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林珊這副模樣,方誌強也一臉認真的看著她,準備聽她訴說自己內心的苦楚。


    林珊轉過頭看了看天空,此刻是黃昏,月亮隱隱浮現了出來,她的目光盯著那月光,良久之後,歎了一口氣,終於開口說道:“其實,當年見到他的時候,我才隻有十八歲,那個時候在學校的我隻知道學習,平時的時間也都用來泡圖書館了,身邊的女生一個個都戀愛了,我對這方麵卻沒有一點興趣,隻知道悶著頭讀書。”


    “直到後來有一次,我在圖書館看到了很晚,突然停電了,周圍一片漆黑了下來,當時我隻顧著悶頭,根本不知道圖書館裏還有沒有其他人,停電之後我才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突然聽到有人說話。”


    “那是一個男生的聲音,他的原話是‘請問,你有蠟燭嗎?’”


    “可能是在圖書館那樣一個特定的地點,特定的時間,當時真的特別安靜,偌大的圖書館裏沒有任何聲音,他的聲音在那個時候就像是黑暗當中的一束光芒一樣,讓我的心微微一顫,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的感覺,隻是有些小小的觸動。”


    “後來,當他點燃蠟燭的時候,我才看清楚他的臉龐,在燭光的映射下,他的臉看起來很細膩,也很精致,明澈的目光就像是一潭純淨的湖水一樣,賞心悅目。”


    “就是那個時候,我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仿佛覺得這個人就是我心目當中那個完美的白馬王子一樣,可是我當時不敢確定那是不是愛的感覺,所以也沒有跟他多說話,繼續埋著頭,可我發現,那個時候我根本已經看不進去了,雖然低著頭,可腦子裏想的都是那個男生剛剛那清澈的目光,以及溫暖的臉龐。”


    林珊說著,嘴角就情不自禁的漏出一抹弧度,那抹微笑,看起來就像是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一樣純淨,沒有摻雜絲毫的功利。


    對於她此刻的語氣和表情,方誌強能感受得出來,她是在發自內心的真情流露。


    所以方誌強也聽的非常認真,而且她的話,不由得引起了方誌強當年在大學的時候跟聶倩的那段時光。


    說實話,他們當年在大學裏邊的感情都是非常純淨的,兩個人彼此的感覺也都沒有摻雜任何目的性的,那樣的感覺,在方誌強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感受過了。


    “後來呢?”


    看著林珊臉上那抹久久沒有消散的笑容,以及久久不再說話的樣子,方誌強突然開口問道。


    林珊突然轉過頭,看了一眼方誌強,之後臉上的微笑突然變成了自嘲之笑,她再度喝了一口酒,捋過下巴的一縷青絲,目光有些迷離的盯著紅酒杯,自嘲的笑著說道:“後來……我們就結婚了……”


    這話讓方誌強微微一愣,剛剛的方誌強其實已經陷入到了林珊描述的那份美好的感情當中,可沒有想到,林珊突然一下子,就跳到了這個階段,關於兩個人在大學裏邊的甜蜜時光,以及幸福瞬間,林珊則是一點都沒有提起。


    不過方誌強也能理解,現在回想起曾經大學裏的幸福時光,總是顯得那麽珍貴,那麽獨一無二,整個在今後的人生當中也不可能再遇到第二次。


    所以,牽扯出那些珍貴的回憶,隻會讓當下的自己感覺到無盡的心酸和惆悵,沒有其他任何作用。


    所以林珊不願意提起這些,方誌強也就沒有多問,繼續靜靜的聽著林珊的故事。


    “那個時候,我的父母其實是反對我們的婚姻的,我的家庭是一個非常傳統的教育家庭,父母都是做了一輩子的教師,他們見過那個男生,說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老實人,恐怕他以後做出什麽對我不好的事情,當時我還覺得我父母根本就是無理取鬧,一個人的性格什麽樣,怎麽可能通過外表看得出來?更何況,我跟那個男生已經相處了三四年了,他是什麽樣的人,父母能比我更了解?”


