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盧,可能是中國足球對“神”的最後一次信仰。


    米盧從哪裏來?他從墨西哥、哥斯達黎加、尼日利亞、美國而來,米盧到哪裏去?他要帶我們到世界杯去。這就是米盧的簡單任務。


    “到世界杯去”成為中國球的極端形式主義,而米盧正好在這方麵很神奇。


    米盧來到中國,是我們對“神奇”的向往的必然結果,他就是一把鑰匙,“芝麻,開門”!


    雖然當初有人把中國足協與米盧談羊的細節形容為“精確到一雙皮鞋”,但皮鞋救不了中國足球,也球不了米盧。不久,米盧就開始被人們懷疑了。


    這次“神”的衰落速度異常快。它一方麵說明中國人已開始領悟“上帝到狗屎”這道理,另一方麵也說明中國人確實有些玩世不恭了。


    我是佩服米盧的,這一點對霍頓不同,但米盧並沒有給我們足夠的說服力。後來若幹桃色新聞圍繞著米盧,我擔心米盧會鬱鬱寡歡,但米盧沒有,他一如既往地歡樂著,這一點和霍頓相似。


    寫米盧,會很矛盾,可以找一萬條理由批評他。米盧很江湖,為人行事都有些“羚著掛角,元跡可尋”的味道。


    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米盧,這個中國足球最後的神祗垮掉了,那麽中國足與與窗戶紙般脆弱的信心也垮掉了。


    米盧如風


    長相酷似“街頭藝術家”的米盧來了,帶著一股風塵。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米盧。’99子足世界杯,波士頓一個驕陽似火的下午,我就見到了他。那天他很失意,他指揮的“紐約地鐵明星隊”慘敗給了“波士頓革命者隊”。隨後在同一場地,中國女中茲0大勝挪威,沉浸在狂喜中的我根本沒有把這個落魄的老頭子與中國男足聯係在一起。


    但他來了,帶著他那堆傳奇故事來了。我不知道他是中國足球的又一個祭品還是具有神奇力量的“赫拉克勒斯”。


    半白的淩亂卷發,半舊的藍灰色絨褲,半舊的紫紅套頭毛衣(商標居然翻在外麵),隻有一雙黑色的圓頭皮鞋與黑色的帆布提包是新的。我想,鞋是用來走新路的,包是用來提走滿滿心事的。


    帶著商標式的笑容,米盧不斷向我們闡述關於“享受足球”“享受生活”“享受陽光”的人生哲學,我們都聽得有些心不在焉。因為這些話我們已從各種途徑聽了多遍,而且這種唯美的“形而上”與中國足球醜陋的“形而下”絕不適合。


    米盧是一個真正的大師,但大師的際遇並非善始善終。就像古龍所說:他一生煉出了許多名劍,卻傷在了最後一把劍上,這就是“莫邪”。名劍的誕生是需要大師的鮮血的。


    我懷疑,中國足球是大師所煉的“最後一把劍”。


    但看著米盧的笑,我竟有一種“清澈”的感受,他不像塔瓦雷斯笑得有些詭異,也不像霍頓笑得有些矜持。他這樣淺淺地笑著,對著濃濃的咖啡,一個60歲的老人可以坦然的如此透明。


    所以,我決定不把這種感受告訴米盧——中國足球是一把“凶器”,它已經傷了足夠多的人,無論你怎麽豪情萬丈怎麽矢誌不渝怎麽道行高深,胸口的血都不足以別致噬出一把名劍。


    因此這一夜我們就靜靜聽他的哲學,我們也問了一些“純中國特色的足球問題”,老人則按“形而上”的唯美思路闡述。他說“我一生冒了很我險,這是人生樂趣”,他說“中國是片神奇土地,我喜歡她”,他甚至說“我們一起去攀登喜馬拉雅山”……


    沒有人願意去打斷老人的思路,沒有人願意提醒他的前人也曾如此豪邁。從內心深處,我們渴望“米盧大師”真能煉出一把“中國足球劍”來——如果享譽四海的米盧都折在這裏,中國足球的末日是否到了?這實在恐怖。


