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貴姓趙,公子您叫我趙掌櫃就行。”趙掌櫃腰彎得更低了些:“您不是打北邊來的貴客嗎?自然要讓您與令堂住最好的上房,這間上房可是我們店裏麵最好的。”


    焦渥丹打心眼裏麵不信趙掌櫃這話。


    這屋子是不是店裏麵最好的暫且不論,可是這間屋子旁邊旁邊住的人就有意思了。


    掌櫃的說這時候沒有人住客棧,剛剛和掌櫃交談的達瓦次仁上了樓,從旁邊屋子的呼嚕聲判斷,達瓦次仁就在這間屋子旁邊,而這位掌櫃的一意孤行想把她們安排在達瓦次仁住的屋子旁邊…打什麽心思,她們難道看不出來嗎?


    無非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焦渥丹想著這趙掌櫃自己湊上門來,是不是為了達瓦次仁和他說的那番話,他與達瓦次仁究竟在商量著什麽。


    “公子,公子?”趙掌櫃提高了聲音,催促焦渥丹道:“您貴姓?這位是令堂吧?應該如何稱呼二位?”


    焦渥丹話嘴張到一半,話說出口卻改了模樣:“在下姓梅,趙掌櫃你叫在下梅公子就好,至於家母您就稱呼為梅老夫人吧。”


    紫兒被焦渥丹的話著實嗆到了,真真正正地咳嗽了起來,焦渥丹感覺到她扶著紫兒的那隻手被紫兒用力地掐了一把,恐怕袖子底下留下了五個指甲印吧?


    紫兒也是的,她雖然不姓梅,可紫兒的的確確是姓梅啊,用得著那麽急嗎?


    紫兒咳嗽得厲害,焦渥丹正好有了機會把像蒼蠅似的趙掌櫃給趕走:“趙掌櫃實在對不住,剛剛吹了下風,家母有些病重了。就按趙掌櫃安排的屋子住下吧,有什麽事情我們再叫您。”


    “好嘞。令堂先歇著,有什麽事情等會兒再說,等會兒再說。”趙掌櫃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焦渥丹,如果不是知道趙掌櫃另有所圖,焦渥丹還以為趙掌櫃看出了自己易容的破綻呢。


    焦渥丹拿著包袱,扶著咳嗽不止的紫兒進了屋,等門兒一關上,紫兒一巴掌就拍到焦渥丹身上,嘴上說著:“我兒你沒事吧?怎麽就絆倒了呢?那麽大年紀了路都走不好,著實令母親我擔心啊。”


    焦渥丹沒想到紫兒報複來的這麽快,隻能悶聲吃個暗虧,還得演戲給外麵的趙掌櫃看:“母親,兒子沒事兒,就是被翹起來的木板給絆了下,母親才是,你有沒有被絆倒啊?”


    “母親沒事兒,我兒沒摔著才好。”紫兒走到床邊徑直躺下,指著對麵的竹塌,意思是讓焦渥丹睡那邊:“母親恐怕是染了風寒,你別和母親擠一個床,小心也跟著母親染上了重病,母親會十分‘心疼’呢!”


    “是,母親。”焦渥丹看紫兒氣性那麽大,看來她是踩到老虎尾巴了。


    她方才是怎麽想來著,好像是因為…因為想起了她們此行的目的,也就順嘴說出來那個姓氏,而“梅”這個姓氏同樣是紫兒心中不能觸碰的痛。


    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確定外麵沒人頂梢。兩個人做到了桌子麵前,倒了杯茶水,紫兒用手指蘸水寫下了:“對麵是什麽人?會不會與晉王有關?”


    焦渥丹也蘸水寫道:“可能是與拈花教敵對的勢力,看起來像是與梅四做交易的那個人。”


    兩個人沒寫兩句話,紫兒忽然間感覺到如芒在背,她裝作咳嗽的樣子往後看了一眼,轉過身來的時候笑了笑,繼續蘸水寫道:“有人盯著。”


    焦渥丹忍住了沒往前看,拿起桌子上的抹布擦起了桌子:“母親,兒子去給您換杯茶,路上勞頓,您先小憩一會兒。”


    “誒,還是兒子孝順,母親我可享福了。”紫兒手繞到背後揉了揉背:“人老了,不中用了。”


    焦渥丹端起茶杯笑道,紫兒還有些本事啊,裝作她母親裝得很像樣啊。


    她們不能再用這樣的方式傳遞信息了,看來得用意念溝通了,那個法子傷神得很。


    焦渥丹拿著茶壺與茶杯走出門去,下了樓。


    趙掌櫃看到焦渥丹下樓,諂媚地笑著:“梅公子您下樓了?是…哦,茶水的問題。”


    “正是,趙掌櫃的好眼力。”焦渥丹把茶壺和茶杯遞到趙掌櫃麵前:“勞煩您把茶杯與茶壺燙一燙,再給在下一壺熱茶,好給母親端過去。”


    “誒,梅公子您稍等。”趙掌櫃說道。


    焦渥丹就坐在大廳裏麵等,靜靜打量著客棧內的布局。


    客棧不大,都是用木頭搭的,好在夠高,窗戶夠多,看起來敞亮。三五組桌子,一組四把凳子,閑下來的夥計坐在門口往外眺望著,好像比她們去年秋冬來的時候還要冷清,也許趙掌櫃因為客少才對她們格外熱情?


    這隻是一部分的原因吧。


    焦渥丹猜測著方才達瓦次仁與趙掌櫃商量的就是那批貨的消息,她們不過問謝博宇幹的事情,所以她們不知道那批貨是什麽。


    看樣子是對大魏很重要的東西,會是什麽呢?


    焦渥丹靈光乍現,會不會是…糧食?


    最近朝中鬧得最凶的就是糧食。


    今年皇上罕見地頒布了法令,除適合種稻穀的地方以後,其他地方都種上番薯,甚至種植番薯的麵積比稻穀還要多。


    焦渥丹不由得不想到是謝博翰為了即將到來的番邦之戰做準備。


    可這時候做準備來得及嗎?或者說…大魏的糧食儲量已經危及到大魏國祚安危了,那梅家…可就危險了。


    她們要趕緊找到梅櫟清,與她一起想個對策解決眼下的困境。


    焦渥丹與紫兒不知道的是,梅櫟清的下葬儀式就在兩天後。


    “梅公子,這是你要的熱茶,還有茶杯,您請好。”趙掌櫃把茶壺與茶杯遞給焦渥丹,焦渥丹接到手裏愣了愣。


    “梅公子,梅公子?”趙掌櫃問道:“是不是茶水太燙了,老人家喝不了,我給您再去換一壺?”


    “不用了,不用了,茶水送到樓上還有些時候呢,涼一涼剛好。”焦渥丹說完,提著茶水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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