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們走入籬笆院兒內,如果寶藍還醒著,她看到的場景又不一樣了。


    籬笆院兒不像剛進用大理石做的拱門那樣,用青磚幾乎圍了個嚴嚴實實,隻有離頂上的地方留出一個大洞,籬笆院兒內沒有任何遮擋,但跨進籬笆院兒的時候,景象一下子就大變樣了。


    籬笆院兒外月上西梢,籬笆院兒內日月同輝,平白無故不知道從哪兒來個太陽,太陽正對著月亮的位置。如今是夜晚,能見到太陽實屬不易,但又能感受到太陽的溫度,不像是作假。


    難道誰還能搬個太陽到一個小小的籬笆院兒裏?


    可能這個答案隻有坐在籬笆院兒屋子裏麵的主人才知曉了。


    “屬下攜女,拜見教主大人。”周氏與孫嬤嬤等人跪伏在地。


    因為籬笆院兒內一般是陽光,所以籬笆院兒內不像是外麵那樣需要點著燭火,同時也不需要穿過多的衣裳。被喚作教主的人把敞開的衣袍一拉,蓋住了露出的稍許豐腴。她緩緩走下祭台似的高台,未著鞋襪,直接踩在地上,嗒嗒嗒地走到周氏等人身邊。


    周氏等人身份與教主大人相差甚遠,在教主大人未喚周氏等人時,周氏是不能抬頭相見的,這一點倒與大魏的規矩頗為相似。


    “這就是你的女兒?長得真俊。”


    周氏的餘光看見教主大人把手覆在梅櫟清麵上,從額頭到下顎、一遍遍得撫摸著梅櫟清的臉頰,好像要把梅櫟清的痛苦撫平似的:


    “皮膚真白,我們周氏很久沒有出過皮膚那麽白的孩子了,這點倒像極了先祖。嗯,身量也高挑,比我還略高些呢,這點很好。


    哎,就是長得不像我們南疆的孩子。這鼻子、這嘴唇更像鮮卑的樣子,頭發…太黑,這點也不像我們南疆的孩子,我們南疆的孩子頭發發黃。擱在中原以北的地區,還以為我們吃不飽、穿不暖,頭發因為餓得發黃了呢。”


    周氏聽到教主大人的話,微微有些出神。或許梅櫟清皮膚白皙,不是因為梅元氏的緣故,是從她這邊帶來的呢。也許…梅櫟清骨子裏麵更像她們南疆這邊的人呢。


    “可是…你為什麽放任何人大魏那些人這麽傷害我們南疆的孩子?”教主大人之前說話還溫溫柔柔,一轉眼就衝著周氏的頭踢了一腳。


    周氏被狠狠地踢了一腳,被嚇得連話也不敢說。孫嬤嬤連忙跪地給周氏求情:“教主大人請息怒。夫人…夫人她也有苦衷,夫人她沒有被大魏那幫子人當作過一家人,所以有些話她說不上,有些話大小姐她,她不愛聽…夫人也沒有轍。”


    “借口,都是借口!”教主大人對孫嬤嬤更是不客氣,一腳踢在孫嬤嬤的臉上,哢嚓一聲,都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都說母女連心,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麽?


    還有,你們是南疆的人。生是南疆的人,死是南疆的鬼,別一口一個‘夫人’的,聽得怪惡心的。你們難道沒有南疆的名字嗎?還是你們比起南疆人,更想當大魏人?”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


    不僅周氏連忙跪地求饒,孫嬤嬤被踢得滿麵是血也得和周氏跪在一起求饒。


    周氏南疆的名字叫依那,孫嬤嬤南疆名字叫邁貴。


    “依那,你為南疆生了一個好孩子,可你不能因為嫉妒、心胸狹隘而冷落你的孩子,這樣隻會把你的孩子推到大魏那邊去。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可你就是不改。”


    教主大人直接坐到了梅櫟清躺著的竹架子上,看向梅櫟清的眼神極為溫柔:“幸好,幸好,上天又把這個孩子送到南疆來了…”


    “屬下這次一定會極力盡心照顧卿卿的,請教主大人放心!”周氏怕教主大人再對她動粗,趕緊向教主大人保證道。


    “哼,你已經失去我的信任了。”教主大人解開梅櫟清的衣領,指尖找到心口的位置輕輕一按,梅櫟清的喊叫聲立馬弱了下來:“這一次,就由本教主來親自教養…卿卿吧?”


    教主大人笑得極為開心,少女的嬌俏渾然天成,很少有人知道她比紫兒等人的歲數還要大。


    周氏控製不住地臉色垮了下來,眼中盡是震驚與不安。


    “怎麽?由本教主親自教養你的女兒…依那你有什麽不滿嗎?”教主大人眼神未到,周氏嚇得立馬低下了頭,錯開了與教主大人眼神的交鋒。


    “不敢不敢,依那不敢。”周氏不甘心自己又錯過了與梅櫟清親近的機會。


    她已經知道錯了,難道上天給她一個悔改的機會都不行嗎?


    “本教主就姑且當你說的是真的。”教主大人把幾個婢女叫過來:


    “你,你,你,還有你,兩個過來抬架子,另一個把那個外鄉女抬進來。其餘人就在這裏等候。哦,對了,依那還有邁貴,你們兩個人在我回來之前…不許動。”


    教主大人的意思是在她沒有回來之前,讓周氏與孫嬤嬤跪著並且不能讓旁人給她們治傷。看來教主大人真的惱了周氏與孫嬤嬤。


    教主大人一邊向聖泉的方向走,一邊唱起了歌:


    “荒丘之上,泉水之邊。阿郎的情誼比海深,為何不在奴身邊?是風卷了沙走,還是魚兒進入了縫中。一切就在手邊,卻已經不在身邊。


    東嶺之花,南巔之樹。奴家的心意比樹高,為何不在郎身邊?是蝶耍了花朵,還是大樹長在了崖邊。一切就在眼裏,卻已經不在身邊。


    深山之虎,草原之狼。阿郎與奴終相見,相見不如不見。是虎躲在山中,還是野狼馳騁在荒原。一切就在心中,卻已經不在身邊…”


    梅櫟清於另一個世界中好像聽到了非常悲傷的歌聲。餘音繞梁,三日不止。似乎就是形容這樣的歌聲吧。


    “咦,櫟清,你怎麽哭了呢?”


    梅櫟清懷裏的鬆樹苗抖了抖葉子,不解地問道。


    梅櫟清伸手一拭,明明沒有身體,臉上卻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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