疲倦的多,身體也跟著消瘦起來,似乎被霍天洪的病情日夜操勞所係。


    他目光複雜讚賞的望著林義,悠悠說道:“半年時光,不長但也足夠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曾經被張嘯林處處打壓,隻能在夾縫生存的黑虎幫林義,如今也成了華海灘隻手遮天的林幫主,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奇跡,一個前無古人,後也未必有來者的奇跡。”


    “我賽諸葛自認聰明一世,閱人無數,卻唯獨在你身上看走了眼,不僅未對你施以援手,反而處處刁難,至今想起,真是愚蠢又可笑啊。”


    賽諸葛自嘲一笑,隨後真誠而歉意對林義一鞠躬,“林幫主,老朽老眼昏花,心胸狹隘,特地向林幫主賠罪了。”


    他單薄老邁的身體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摔倒一般,但態度卻異常虔誠、認真:“還望林幫主,海涵。”


    林義微微一愣,隨後一把攙扶起賽諸葛,說道:“諸葛老先生,昔日恩怨不過過眼雲煙,何必在意,不必多禮。”


    話雖如此,林義卻眯起眸子,仔細觀摩著賽諸葛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他倒是搞不清楚,這個一向自負狂傲,目中無人的老狐狸,為何忽然間像變了個人一般,這麽謙卑低調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的確成長了很多,這份坦蕩的胸懷,越有一方霸主的風範。”賽諸葛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之詞,步履蹣跚的走在鵝卵石小路上,望著園林內的假山流水,似乎無意識的喃喃自語一番:


    “時間,的確能改變好多。能讓少年變得成熟,能讓英雄變得遲暮,能讓自負者清楚認識到自己的卑微可笑、、、”


    他忽然話鋒一轉,意有所指:“也同樣,能讓心腹人,忠心不在、、、”


    林義眼眸一眯,淡淡問道:“諸葛老先生,這話裏透露著玄機啊。”


    賽諸葛警惕的環顧四周左右,把林義拉到一個角落位置,壓低聲音:“林幫主,實不相瞞,我懷疑霍老板的重病,是人為,有人下毒。”


    “正如林幫主之前所感慨那番,霍老板的身體一向非常好,半年前還曾經橫跨黃浦江,怎麽會忽然間中風癱瘓?這裏邊絕對大有文章。”


    下毒?這不正是蘇子媚和自己分析的那樣嘛,沒想到賽諸葛這個左右手,同樣也生出這種疑惑。


    林義心中一驚,表麵卻不動聲色,平靜問道:“老先生,可有懷疑對象?”


    賽諸葛吐出一個名字,卻石破天驚:“麻衣。”


    饒是林義盡量保持冷靜,可還是忍不住瞳孔一縮,臉上露出驚訝神色、、、麻衣,和賽諸葛一樣,是霍天洪的左膀右臂,兩人一文一武,輔佐著霍天洪坐穩三大亨頭把交椅位置二十餘年,可謂是霍天洪最為信任,最為貼切的心腹。


    而且麻衣為人最為木衲死板,一生無妻無子無家,隻癡迷於武道,以保護霍天洪安全為己任,也正是如此,他格外受霍天洪的器重。


    林義眉頭一皺,“他?不能吧。”


    “知人知麵不知心、、、”


    賽諸葛歎息一聲,很是落寞失望:“說實話,我和他共事二十多年,起初我也不願相信是他,可諸多證據擺在麵前,冰冷的現實讓我無法保持冷靜、、、”


    “這些天,一直有消息傳來,麻衣和r國山口組的軍師野川大和來往密切,圖謀霍老板的位置、、、而且,霍老板每天的飲食作息都由他來掌控,他下毒易如反掌、、、”


    賽諸葛臉上湧現一絲憤慨和怒火,咬牙切齒:“更有甚者,霍府的人不止一次看到他對牡丹姑娘動手動腳,背地裏占便宜、、、要知道,霍老板已經打算和牡丹姑娘結婚,他這麽做那就是以下犯上,調.戲大嫂,按照幫規是要三刀六洞的!”


    “不過想來也是,這麻衣當初是一個幫派老大的保鏢,後來在混戰中霍老板大度留他一命,他這才轉頭靠山為霍老板賣命,想必他一直心有不甘,這才潛伏下來靜待時機,沒想到這老狐狸竟然這麽能忍,一忍就是二十多年、、、”


    在林義眼眸閃爍一道精芒,思襯著霍天洪和牡丹的感情竟然進步如此神,這麽快都要談婚論嫁時,賽諸葛目光熾熱的望著林義,聲音充滿著熱血和誘.惑力:


    “林先生,我希望您能夠幫忙勸一勸霍老板,麻衣這種毒瘤,留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早下手為強啊!”


    “幹掉麻衣,扯出他背後的r國山口組,一網打盡,一舉兩得,你林幫主的大名,勢必會響徹整個華國!”


    林義反而平靜下來,停住腳步,看了賽諸葛一眼,“老先生,你就這麽迫不及待,要把你共事二十多年的老兄弟,送入地獄?”


    “林幫主,你,你這什麽意思,你懷疑我勾當營私,打壓幫內對手?”


    賽諸葛臉色大變,連忙道:“我對霍老板忠心,天地可鑒,絕無二心,拿掉麻衣也全都是出於對霍老板和整個華海局勢考慮、、、況且我也從沒說過要害他性命。”


    “諸葛先生,我明白!”林義出聲打斷,眼眸清明而冷靜,從容說道:“隻是你所謂的‘證據’,大都是道聽途說,根本不足以證明什麽,若真因此拿掉麻衣,豈不是又多了個‘莫須有’冤案。”


    他意味深長的補充一句:“更何況,這是霍老板的私事,林義作為一個外人,不便插手。不過我相信,憑借霍老板的智慧手腕,早已經有了對策,諸葛老先生,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便好,你說呢?”


    這番話明顯在暗諷賽諸葛越阻代庖,皇帝不急太監急。


    賽諸葛張了張嘴,一張老臉憋得通紅,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訕訕笑了笑:“明白,我明白。”


    林義點點頭,轉身大步離去,卻猛然間感覺到,背後一雙冷冽如冰窟一般的眼神,讓人心底寒,寒毛聳立、、、


    林義腳步一頓,皺眉轉過身去,所有冰冷寒意瞬間煙消雲散,朗朗乾坤。


    如同,一場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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