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地暗了下去,知州府中下人點起了燈籠與蠟燭,橘黃色得燈光灑落地上,一片光明。


    三人不打算在知州府過夜,入夜後便告辭回了客棧。藍展穎還未有回攬月縣得打算,便隨展楓和白宣朗取了製服後便去了客棧。


    她不回去須得和官府報備,到了客棧後她便租了當地得傳信木鳥將消息帶回了攬月縣,說明緣由。住客棧得錢自然還是白大爺來出,三人在客棧點了餐,便在隔間用飯。


    展楓點了白切雞和醬鴨,又來了一盆烤魚,兩個青菜,一個湯。白大爺沒什麽意見,又問了藍展穎要不要再加點,可合口味,藍展穎不挑食,也便點了頭。


    三人沒有一個是浪費時間得,才方將菜單交由小二,展楓便直接問道:“你可有發現那蒙麵人是誰?”


    藍展穎道:“黃家大公子,黃綜英。我之前與你說過,我在那人身上灑了招惹蚊蟲的香料,今日在客廳一見,他一直在那處打蚊子。而且他也確實是左撇子。”


    展楓點了點頭:“可我觀他不像是能有絕頂輕功之人。”


    “我也在想這問題。”藍展穎皺眉。若要修得上乘輕功,身輕如燕便是一個標準,那黃綜英卻是十分壯實之人,不至於到她追一晚上追不上的地步。


    “展兄,白兄,你們來此處是為了何事?”藍展穎又問。


    白宣朗張開了扇子:“聖上接到舉報,說這黃知州中莫名出現了許多金子,我和展兄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莫不正是攬月縣中的金礦?”


    展楓皺眉:“八九不離十。”


    “那此案該合成一案去處理罷。”藍展穎站了起來,“你們可有足夠的人力去查案?”


    “單靠我們二人,不夠。”展楓道,故此次案件,我們需要借助攬月縣中的人力。


    “可壞了規矩?”藍展穎又坐了下來,語氣有幾分急切。


    “非常時期自然非常處理,我們大明寺向來不愛守那些死規矩。”白宣朗吊兒郎當答道。


    更何況三皇子還來了信件。白宣朗還以為會有何要事,沒想到那一整張紙上隻有一句話:“必須讓此事能編入藍展穎的履曆之中”。連對老朋友的寒暄都沒有一句,白宣朗真想和他絕交。


    “你們縣衙裏頭,除了你之外可有何人能用?”展楓問道。


    藍展穎不假思索道:“季晟。”


    雖說此人在大姑娘小媳婦兒麵前實在不靠譜,但是辦案方麵確實還好。


    兩人再次內心微妙,麵色仍然不動聲色。


    又等了一段時間,便有人上了菜來。


    一隻傳信木鳥從窗口中飛入,落在了藍展穎的肩膀上。藍展穎逮住它,見是攬月縣縣衙裏頭的木鳥,便取了信出來看。方瞄了一眼,藍展穎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二人直覺有事,白宣朗問道:“怎麽了?”


    藍展穎咬牙道:“縣衙裏頭屍房被燒了……我們看守屍房的捕快暫且……下落不明。”


    “豈有此理!”白宣朗炸了,“簡直枉顧法紀!”


    展楓也沉了臉色,慢慢道:“此案我們必須追查到底。”


    “那左相令牌?”白宣朗握緊了手中的筷子問道,“如何運用。”


    展楓淡淡道:“既然得了此物,那便用此物讓那些人無法翻身。”


    客棧之中琵琶音聲聲繚繞入耳,本是技藝高超的一首曲子,卻奈何此時三人壓根沒有欣賞的意味。


    ——


    “爹,孩兒打算娶那白宣朗身邊的女子為妻。”屋外之人毫不要臉地大聲嚷嚷,黃知州的臉色簡直發青發白,被自家親生兒子氣了個半死。


    “你可知道那是個丫鬟!”實在無法忍受,黃知州打開了門衝著他吼道,“娶個丫鬟當正室,你不嫌丟人我嫌!”


    “爹,是我娶媳婦兒又不是你娶,你憑什麽嫌棄啊?”黃綜綸抱怨道。


    黃知州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隻是拿手指指著他,全身顫抖。不過片刻,他沉了聲音道:“你給我進來!”


    黃綜綸不明所以,但也站了起來跟著黃知州進了房間。


    “把門關上。”黃知州坐在了椅子上道,“你可知道那展楓和白宣朗都是大明寺裏頭的人?”


    黃綜綸道:“自然知道,兒子又不是傻子。”


    黃知州恨鐵不成鋼道:“你可不就是個傻子!”


    黃綜綸:“……”


    “或許那白宣朗上門是真為了來與我們談航運的問題,但是那展楓來著幹嘛?”黃知州問道,“你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


    “展楓與白宣朗是兄弟,同出同入又是如何?”黃綜綸不解。


    黃知州簡直被氣了個半死:“捕快上門,擺明了是想查我們。”


    黃綜綸直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阿爹什麽虧心事都沒做,哪裏怕人查。”


    黃知州:“……”


    他是造了什麽孽才生出這樣一個白蓮花般的兒子。


    黃知州直接將人踹出了門口便道:“你要是今日不想氣死我,便給我滾回去。”


    黃綜綸見他真的生了氣,便趕快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這廂他才走,黃綜英又到了黃知州跟前。


    “父親。”黃綜英作揖道。


    “你可知道那兩個捕快上門是為何事?”黃知州平複了心情緩緩問道。


    “約莫是懷疑到了我們家。”黃綜英道。


    “攬月縣那裏頭……”


    “幫我們做事的農夫已經清理幹淨,雖說派出去的殺手被抓,但是兒子已經命人前去燒了那房子。”黃綜英回答道。


    “那左相的令牌呢?”黃知州急切問道。


    黃綜英搖了搖頭:“不見下落。”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父親放心,看起來攬月縣縣衙也並沒有拿到那令牌。”黃綜英道,“隻要令牌不落入官府之中,那麽一切還有轉機。”


    黃知州站了起來:“你說的有理。”話落,黃知州便取了毛筆沾了墨水道,“我如今得修書一封,讓左相早做應對之策。”


    黃綜英攔住了他道:“父親,不可!”


    黃知州不解。


    “若這般告訴了左相,他怪罪下來說我們辦事不力……”黃綜英言盡於此,沒有繼續說下去。


    黃知州搖了搖頭,整個人似乎都蒼老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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