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展穎直到戌時才回到了家裏頭坐下。之前在路上花慕涼一直在鬧騰,她也是傻了才會以為花慕涼這種人摔一摔能摔昏了去。再加上夜色太深看不清晰,連痕跡也沒看清楚,自己才犯了這樣一個錯誤。


    也是因此才著了花慕涼的道被定住了身,還被調侃了一番若他真是登徒子會對藍展穎這美人做些什麽事。


    點上兩盞油燈,藍展穎坐在了燈前,將那林深的肖像畫取了出來。二十年前與他略為相熟之人對他的評價是“朗月清風一公子,天下才華占八分”,她不大清楚二十年前的事情,但觀這林深,看起來絕非會是碌碌無名之輩,這也便能說明隻要知道了長相,那麽尋這樣一人簡直輕而易舉。


    除非此人姓名連同容貌都是假的。可一般這樣的情況應當不會出現,又非見不得人,何必遮遮掩掩?


    念及此處,藍展穎當即修書一封,附上那肖像用傳信木鳥傳了出去,央黎晚晴將此人給翻找出來。


    木鳥在窗沿上振翅一飛,吱吱呀呀地飛了幾丈高,適應後漸漸飛遠,沒入夜色中不見了蹤影。


    藍展穎掩了窗,上了床去。大夏天僅僅蓋張薄被還嫌棄熱得慌,藍展穎翻來覆去幾趟,久久才入了睡。


    一男子站立鬆樹之上,見那傳信鳥飛來,輕輕一躍便直上幾十丈遠。逮著了那木鳥便翩然落地,倒出裏頭的紙張借著月光看了一遍。許久,方才重新將紙張塞了回去,放飛了那木鳥。


    寂靜鬆林中傳來一聲歎息,重歸安寧。


    次日清晨鳥語花香,太陽還未升起,是難得的清涼。


    今日裏有捕快的授課,主講便是藍展穎和季晟。所謂授課其實也隻是打打架再講些破案經驗,以及如何快速製服逃跑犯罪的犯人等。


    藍展穎昨日沒來得及洗了那灰撲撲的衣裳,今日一大早便換了另一套捕快製服,而將換下來的那套送去了浣衣坊去清洗晾曬。


    一早上便用了早膳,恰巧季晟今日又約她一起上工,二人一道趕去縣衙。


    縣令早已經衣著整齊一絲不苟地坐在了主位,麵前已經排了兩列經驗不足的小捕快,統計約莫十二人。


    縣令笑著點了點頭,而後朗聲道:“今日這是經驗傳授的日子,你們可得和這二位老捕快學著點兒。”


    身為老捕快的藍展穎和季晟:“……”


    其實他們並非是老,也不是在此處幹了許多年,畢竟季晟也才弱冠之年,藍展穎更是及笄沒有幾年。所謂老,不過是經驗豐富了幾分。


    “若實戰演練中出了什麽事,本縣令一概不提供醫藥費,各位好自為之。”說罷,縣令給了藍展穎和季晟一個眼神。


    和藹可親卻充滿了威脅性的笑容,一雙微彎的眼睛,明顯在告訴他們你兩個東西看著點兒下手,別把小捕快們打傷了,不然等著瞧!


    二人就差點頭如搗蒜,那些個做了有些日子捕快的齊刷刷一聲:“明白。”


    萬分正經。


    小捕快們年紀參差不齊,大的有四十來歲,小的隻有十幾歲。攬月縣畢竟是個小地方,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相熟的,說起事來自然沒有那麽多架子。


    就連縣令也是隻說了幾句話,便捧著一碟花生米悠哉悠哉地出了門去。


    藍展穎向來話不算多,見這群小捕快們一臉熱血沸騰的模樣,就知曉了他們最期待的還是那實戰演練。畢竟哪個當捕快的沒想過自己親手拿住犯人呢?


