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她現在應該叫莘娜才是。她以前在大魏、在梅府過的是什麽日子?你曾經做過她的先生,你不會不清楚梅家是怎麽對待她的吧?”周阿琳問道。


    “你,你…”莫如是想不到用什麽話來形容周阿琳的所作所為:


    “你無恥,你無恥!你怎麽能對一個孩子下手?你是教唆櫟清與大魏為敵嗎?還是想教唆櫟清與老身作對,就為了得到老身這裏的消息?”


    “莫先生,你我都知道,隻要你關在這裏,你的那些消息就沒有任何用處。”周阿琳說道:“你費盡心思收集的消息最後也不過憋在你肚子裏麵,哪天你死了也就帶走了。”


    莫如是的神情又冷靜下來:“縱使你用了什麽妖法讓莘娜認為她是你們南疆的人,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總有一天會被戳穿!到時候…”


    “哈哈,這是本教主今年聽到最好笑的事情。”周阿琳哈哈一笑道:“就算戳穿了又如何,梅家對莘娜做的那些事情也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梅元氏那個家夥以為把你請出來教化莘娜,就能抹去梅元氏想要利用莘娜撈一票的事情?得虧有人壞了莘娜入宮的事情,要不然莘娜此刻也該和大魏那些女子一起選秀,去一同伺候同一個男人。


    我們南疆女子別的或許沒你們大魏好,但在找丈夫這件事兒上比你們大魏女子有能耐,想找幾個就找幾個,隻要自己養得起。


    你讓本教主的心頭肉去伺候大魏那個臭男人,本教主可不依。”


    “如果櫟清真是你的心頭肉,以你的能耐,大可以在櫟清不記事的時候把櫟清接出來養在你們南疆,何必等櫟清長大了快嫁人的時候才巴巴地跑來認親。


    認又不敢認,隻得給她編個虛假的東西讓她以為自己是南疆長大的。你早幹嘛去了?早把櫟清接出來,你何必費這些事兒?


    還有,為什麽你們周家從梅家往上倒騰三代、也就是櫟清祖奶奶那輩兒就開始送人進梅家?


    你們拈花教的人心思也不單純,你們也看上了‘梅家女’,看上了梅家,看上了梅家手裏的東西。


    你們拈花教的人別把自己說得像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將櫟清從水火之中解救出來。


    你若是真為櫟清好,為什麽不問問她想做什麽?就算你不問,以你的洞察之心怎麽能猜不出來櫟清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櫟清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逃離梅家!逃離梅家給她加在身上的一切!”


    “莫如是你說得頭頭是道,怎麽不見你給櫟清做什麽事情,你也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心!”周阿琳瞪著莫如是說道:


    “你為什麽要孤身一人、不辭辛苦要到南疆來探查消息,你是為了櫟清嗎?你是為了你口中說的大魏的黎民百姓嗎?


    不,你都不是。


    如果你真是為了大魏著想,你大可以把計劃布置得更周密些,或者叫上幾個人與你一道來南疆,這才是名滿大魏的“北莫”莫如是應該做的事情。


    可是你選擇這麽做了嗎?你選擇對你、對大魏最有利的方式了嗎?


    不,你沒有。


    你明明知道你孤身一人的前來南疆意味著什麽,你隨時可能被本教主抓住,可你還是一個人來了。


    你孤注一擲是為了能一個人立功,或者你是為了尋找一個能洗刷你逝去的夫君名聲的機會…”


    “不,你別再說了,你別再說了!”莫如是徹底崩不住淚流滿麵。


    周阿琳看到這裏才覺得解氣,戳心窩的話誰不會說啊?不論大魏的男人還是女人,表麵上忠義兩全,誰都比誰風光,誰又比誰包藏私心。


    她能容忍莫如是活在世上的原因大抵是因為她這一份私心比大多數大魏人來得順眼得多。


    如果她是莫如是,大魏先前那個老頭子對先秦侯父子做的那些事兒,她也一定會不樂意。


    隻不過她不會像莫如是那樣在朝堂據理力爭,說出一樁“晉宗伯妻”的事情臊臊那老東西的臉麵,她會直接領著先秦侯世子剩下的手下抄了那老東西的老窩。


    忠孝禮義,不過是大魏那些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自己給自己臉麵上貼的金罷了。


    先秦侯父子不是做全了“忠孝禮義”,可結果是什麽呢?


    差點兒連一個全屍也收不到祖墳裏麵去。


    做人做到這個份兒上,也太憋屈了。


    周阿琳逞了嘴上一時之能,說完就後悔了。


    莫如是雖說年紀看起來比她還大,在她看來,莫如是也不過和她曾曾曾曾孫女的年紀差不多,她一個長輩,和一個活不明白的小輩計較什麽呢?


    或許是因為太過擔心莘娜與大魏的聯係,總有一天會超出她能掌控的範圍吧,他一時氣不過就拿莫如是撒氣了。


    有一點莫如是說的是對的,她應該在莘娜小時候,不顧一切得把莘娜搶到手裏養大。


    她終歸是做了一件看起來不太坦蕩的事情。


    夜裏,梅櫟清的聲音撕心裂肺地響了起來。


    自從梅櫟清醒來,每一晚準時地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已經讓聖泉內的人習以為常。她們聽著梅櫟清的聲音就像被丟下萬蟲穀裏麵喂蠱物的新鮮活人,因為懼怕還有身體上的疼痛在生命裏麵最後一點時間裏麵閃出的火花。


    呲啦一下,生命的火光就徹底熄滅了。


    而梅櫟清每晚就像在生命的火光熄滅與重燃之間掙紮。


    每當這個時候,拉牡會悄悄到梅櫟清身邊抱著梅櫟清冷透了的身體輕輕唱起歌來:


    “荒丘之上,泉水之邊。阿郎的情誼比海深,為何不在奴身邊?是風卷了沙走,還是魚兒進入了縫中。一切就在手邊,卻已經不在身邊。


    東嶺之花,南巔之樹。奴家的心意比樹高,為何不在郎身邊?是蝶耍了花朵,還是大樹長在了崖邊。一切就在眼裏,卻已經不在身邊。


    深山之虎,草原之狼。阿郎與奴終相見,相見不如不見。是虎躲在山中,還是野狼馳騁在荒原。一切就在心中,卻已經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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