    林珊說著,眼裏不由得已經泛起了淚光,在燈光的照射下,看起來有些楚楚動人。


    “針對這個事情,我跟父母鬧了很久,到最後,父母依然堅持他們的看法,說他們做了一輩子的教師,什麽樣的孩子一眼就能看出來人品,可我始終無法理解他們這樣的看法,最終他們也隻能妥協,隻是再三的叮囑我,一旦出現任何問題,我必須自己堅強的承擔,不能頹廢下去……”


    林珊的聲音哽咽了,目光也更低了,看著吧台的桌麵,再次喝了一口酒,眼裏的淚光也跳動的更加厲害了。


    “其實……那個時候父母就知道,那個男生最後一定會傷我的,他們說的非常肯定,說我們以後肯定會出問題……可我就是不願意相信父母,就是被那個男生徹底迷住了,一味的堅持要結婚……”


    “結婚之後,他剛開始其實還挺好的,跟婚前沒有什麽區別,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逐漸發現,他越來越往我父母所說的那方麵去發展,我漸漸發現,我父母說的一切他可能做出來的事情,居然都一一應驗了!”


    “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做有些慌了,我真的很怕他真的就如我父母所說的那樣,甚至,我曾側麵的跟他提過這個事情,說出了我內心的擔憂,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意識到,他自己已經變了,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對於我提出的這一點,他的反應特別大,說我捕風捉影,無中生有,杯弓蛇影,對他不信任等等!所有難聽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


    林珊有些聲嘶力竭的喊出了最後一句話,她的身體好像突然充滿了能量一般,猛然直了起來,已經紅紅的眼眶死死盯著方誌強,眼眶裏邊閃動的淚水也終於控製不住的掉了出來。


    方誌強有些發愣,沒想到林珊突然之間情緒變化這麽大,一時間有些詫異,舉起酒杯跟林珊碰了一下,方誌強喝了一口酒。


    “再後來,也就結婚一年多之後,我懷孕了,當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皺眉,然後就是問我能不能先不要孩子,說什麽事業不穩定,不想讓孩子一出生就無法擁有一個安定的家庭,雖然我家裏的條件並不好,但在當時來說,照顧一個孩子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甚至我跟他說讓我父母照顧孩子,可他依然不同意。”


    “可我畢竟是一個女人,是一個想要做母親的女人,父母也特別希望能早日抱上外孫,當我跟父母商量這件事的時候,父母的態度非常堅定,孩子必須要生,絕不能打掉!”


    “我跟他商量了好久,最後在我父母非常強硬的態度下,他終於妥協了,可也就是在那之後,他變得越來越暴躁,對我也越來越不耐,從前所有的貼心和溫柔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懷孕三四個月之後,肚子越來越大了,醫生囑咐不能再同房,不然對孩子會有危險,可他完全不考慮這些,每周依然會不遵從我的意願,要一到三次。”


    這些話,好像藏在了林珊的肚子裏很多年了,她一直找不到機會傾訴,今天仿佛突然間打開了心門一樣,把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


    “剛開始,我非常抵觸他這種做法,但是沒辦法,拗不過他那強硬的態度和行為,每次做完之後,我都能感覺到一陣腹痛,那段時間身體狀況也變得特別糟糕,我的心理也變得脆弱起來,特別需要嗬護,可他依然無動於衷,甚至經常指責我,說我怎麽變得越來越矯情了。”


    “後來有一次,他的動作特別粗魯,當時我就感覺到肚子特別痛,大聲的叫著,可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堅持做完之後,就一個人躺了下去,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我相信,他那個時候如果看到我痛苦的表情,他一定會良心不安的!”


    “當他去洗澡的時候,我才發現,整個床單上都是殷紅的血漬,我揉了揉自己麻木的大腿,居然摸到了一手血,掀開被子一看才發現,我居然大出血了。”


    “我當時很恐懼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以及床上一大片血,用顫抖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剛開始他根本沒有回應我,後來終於不耐的傳來了聲音,之後就皺眉從衛生間走了出來,當他看到一床血的時候,第一反應居然還是皺眉!”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當時的第一句話說的是:‘你又怎麽回事啊?不是都懷孕了嗎?怎麽還會來大姨媽?還搞得一床血,這一套又得扔了!’”


    “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那是他說出來的話,我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看著他,良久說不出話,可呼吸卻越來越急促,胸口不斷的起伏,最終突然感到眼前一黑,整個人徹底昏了過去。”


    方誌強聽到這裏,也已經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牙齒也忍不住咬到了一起,對於這樣的男人,方誌強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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