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櫟清不見的事情自然也傳到了宮裏麵,而此時麗妃娘娘文茵正在“麵壁思過”。


    “娘娘,您受委屈了。”春白給獨自靜坐,抄寫佛經的文茵送過來一個食盒,這是一天之中春白唯一能接近文茵的機會。


    “放著吧。”文茵把手頭粘了金粉的筆擱在了筆架上:“沒有什麽事情你就先回去吧,本宮還要抄佛經。”


    “娘娘…”春白紅了眼眶:“有件事情奴婢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文茵見春白有些反常,轉過身,把素色的衣擺放到另一側:“春白你這是…”


    “娘娘,梅大小姐不見了!”春白因為文茵之前吩咐過她要把梅櫟清的事情及時傳達給文茵,所以不敢瞞著:“已經好幾天了,梅家的人都找瘋了。”


    文茵一下子抓緊了衣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春白姑娘您該走了,再不走咱家就要被上頭怪罪了。”門外的小公公提醒道。


    春白往文茵懷裏塞了一個紙團,便匆匆忙忙提著昨日的食盒走了,走到門口客客氣氣地對小公公說:“多謝公公,這一天天的,您也辛苦了。”說完,往小公公懷裏塞了一包銀子。


    小公公把銀子收起來:“春白姑娘說這話就見怪了,不是咱家要為難麗妃娘娘,實在是…太後娘娘那裏交待過了,咱家不敢不辦。麗妃娘娘隻要有皇上,一切都可以再來。”


    提到太後娘娘的時候,春白的呼吸有一瞬一滯:“多謝公公提點,我明兒個再來。”


    “春白姑娘走好。”小公公把門再次合上,再開就是第二天午時了。


    見小公公把門關嚴實了,文茵趕緊把春白遞給她的紙團打開,文茵知道了因為京城梅家三小姐梅櫟靜的緣故,梅家大小姐梅櫟清被一個身分不明的男人帶走,不知所蹤。


    文茵所在的屋子裏麵沒有炭火,文茵隻能把紙團放到嘴裏嚼碎咽下去,眸中放著冷光,是誰把她的梅姐姐帶走了?難道是皇上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文茵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答案,皇上謝博翰沒有必要這麽做,有肅雲伯府世子郭萬年大婚前一日暴斃而亡,謝博翰再來這麽一出就太過打眼了,就算沒有人能問責謝博翰,可是如果被人抓住了馬腳,謝博翰強搶民女的名頭就做實了,他的一世英名也就全毀了。謝博翰犯不著這麽做。


    不是皇上還能有誰,難道是晉王謝博宇?


    如果說謝博宇把梅櫟清救了她能相信,可是把梅櫟清給劫走反而把他和梅櫟清的關係暴露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對謝博宇和梅櫟清來說都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那就是梅櫟靜說謊?其實是她背後的人,也就是汝南公主謝錦添找人帶走的梅櫟清?


    據她所知,謝錦添不知為了什麽緣故,一直纏著梅櫟清不放,為了把梅櫟清留下,謝錦添都讓她那個和她八杆子打不著的兒子、肅雲伯府世子郭萬年去娶梅櫟清,如果梅家不承認兩家的婚事,汝南公主謝錦添劍走偏鋒也是可能的。


    想到這裏,文茵依舊覺得不對。


    和皇上謝博翰、晉王謝博宇一樣,汝南公主謝錦添一旦做出這樣的動作,無異於打草驚蛇,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謝錦添也得不償失。


    那梅櫟清為什麽會失蹤了呢。


    文茵聽到輕輕的一聲嘀嗒,往聲音的方向看去,燙金的墨汁從筆尖掉了下來,打在案幾的紙上。


    文茵歎道:“哎,這一頁又得重新抄了。”


    上一次明明是那王氏姐妹收買了玉芙,也就是吳廷尉家的三小姐給她下毒,反而變成她用玉芙演戲,勾了皇上在她那裏歇下。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這一次不知怎的,皇上謝博翰並沒有保她,反而順著太後娘娘的話說:“麗妃平時太過頑劣,給她些教訓也是好的。”


    太後娘娘就罰她閉門思過,關在自己的宮裏麵抄經書,直到抄滿七七四十九遍為止。


    文茵何嚐不知謝博翰也是惱了她放縱王氏姐妹給自己下毒,雖然把梅櫟清請進了宮裏麵,卻不按他的意思把梅櫟清留下。


    謝博翰以為自己生怕梅櫟清進了宮,搶了謝博翰對自己的寵愛,那她在謝博翰心裏麵就和一天天喜歡爭風吃醋的王氏姐妹無異。


    謝博翰是在給自己警告。


    就連父親那邊也接連來了五六封信斥責自己,說自己被他養得太過驕縱,不肯為大局著想。


    是啊,為大局著想…他文道原才可以在母親死後把自己送去母親的娘家,讓自己寄人籬下活了十幾年,等到了要文家要選女兒入宮了,才…


    他文道原就沒有做過虧本的買賣,他不去做尚書真是可惜了。


    那十幾年裏麵,她唯一的陽光就是來自於梅櫟清,她的梅姐姐。


    她怎麽能夠讓梅姐姐進到這個吃人的地方呢?她還沒入宮就有人幾次三番想要害梅姐姐,梅姐姐有老天爺護佑,死了也可以複生,要不然…


    要不然那些人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本來她還不想那麽認真,既然高家、王家都想害梅姐姐,她也就得重新謀劃了,否則像今日這樣梅姐姐失蹤的事情不知道還得有多少!指望著自身都快難保的晉王謝博宇來保護梅姐姐,是她太過天真了。


    晉王把先帝爺給他的梅字號派去保護梅姐姐又如何?還不是讓梅姐姐又陷入了險境。


    靠人不如靠己,那些男人一個都指望不上,就由她保護梅姐姐吧。


    文茵重新扯了一張幹幹淨淨的白紙,往硯裏麵倒了點新墨,慢慢磨開,把凝滯的金粉重新磨散了,再拿筆蘸好了金色的墨汁開始抄寫春白進來之前那頁未抄完的經書: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何以故?”


    “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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