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當做沒有看見,關上病房門,躺在病床上,長歎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他走了沒有,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病房的門上。


    傍晚,沈宴廷拎著食盒走了進來,“下午有休息一會嗎?”


    我沒有睡,但還是點頭,“嗯,睡了一下。”


    我不想讓他跟著擔心。


    “那就好。這個湯也是黎嵐的媽媽煲的,我看你中午沒什麽胃口,晚上讓她老人家給你換了個口味。”他說著,把食盒放在了床頭的櫃子上,把湯盛進碗裏。


    “辛苦你了,其實你不用特意來醫院的,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而且,沈宴廷幫我的,已經夠多了。


    他輕笑了一下,什麽都沒說,把碗遞給我,“黎嵐媽媽說,坐月子期間很多調味料不能吃,連鹽都要少吃,所以湯沒有多少味道。你為了身體,多少吃一點。”


    “已經很好了,是我自己沒什麽胃口。”


    我把碗接過來,小口小口的喝著,下意識又看了一眼病房門口。


    那個人,走了沒?


    沈宴廷拉了張椅子,坐在病床旁,“你那個營養師小陳,已經外逃出國了,我查她的出境記錄,是去了越南那邊。”


    果然是她!


    我捏著勺子的手不由緊,蒼白的指甲蓋都有些灰白,“那……”


    “不過,我已經幫你報案了,警察一會兒就過來,你配合錄個口供,仔細說一下昨晚的情況。”


    “好,真的謝謝你。”


    但一般這種外逃出國的,逮捕的幾率已經小了很多。


    我心情更加沉重,不過,還是逼著自己喝完了碗裏的湯。


    畢竟,我不是一個人。


    我還有兩個孩子,他們需要媽媽,我不能作踐自己的身體。


    大概過了半個鍾,兩個警察穿著警服,敲門而入。


    “寧女士,我們接到報案,有人蓄意謀害你和你的孩子,請你詳細複述一下昨晚的事情。”警察道。


    我點點頭,把昨晚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包括,那碗湯被安安打翻後,小陳又想盛一碗給我的這個細節。


    警察一字不漏地做了筆錄後,把筆錄遞給我簽字,“目前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案情進展可能會受到影響。”


    “請你們,務必盡快破案。”


    一個聲音驟然從門口傳來,帶著幾分咬牙啟齒的意味。


    我的目光朝門口看去,隻見,程錦時臉上烏雲密布,有著無法忽視的憤怒。


    想必,是聽見我剛才所說的昨晚的事了。


    他是時常出現在財經周刊上的風雲人物,警察自然認識他,態度不由有些恭謹,“程總,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用最快的度破案,給你們一個交代。”


    警察說完,從我手裏拿回簽了字的筆錄,“那我們就先走了,回到警局,馬上立案調查。”


    警察走後,病房隻剩下我們三個人,氣氛有些詭譎的靜謐。


    沈宴廷主動打破沉默,“我去把碗洗了,順便找醫生問問孩子的情況。”


    我知道,他是想給我和程錦時,留出一些夫妻的空間。


    可是,這又有什麽必要。


    我開口拒絕,“不用,晚點我和你一起去看孩子吧。”


    說罷,我又看向程錦時,“程總,你可以走了嗎?我要休息了。”


    他臉上有些慍怒,直直地盯著我,“寧希……”


    “程總,她剛生產完,需要好好休息,你別影響她,出去吧。”沈宴廷淡聲警告。


    程錦時一臉煞氣,聲音冷沉地質問,“你呢?你又是以什麽身份,待在這裏?”


    “朋友,朋友的身份,夠不夠?”


    沈宴廷不疾不徐,與程錦時的一身戾氣,形成極大的反差。


    程錦時無話可說,目光移向我,漸漸褪去凜冽,口氣也軟了下來,“我會一直在的,直到你們母女都平平安安。”


    我可能是吃軟不吃硬,他這麽一說,我隻覺得眼前都瞬間模糊了。


    走廊上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寧振峰抱著安安推門而入,看見我,迫切地問道:“怎麽樣,你身體怎麽樣?我的外孫女呢?”


    白天,家裏的保姆吳嬸給我打過電話,詢問我在哪裏,我告訴她孩子早產了,我在醫院。


    想來,寧振峰是從吳嬸那裏知道了消息,這才急衝衝地趕過來。


    “我挺好的,隻是孩子情況不太穩定。”


    我看見安安,忘記了自己還有傷口,猛地坐起來,卻疼的低呼一聲,重重地跌回病床。


    安安看見我這個模樣,頓時就哭了起來,“媽媽,媽媽……”


    寧振峰顧慮著我剛生產完,而安安又正是調皮的時候,不敢讓我抱他,隻是抱著他走近,“安安聽話,媽媽身體不舒服,不能抱你。”


    安安一聽他這麽說,哭得更厲害了,小臉委屈巴巴地看著我,像是也在擔心我的身體。


    我心頭軟得厲害,把他抱到病床上,溫聲低哄,“寶貝,媽媽沒事,媽媽給你生了個妹妹,所以現在沒有力氣抱你。以後妹妹還要靠你保護呢,所以,不哭了,好不好?”


    他聽懂了似的,眨巴著大眼睛,果真停住了眼淚。


    寧振峰見我哄住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早產了?”


    我隻好把剛才和警察說的話,簡化了一番,又告訴了他。


    他頓時自責不已,眼睛都泛著淚光,“是我的錯,我看小陳挺老實的,沒想到不光害了你,還害得孩子這麽小就遭罪……”


    “叔叔,這絕對不是您的錯,小陳的資料我調查過,過往的履曆都非常幹淨,在以往的雇主那裏,口碑也是很好的。”


    沈宴廷出聲勸著,頓了頓,“這次,絕對是有人慫恿,或者逼迫,她才會做出這樣的事。這一切,都是我們無法預料的,不能怪你。”


    我沒有一絲驚訝,但程錦時和寧振峰,都同時看向了他。


    寧振峰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嗎?”


    沈宴廷點點頭,意有所指地開口,“她不過是顆棋子,真正策劃的,其實也不難猜到。”


    真正策劃的那個人……


    我嘴角露出譏嘲的弧度,從他的語氣中,我能聽出來,我和他,似乎是想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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