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食後,無棄服侍仲青睡下,獨叫上桑榆去雀園散步消食兒。


    “三小姐苧兒可是夫君的舊相好?”


    “少奶奶不是的,不是的!”桑榆被無棄這突然一問,嚇的有點手足無措。


    “哈哈,看你緊張的,我猜的沒錯了。別說我不是那拈酸吃醋的人,就算是,這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隻想讓他開心,讓他有盼頭,在生命和健康麵前,兒女情長都不重要。”


    “少奶奶真這麽看?”


    “自然,你也看見了,收到三小姐的信他多開心,若是苧兒能時常來信……..多好。”


    “好吧,少奶奶我說了你可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


    “好。”


    “三小姐五歲便來了這裏,和大少爺兩小無猜,早就相互傾慕,可老爺知道後,卻做主把三小姐送進了宮,嫁給了公子糾。大少爺傷心欲絕病倒了,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子,拖了幾年,今年更是…….”


    “姬將軍這麽狠?!”


    “想來將軍也是悔恨不已,姬家家規森嚴,老爺從來說一不二。以前二少爺頑劣,把馬棚給燒了,結果被打了100大板,換個人早就沒命了,也就二少爺,不過也躺了一個月,如夫人哭的死去活來。”


    “天啦?一百大板?那賈寶玉挨了幾十板子就差點丟了小命。”


    無棄覺得這個時代真是變態。


    “在這個家,老爺就是王法,沒有人可以動搖,這都不算什麽,少奶奶可知,姬將軍那把祖傳桃氏祖傳寶劍斬敵頭八百顆………”


    八百個人頭?無棄像聽恐怖故事一樣,不寒而栗。


    “這位姑娘麵若驕陽,眉目如畫,乃王妃之相。”無棄正在惶恐之中,聽見有人在和自己說話。


    “紫兮方士休要胡說,這可是我們大少奶奶!”


    “哈哈哈,罷了,罷了,世人從來笑我癡........”那道人頭也不回,唱著歌兒揚長而去。


    “他是誰?”無棄看著那道人的背影問桑榆。


    “紫兮道人,就是個老癲狂!桑榆可不信他的話,可老爺不知怎麽那麽信任他,就是他算命說,大少爺活不過乙未年。”


    “乙未年?”


    “就是今年。”


    “啊?”


    姬家乃名門望住,又是王室血脈,這裏往來全是朱紫貴,談笑皆鴻儒,像紫兮道人這樣獨來獨往,沒幾個跟班毫無排場的,無棄倒是頭一次見。


    “這些道人都是騙人的,盡說些鬼話,別理他!”桑榆恨恨的說到。


    無棄也點點頭,不知道是在安慰桑榆還是自己,心裏卻有些慌。


    “少奶奶,如夫人找你。”


    無棄和桑榆忙來到北院,如夫人正在和宴管家的說事,見無棄來了,揮了揮手,下人安排無棄在一旁的小廳候著,半晌宴管家離去,如夫人才‘接見了’無棄。


    “無棄,你嫁來我們姬家也有些時日了,可還慣吧?”


    “慣,多謝如夫人記掛著。”


    “我們姬家,是大戶人家,比不得小門小戶的,這大戶人家自有大戶人家的規矩,聽下人說,你常去雀園逛,我們姬家呀,占了個天時地利,許多人慕名而來,皆是仰慕姬家這座園子和這個瀑布的,自然不好都拒了的,難免人閑雜些,你一個新婦,不好常在園子拋頭露麵才是。”


    “無棄知道了!”


    無棄心裏一萬頭姓‘草’的馬兒飛奔而過,這自己家的園子都不能逛了?!


    話說這如夫人自打無棄嫁進來,就連正眼都沒瞧過她。無棄知道在如夫人眼裏,自己的地位血統不夠高貴,高攀了他們姬家,不過無棄也沒打算讓她瞧上,平日裏除了請安,從來也不主動來往。


    可事實證明躲是躲不過的,就拿每月的例錢來說,連下人都正常,就無棄不是短斤就是少兩,好在無棄也不計較。


    在如夫人眼裏,無棄除了有個名分,地位怕是和下人差不多。


    無棄在長輩麵前言語甚少,就怕出錯,這個時代,所謂‘上流社會’,禮儀繁瑣,規矩甚多,稍不注意,就成了別人嘴裏的笑話,所以無棄自從來了這個時代,一直謹言慎行,勤奮好學,就怕別人嫌棄自己,給阿爺給孔家丟臉,這個時代的學問倒不是有多難,隻是剛來的時候無棄不認得字,所以一切還得從頭學起。


    日常說話還好,不是滿口之乎者也,不像書上那樣生僻難懂,可能是因為竹簡造價高也不方便儲存,所以文字極其簡練,還晦澀難懂,此時雖不是四書五經,卻儼然已是它們的雛形,無棄隻恨自己當初沒學國學,考古也行啊。


    當然,無棄也知道,更難懂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不一樣的文化背景下,那複雜微妙的人際關係,這向來就是冬青的短板。


    從北院兒出來後,桑榆說如夫人平日裏對下人最為嚴厲,姬府的錢銀都由她來掌管,本來是老爺交給薑夫人搭理,薑夫人素來不喜管事,主動讓給了如夫人,那如夫人自從嫁進來,什麽都爭,可奇怪的事,什麽都讓的薑夫人卻愈加受到老爺的寵幸。


    “看來薑夫人宅心仁厚,老爺也是深明大義,若是那仲青能好起來,無棄的生活就完美了。”


    “唉,我得破了這老頭兒的咒,想法子讓仲青好起來啊。”


    自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無棄不是啊,日後我不在這裏了,她不能受人欺負啊。


    可仲青到底是什麽病,無棄也不得而知,無棄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是嚴重到肺癌了吧,也有機會活下去的。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無棄四處尋方問診,還親自給仲青熏艾灸,泡腳,按摩穴位。


    在無棄精心的照料下,仲青真的慢慢好起來,雖然還是咳,但已經能每日在院子裏散散步了。


    無棄也沒閑著,纏著仲青教她習武弄劍,當然仲青隻動口,仲青剛開始還不同意,後來見她很是上心,也就隨她了,還專門讓人製了一把木劍給無棄用。


    在無棄的鼓勵下,仲青和苧兒的書信往來頻繁些了,每回收到信無棄和仲青一樣高興,她真恨不得自己給苧兒寫信,讓她多些來信。


    可她又很矛盾,畢竟自己不是真正的無棄,不知道這是不是無棄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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