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羲去見了隱藏部下,交代了一些事,回來途中被主神的人攔路問話,便和他們幹了一架。


    這還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打完架兩手空空就走了。


    因為星寰殿內有君傾城,所以他歸心似箭。


    回家的路走到一半,帝羲猛然一頓,好像沒拿戰利品。


    “思和!”


    他喊了一聲,鄭思和立即出現。


    帝羲吩咐道:“你回去取一下我們的戰利品,如果取不回來,你就別回來了!”他頓了頓,上眼瞼遮住眼睛,緩聲道:“在那裏等我,我親自來取。”


    這是他生氣的表現,鄭思和知道。


    “諾。”他領命,很快消失在原地。


    他走後,帝羲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趕。


    他穿過大門和陣林,減慢速度,走過來到君傾城殿前的短階,停在門口。


    像是突然迷失了方向,走到一個分岔路口,開始糾結、迷茫。


    他該怎麽跟君傾城說……他要離開她了,他要異時空去找君寒了。


    殿內,君傾城似有所感,看向大門。


    殿外的光落到帝羲背上,在門上落下一道黑色的陰影,許久不見他推門。


    君傾城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從裏麵拉開了門。


    帝羲漆黑的眼睛裏暗茫湧動,抿著唇,後背挺直,垂著手站在那裏。


    乍一看見君傾城,表情還沒調整過來。


    他沒想到她會這麽快開門。


    君傾城一抬眼就看見了他,她眼裏有細碎的光,萬分溫柔,她嘴角微勾,三分愉悅三分期許。


    看到對方的樣子,他們都愣了一下。


    帝羲隻覺喉嚨苦澀,喉結小幅度滾了一下,沒能開口說出話。


    君傾城一雙眼亮晶晶地望著他,喜悅之情難以抑製,開口道:“你回來啦!”


    她側身讓出位置,對帝羲道:“進屋坐坐。”


    帝羲低聲嗯了一聲,沒有拒絕。


    他從君傾城旁邊走過的時候,清楚地感知到她驟然失落的情緒,就在一刹那,她勾唇的弧度變小,眼中星光隕落,重歸寂靜。


    此刻再看,她還在笑,那笑容卻是冷的。


    像煙花落幕後的黑夜,眼裏中滿是堅毅,像是太陽少了那圈最柔和光暈,照在地上,難免有些刺眼。


    人的情緒強烈波動的時候,聲音是騙不了人的。


    她說那句“你回來啦!”的時候是東風拂麵,嫣然一笑的聲音,後一句給人的感覺就像夕陽灑落,剪影斑駁,是幹淨有清澈的聲音。


    就像傍晚的海灘,海風徐徐吹來,是冷的,又不全然是冷。


    直到最後一句:“帝羲,坐吧。”徹底恢複了她低沉磁性女性音,如檀香嫋嫋,自然隨和。


    帝羲繃著眼部神經,連續眨了三次眼才沒讓眼淚落下來。


    君傾城端來一杯茶水,看見他微微發紅的眼眶,也愣了一下。


    她在腦海裏快速過濾了那些安慰人的話,沒找著合適的。


    她想了想,直接道:“我知道你要離開,你不要因我感到難過,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不要為我擔憂,也不要覺得愧疚。我覺得自己已足夠幸運,我很滿足了。”


    她目光炯炯地望著他的眼睛,從內心散發出一股溫柔的氣息,溫柔而堅定道:“我已經足夠強大,可以保護自己,希望你內心快樂安寧,無羈無絆。”


    此刻是暖冬,冰雪消融,陽光溫暖柔和。


    沒有炫目燦爛的光圈,也沒有犀利刺眼。


    沒有冰冷霜凍,也沒有寒風凜冽。


    一如君寒當年盛氣淩人地跟他說那句:“我很強!可以愛你。所以,跟我在一起嗎?帝羲。”


    嗬!笑死……


    她這樣的,他能一手舉一個。


    床上還不是哭唧唧。


    事前囂張到沒譜,現場求饒救命可沒落下。


    帝羲“嗤”一聲低頭笑了,笑著笑著眼淚掉了。


    她的愛那麽熾烈,他好想得到。


    君傾城和君寒,是一樣的人啊!


    隻要他說一聲,去外太空都是他說了算,她怎麽要求他留下來陪她?


    他還以為……


    可正因如此,他才不放心。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人世的險惡,她們在某些方麵顯得那麽不諳世事,都有些自以為是的天真。


    有些……憨憨。


    她們幾乎都認死理。


    一個字,莽就完事兒。


    帝羲哭著哭著又笑了,揉著她頭頂的軟發。


    外麵,鄭思和聽夠了牆角,現身敲門。


    戰利品他拿回來了。


    帝羲安頓好君傾城,出去見鄭思和。


    起身的瞬間,翻臉比翻書還快。


    鄭思和將戰利品呈給他看,帝羲隻說了句:“另外挑個時間給她送去,別讓她知道我又去打架了。”


    “你走後她怎麽辦。”鄭思和提醒一句。


    四處樹敵,又表對君傾城現得極致寵溺。


    日後他的仇家報複,他又不在,她豈不是要陷入危局。


    帝羲正色道:“擺在明麵上的仇恨不可怕,怕的時有人溫水煮青蛙,偽裝欺瞞,讓她失去戒心,蓄意圖謀,推她下無間地獄。”


    語畢,他話鋒一轉:“我會把羲神衛留給她。”


    接著,帝羲輕笑道:“再說,應付那些,焱靈不是最拿手了嗎?”


    鄭思和聽得一臉懵圈。


    聽第一句他還以為帝羲暗指焱靈,可聽最後一句的意思明顯又不是。


    什麽意思?


    還有他感知到帝羲現在的情緒好奇怪。


    有一種如釋負重的感覺,又好像更沉重了。


    忐忑變少,不安增加。


    鄭思和往殿內一瞥,看見君傾城坐在椅子上,他感知到她此刻的主體情緒是高興的,夾雜著一些小糾結。


    帝羲往殿往殿內看了一眼,她的小糾結又沒有了。


    鄭思和不知道君傾城是因為不喜歡被摸頭才會這樣,她又不是小孩子。


    但帝羲好像很喜歡,她便想算了,帝羲當她是小孩那她就配合一下。


    隻不過她小時候就這麽嚴肅了,不知道一般小孩被摸頭是不是會變高興?


    君家的老頭子也不會那麽無聊摸她頭。


    其他人,嗬,她能把他們手砍下來。


    開玩笑,她沒這麽暴力。


    頂多一巴掌拍開,警告他們滾,再擋道她就一腳踹過去了。


    她每要完成長老們布置的課業,還得伺候好幾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子,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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