    看著聲稱“要跨越喜馬拉雅山”的米盧生動的臉,想著像“慕大三角地”一樣危險的中國足壇,我突然想起勞倫斯的一句詩——“不是我,是風”。


    如果失敗,米戶隻是一陣風。


    弱國心理


    喜歡把米盧蒂諾維奇喚作“神奇教頭”,純粹走上了一條“唯心主義”的路子。


    就像中國人把“常山趙子龍”叫作“常勝將軍”,長阪坎七進七出好不神勇。至死也要安排一個“大笑而死”——感覺有些類似“羽化升天”……


    後來就有人把這歸結為“弱國心理”在作祟。越是弱勢越渴望著強勢的介入——矮子夢想著高大,瘦子夢想著“性感”,阿q那念著“天兵天將”……


    由米盧蒂諾維奇來安慰中國足球受傷的心靈是一種順民意,米盧不是範加爾,也不是貝肯鮑爾,這些人有“足球大國沙文主義”的傾向,屬於粗暴傾銷足球理念的主兒。


    而飄零四海的米盧就是江湖郎中,弱國的我們喜歡的“doctor”類型——江湖郎中治的病都是治不好的病,對上中國足球正好合適。


    於是,“弱國”的中國足球高舉“神奇”的大幡企圖招魂也就可以想象了。


    我希望出線,僅此而已——恰恰米盧蒂諾維奇也僅此而已。無論是歌斯達黎加、美國、墨西哥還是尼日蜊亞都沒有成為足球強勢國家,它們隻是“出線”罷了。


    但弱國心理的中國足球雖然顧不了許多,這情形與一定要在沙漠上修一幢高樓無異。管它底子是多薄、管它秩序有多亂,高樓一起便“大功告成”。


    出線,到底是我們的“過程”還是“結果”?“弱國們”管不了這許多——憋急了,阿q就抱了腿大叫:“吳媽,我要困覺”;而內外衣困的路易十六則說:“在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誰計較過結果?


    “弱國心理”最危險的結果在於,一旦再次失敗,便會仇視一切真正強大的東西——我什麽招都使了,憑什麽讓我負責?中國足球的根本,原就是為了負一次上級交待下來的“責”……


    於是,有一千條理由可以拋棄真正的規律,一萬種說法可以排斥正確的理念。弱國將還是弱國。


    當年阿q(原諒我又提到這位仁兄)從城裏回來,穿著“順”來的夾襖,晃著叮當作響的錢袋,甚至可以“啪,啪”排開鋼洋買酒喝,終究免不了“小人一死”。


    恩格斯在分析小國的窮兵黷武時說:越是弱國,越要擴大版圖,版圖再大,也是弱國。


    即使“神奇教頭”米盧蒂諾維奇幫我們出了線,關於足球我們仍然是弱國心態——一切都沒有改變。


    後媽米盧


    酷似“街頭藝術家”的米盧蒂諾維奇頂著一頭知己發來到越南。不過看了中國對關島那場混亂拙劣的比賽後,他發現這裏沒有“街頭藝術”,隻有“街頭足球”。


    範誌毅用“就像大人打小孩”描述對比賽的感受,這個論斷顯然比他任何一次鏟斷都準確——不過範誌毅可以這麽說,米盧卻不能這麽說,他隻能堆起笑臉說“good”,因為他是“後媽”,他得容忍。中國足球用淩亂的攻勢迎接米盧的一頭亂發。


    當年施拉普納試圖演的是教父,霍頓扮演的是慈母,留給米盧的身份就隻有“後媽”。米盧的字典裏查不到“豹子”或“兔”子,也不能呈肉麻狀地說“你比中田更優秀”——後媽進門,通常不敢對孩子妄作評判,她隻是倚在門邊,默默地觀察,悄悄地評判……


    這是屬於米盧的“進入方式”,在被“墨西哥尖頭椒”、“美利堅暴發戶”、尼日利亞軍政府考驗過後,必然顯露的“後媽本色”。


    由於對霍頓的眷念,中國隊沒有“待見”後媽米盧,電影裏我們常看到,後媽進門,孩子無論父親怎樣逼供,最後隻嘟噥一聲“阿姨”。


    因此,即使中國隊踢得於亂些,即使霍頓的烙印再深些,米盧也隻能陪著他的錄像機再過上一段時間。後媽難做,選擇一種審慎的姿態是發送生存環境的明智之舉。


    但是,較之施拉普納與霍頓神話般的“高位介入”,我寧肯歡米盧這種有些尷尬的進入方式。接手還是等待?米盧會有正確的選擇。比起那種先把你吹昏了頭再等你把他捧上天的作派,我想念米盧是真正的負責。他絕做不來大甩賣式的吆喝。


