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答應梅櫟清幫她這個忙,或許隻是單純因為欣賞梅櫟清,相信梅櫟清。又或者是幾個月前火燒城隍廟那一夜,梅櫟清偷偷坐著她的馬車回來。


    那一夜高家四處搜捕著城隍廟縱火的犯人,尤其是在梅家附近圍追堵截,似乎誰是城隍廟縱火之人已然明了。


    她起初還擔心因為幫了梅櫟清回府而牽連王家,而第二天在朝堂之上卻眾口一詞,推說是赫赫人燒了城隍廟。奇怪的是,本來應該是受害者的薑禦史卻被皇上斥責了。


    王和安不禁想到,那一場城隍廟大火是不是就是梅櫟清做的局,就為了把高家與薑家拉下水。


    王和安像窺見了一角鮮為人知的天機,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過梅櫟清,梅櫟清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淡淡地說道:“是誰放的火,有那麽重要嗎?”


    王和安才覺得再度在京城裏麵活躍的梅櫟清不一樣了,梅櫟清一切的改變好像是從被皇上免去入宮開始的,但王和安覺得梅櫟清不像那等攀龍附鳳的女子,梅櫟清究竟為什麽要做這些呢?


    後來梅櫟清經曆了種種,有好有壞,幾乎梅櫟清所經曆的大事兒她也在場,她慢慢瞥見梅櫟清骨子裏麵越發平淡宣和了,那樣的梅櫟清是她沒有見過的,那樣的女子她也是沒有見過的。梅櫟清此時的氣質她隻在男子身上見過,那樣的男子無一不是人中龍鳳,手握重權。


    而這樣的梅櫟清好像隻有她發現了,他發現了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寶貝。


    王和安很想知道梅櫟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梅櫟清還會變成什麽樣子,她能不能從中一窺究竟。


    梅櫟清好像看穿了她這份心思,丟了一個她難以拒絕的誘惑:“和安,想和我一道去看更廣闊的風光嗎?”


    王和安想都沒想,隻道了一聲:“好。”


    彼此之間無利無弊,她與梅櫟清,比之梅櫟清與康平郡主夏研又有所不同。就算梅櫟清不說,她也能感覺到梅櫟清背後的那張臉是喜是悲,梅櫟清彈高山,她便奏流水,有些事情不足為外人道也。


    梅櫟清隻讓她勸說她的父親王映寒去醉鬼樓拿人,兩個身懷五石散的人。


    梅櫟清和她說:“王大人乍一聽必定是不信的,你一說就信了那才叫麻煩呢。到這種時候你別急,隻管說我接下來告訴你的話給你父親聽,相信他會明白的。”


    接下來梅櫟清說的話讓王和安不可思議。


    梅櫟清說:“自李丞相告老還鄉以後,王大人在京中聲勢已不如前。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薑禦史與高太尉皆與李丞相是一輩,他們追隨李丞相的腳步也不遠了。王大人也得為自己的妻兒老小尋個去處。


    與其在京兆府尹裏麵處理那些瑣碎的事情,不如換個位置也與天子裏得更近一些。不說日後如您的泰山、李丞相大人那般光輝熠熠,在青史裏麵尋個犄角旮旯添上自己的名字,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父親的心思…已經明顯得讓誰都看得清楚明白嗎?


    王和安如梅櫟清所說,一字一句告訴自己的父親王映寒,王映寒沉默不語,良久以後才道:“這些都是梅家大小姐讓你告訴為父的?”


    王和安吞吞吐吐地說了一聲:“是…”


    “哈哈哈,先賢說牝雞司晨也是有道理的,一個小小的女娃子就那麽狂妄…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王映寒氣呼呼地說道。


    王和安看到父親垂下而顫抖的小指,知道父親是把自己的話…不對,櫟清的話聽進去了。父親他自外公乞骸骨以後,就那麽想要在朝堂裏麵占據一席之地嗎?


    王和安陡然想起外公小時候見她說過的話:“安兒啊,你父親性子要強,凡事莫與他爭辯,但你父親難不與他人爭辯。


    別怪外公偏心,不讓你父親再往上走走。


    京兆府尹是最適合你父親的位置,官不大不小,正好磨磨你父親的銳氣,等時候到了,你父親自然會寶劍出鞘,為大魏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的。”


    王和安眼睛有些濡濕,父親這麽多年來受委屈了。父親有賢有才,困在一個小小的京兆府尹位置上,這些年來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王和安接著把梅櫟清的話複述出來:“為今之計,需要皇上看見王大人的能力,不如換到三公曹尚書的位置坐坐?”


    三公曹尚書?這不是任家的位置嗎?


    “三公曹尚書任懷論任人唯親,難堪重任,斷獄都斷不清楚,祖上的老本兒該吃夠了。”王和安說到這裏也吐了口氣出來:“父親您則不同,櫟清說:王大人在京兆府尹的考核年年為上。但為什麽就升不上去?”


    “為什麽?”王映寒來了三分興致。


    “因為該王大人坐的地方沒有人挪地兒啊。”王和安說到這裏,想起梅櫟清捏著嗓子學夫子的模樣忍俊不禁道。


    王映寒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啊你,你們小小年紀怎麽能如此私下作弄夫子?小心等會兒手心挨板子。”


    是啊,王映寒以為自己壯誌未酬,沒想到活了那麽多年不如一個小丫頭看得通透。


    皇上不用他不是因為他是李丞相的門生、女婿,也不是因為他站在李丞相這邊得罪了高太尉與薑禦史l,高太尉與李禦史給他穿小鞋。


    是因為時機未到啊!


    王和安看見父親王映寒哈哈大笑起來,知道這件事情成了一半兒,然後繼續放心地把梅櫟清的話告訴王映寒:


    “三公曹尚書任懷倫為人心胸狹窄,又憑著祖業驕傲自大,已被皇上與朝中眾人所不喜。任懷倫的妻女部下也與他一個德性,若自己吃了虧一定會千方百計報複回來。


    櫟清說…她想給您一個機會,能更早一步坐上三公曹尚書的位置的機會。那個位置隻要父親不出大錯,就遲早是父親的。如果父親不想提早坐上,櫟清就不讓女兒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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