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櫟怡小姐您這屋子外麵看著簡陋,裏麵看著倒不錯。”梅十搓著手走到了梅櫟怡的屋子裏麵。


    梅櫟怡的屋子是用土一塊塊壘起來的,從外麵看起來簡陋,其實冬暖夏涼,住得也舒服。


    梅櫟怡剛剛被嚇傻了,沒有發覺“梅櫟清”與梅十孤男寡女一道來到雍丘有何不妥,現在心落了地,發覺了眼前的二人有些許古怪。


    梅櫟怡倒茶的手放慢了:“嗯,這地方我之前瞧著不錯,原先那戶人家急著走,就低價賣給我了。”


    梅十眼睛微微一眯,沒有戳穿梅櫟怡的謊話,看來梅櫟怡著實聰明,已經對他和“梅櫟清”警惕起來。


    “梅櫟清”何嚐沒有發覺這細微之處,她選擇了和梅十一樣的做法:“哦,那你討到了便宜,我是羨慕也羨慕不來。”


    梅櫟怡的眼睛在“梅櫟清”的下頜處遊移,好像在存在什麽。“梅櫟清”知道梅櫟怡這是在看她是不是假扮的。


    “咦?石青怎麽不在?”梅櫟怡還是問起來這個問題:“有她在你身邊照顧著才方便些呢,怎麽不帶著她來?”


    “石青是跟著我最久的一個丫鬟,雖然帶著她方便些,但也太過打眼了。”“梅櫟清”一點也不驚慌,捧著梅櫟怡給她倒的茶小口小口喝起來,小拇指不經意地翹起來但又不惺惺作態,那氣勢看起來比真的梅櫟清還要精貴。


    梅櫟怡在京城梅家摸爬滾打那麽多年,也知曉一個人的貴氣是輕易模仿不來的。


    但眼前的“梅櫟清”也…太貴氣了一些。


    “大小姐你說的是。”梅櫟怡又把焦點放在了梅十身上:“怎麽就這位先生跟你來…”


    梅櫟怡話音未落,梅櫟怡屋子的門砰地一聲被踹開了,梅櫟怡以為荒村野嶺之中進了土匪,嚇得大叫一聲,抱著頭鑽到了桌子之下。


    “梅櫟清”麵上一動不動,和梅十對視了一眼說道:“他們來得可真快。”


    “熟悉你我的,隻有那位了。”梅十小聲咕噥了一句:“梅兒你覺得這像不像當初他拆散咱們的時候…”


    “梅櫟清”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梅櫟桐的聲音回蕩在梅櫟怡的鄉村小屋之中:“長姐,阿梓來了…”


    “梅櫟清”和梅十從茶桌旁的凳子上站起來,“梅櫟清”定定地看著梅櫟桐,梅櫟桐的目光從疑惑變成了了悟,最後變成了錯愕:“你,你是…”


    “梅櫟清”笑笑不說話,但雙眸之中似是暢快無比。


    梅櫟怡等了半天沒見有人來殺她,她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梅櫟桐:“三少爺,原來是你啊…”


    “你給我出去,立刻,馬上!”梅櫟桐像變了個人,像轟老鼠一樣往外轟梅櫟怡。


    梅櫟怡不明所以,為什麽梅櫟桐會這麽凶巴巴的,嘴微微張著,好像隨時要吃人似的。


    梅櫟怡還是看明白了梅櫟桐和“梅櫟清”有話要說,急忙從門口跑出去,從外麵把門關好,耳朵正要貼到門上的時候,紫兒從後麵一把揪住了梅櫟怡的領子:“梅櫟怡小姐,你隨本側妃到一旁候著吧,他們姐弟倆有話要說。”


    話雖是這麽說,紫兒投向關上的門的眼神也神秘莫測,探不到底。


    梅櫟怡在心中哀嚎:這都是什麽事兒啊?怎麽都叫她碰上了。看這仗勢,難不成梅櫟清和旁邊那個男子是私奔出來的?但也不應該啊,梅櫟清明明喜歡的是晉王殿下,難道梅櫟清也移情別戀了?


    紫兒說的是姐弟倆,卻不知道屋子裏麵的人的身份遠非姐弟那麽簡單。


    “你是…夢玉?”梅櫟桐嘴裏吐出一個陌生的名字:“你…也來了?”


    “我該叫你父親呢,還是弟弟呢?”“梅櫟清”抱著手平視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梅櫟桐:“沒想到咱們再見麵會是這樣的情景…”


    梅櫟桐露出一絲苦笑,他也不知道該讓眼前的人喊自己什麽。


    如果按各人的魂兒來看,眼前的“梅櫟清”應該是他作為梅懷桐死去多年的小女兒,他最對不起的小女兒:梅夢玉。


    “夢玉…”梅櫟桐微微往前挪了一小步:“你,你在那邊還好嗎?”


    “父親是什麽樣,女兒自然也是什麽樣。”“梅櫟清”習慣地用手指攪起了頭發:“隻是沒想到父親先投胎來了…還是投在了梅家,還是做了梅家的男子,看樣子你也是梅家未來的家主吧?”


    “夢玉父親我…”


    “你不用說了,你什麽也不用說了…”“梅櫟清”說著說著也哭起來:“都是女兒自願的,和父親不相幹,女兒不怨恨父親…”


    梅十走過來摟住了“梅櫟清”:“梅兒別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梅十給“梅櫟清”擦眼淚,不小心把焦渥丹給梅櫟清用的易容膏給擦掉了,露出了白瓷般肌膚之下的片片裂痕,就像哥窯出產的瓷器一樣。


    梅十不由得心疼起來,雖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心疼。


    眼前披著梅櫟清外皮的梅夢玉總歸是要走的,他心疼這副皮囊有什麽用?更何況他這麽做如何對得起他現在的主子呢?


    “你,你不是梅十嗎?”梅櫟桐話才說出口,自己又否定自己道:“不,你不是梅十,你是…”


    “不錯,就是您老人家把我和梅兒拆散的那個…”梅十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梅櫟清”的手:“為了完成梅兒的遺願,我也回來了。”


    “解決‘梅家女’的事情何嚐隻是你們的遺願,也是我的遺願。”梅櫟桐此時展開了不同於京城梅家三少的氣勢,就像當年那個叱吒京城的太常寺卿大人梅懷桐一樣,如青鬆翠柏屹立在一丈寬的懸崖峭壁之上,氣勢凜然,又如臨深淵般地戰戰兢兢:


    “當年都是因為我一念之差,所以才讓梅兒代我、代梅家承受那麽多,如今還要我的子子孫孫去承受,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一步錯步步錯,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物是人非事事休,唯有念念錯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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