    “到教場中去,”藍展穎邊走邊道,“我們在抓捕犯人途中,難免遇上手中沒有兵器的情況,那麽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近身擒拿之術便顯得十分重要。一個人若能將擒拿術用到極好極妙的地方,那麽,即便對方是武術高手,也少不了吃虧。”


    一行十來個人去到了教場,藍展穎笑了笑道:“季晟。”


    季晟:“……”


    “一般來說女子的身量會比男子吃虧。”藍展穎道,“我身高統共一米六八,體型也比較嬌小,在我們一群人中是最吃虧的。所以這次由我,去抓捕嫌犯季晟。”


    捕快們聽著嫌犯季晟這說法笑了,老點兒的直接調侃道:“小藍,可別把我們季小哥給打死了。”


    藍展穎笑了笑:“放心遊叔,我下手還是有個分寸的。”


    “季小哥那臉上的傷?”又有人問道。


    季晟急了:“去去去,專拿我調侃對吧?”


    眾人都笑了開去。


    兩人剛在教場站定,藍展穎說了一聲:“給我跑!”


    季晟還沒等他話落,便跑了起來。


    迅捷的動作,模仿的正是在逃的犯人。


    教場中有障礙物設定,模擬街邊攤檔,馬車等靜物,也樹了木樁模仿行人。但若真實景抓捕犯人,絕不會有如今那般簡單,畢竟實景中所有人活動都具有無序性,而不是像這樣一般等著你躲。


    季晟單手撐起一張桌子,借力騰越而起,又在長桌上奔跑幾步跳下去。藍展穎在身後緊追不舍,或許是為了適應小捕快們的現狀,她並沒有用輕功。


    “若與犯人距離太遠,例如我和季晟這般,在公路上能追上犯人的可能性極其小的,那麽,”藍展穎借力攀上一個高架的小攤子,攀住房簷向上借力躍上了屋頂,“果斷尋找能夠長時間內不受或少受追捕阻攔的地方跑。例如屋頂。”


    藍展穎說話的同時沒有慢下半分:“犯人一般不會上屋頂,一方麵他們慌不擇路,一方麵他們,沒有時間。我們需要注意的一點是不能讓他們有停下來的空擋,讓他們反應過來抓了行人當人質那便完了。”


    話落,藍展穎往下一撲,季晟抓緊機會向前也躍了一步,而後滾了一圈站起來。恰恰躲過了藍展穎的動作。


    藍展穎緊接著近了他的身,季晟握拳向她打去,藍展穎卻順勢彎下了腰右手一伸握住了他的右胳膊頂部,左手則抓住了他的右腿,一使勁就將季晟摔在了地上,緊接著扯住他的手往身後一掰反擒拿住了季晟,右腿膝蓋抵住了他的腰。


    季晟整個人都被扭成了麻花一般,疼的忙喊投降。


    藍展穎鬆開了他,對著小捕快們道:“脖子,手,腿,這些地方都是容易被擒拿住的地方,結合拉,摔,扭,拿這樣的動作,抓著關鍵處就能挺容易地讓犯人沒有回擊的能力。你們都是經過核查才任職的捕快,力氣方麵應該是達標的,所以沒有因為力氣不夠所以無法擒拿他人的可能性吧?”


    “沒有。”眾人大聲回答。


    “我是第一次作為老經驗捕快來授課,可實際上我在此處任職也不過一年多,也不知道之前的資深捕快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藍展穎坐在了一旁,認認真真道,“當捕快的,需記住狹路相逢勇者勝,若遇到歹徒切不能被他們的氣勢壓倒了,更不能臨陣脫逃,不然輸在了第一步,且不說自身性命難保,若身邊有千百無辜百姓,那情況更加糟糕。”


    季晟倚在一個架子上看著藍展穎認真的模樣,聽著那狹路相逢勇者勝的道理,竟也不覺得厭煩。


    其實有這麽一個弟媳婦兒,也是很不錯的一件事情。


    這麽一場授課可以說是十分成功。接下來有理論認識和個人實練,也便是季晟和藍展穎充當人肉沙包給他們輪流扔,扔完了還得指正他們怎樣才能扔的更好,再進行新一輪的扔沙包。等他們動作規範了,便是將他們分組互相扔。


    那是真的一份辛苦工作,一天下來不是他們小捕快受傷,而是他們老捕快受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爺總想頂風作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欲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欲澈並收藏王爺總想頂風作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