    據說音樂的創作有“軟起首”的手法,多以低音開始,留下充足的空間好讓以後飛揚激越,樂章才能雄渾飲滿。米盧不懂音樂創作,但他懂得人情事故,選擇這樣一種低調的進入方式,透著一種高手的從容。回想那些機伊始便畫一大餅塞在你嘴裏的“偽救世主”(比如施拉普納與霍頓感),我覺得特惡心。


    (研究才有發言權,米盧在國足參加亞洲杯預選賽期間進行了長達一個月的觀察。)


    偉大的勝利


    路邊社消息:公元2000年1月26日下午,“諸葛之亮,關雲之長“的中國國家足球隊在越南胡誌明市迎來了一場偉大的勝利。經過90分鍾的高歌猛進,他們以接受乒乓球賽的最高比分——19比0打得太平洋勁旅關島隊潰不成軍。


    開場僅1分鍾,差點去英甲試訓的中鋒郝海東便用他“神奇的腳背“教訓了這幫業餘軍。隨後,中國隊以第5分鍾一球的效率,用製作“北京烤鴨”的方式填破了關島隊的球門。由牧師、稅警、漁夫、計程車司機、學生及流浪畫家組成的關島隊員們眼神驚慌地接受著一次又一次的轟炸。仿佛又看到了“山本五十六艦隊”卷土重來。


    場勝利驚呆了坐在看台上的博拉,他不忙迭迭地向隨行的中國記者借要錄音帶,因為一盤備用的磁帶根本錄不下所有的進球。


    綜觀整場比賽,中國國家足球隊不僅發揚了首任洋教練施拉普納的“豹子精神”,也發揮了次任洋教練霍頓的“整體作戰”威力,而“三任”博拉“突出邊路”的思想再次閃現出神奇的光芒——賽後,人們一致由衷地讚歎:博拉大叔,高,實在是高。這是中國隊員對外籍教練一貫使用的高規格評語。


    雖然胡誌明市這天氣溫高達35c,但孤獨的江津仍然在賽後向隊醫索要了感冒藥;獨中五元的曲聖卿由於不斷大力抽射,腳踝老傷疤有紅腫跡象;而陳剛則上聲抱怨海東大哥:你不該擋住俺那腳射門,你不擋下射門,俺也一準進了……海東大哥哈哈大笑,拍了“剛子”(又是昵稱)的肩膀: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小鬼,仗,有得你打的嘛!


    金專揚教練盛讚了隊員們:你們打出了中國人的誌氣,中國人的威風,中國人的精氣神兒。而在島隊教練則在更衣室入口處安慰手下:沒關係,我們比預料中少輸3球,我們畢竟技不如人,三流打不過二流啊……角落,關島隊官運亨通門員縫補著那雙被打得稀爛的手套。


    越南足協連夜召開緊急會議,經過認真研究達成一致意見:其一,將擊敗中國隊的懸賞提高到10億越南盾,反正隊員也拿不到這筆錢;其二,承認中國足球水平是亞洲一流的,並擬派一阮姓官員赴華談判引進足球教練,年薪可不低於米盧。


    與此同時,神州球迷激動萬分,“千萬裏,我追尋著你”球迷協會點燃了18年前曾經為女排舉起過的拖把,並扯起一幅橫標——“中國男足萬歲”。一位曾經差點為“十強賽”跳樓自盡的遼沈球迷決意攀上金州體育場看台高點,高呼“進軍2002”口號撲向大地,幸被同伴阻止……


    次日清晨,一貫給中國足球添亂的“路邊通訊社”大反其道,高度讚揚了這次“偉大的勝利”——“這是中國國家級足球隊建隊史上最輝煌的成果,我們已把20年來沒打進韓國隊大門的球全在一場比賽中完成了”。“路邊通訊社”最後倡儀——讓我們一齊高呼“中國足球,雄起!雄起!再雄起!”


    皇上選妃


    德國足球才子埃芬博格有一天說:我隻為拜仁效忠,不為國家隊服務。


    埃芬博格是個好衝動的人,這從他那根著名的中指可以看出。但作出退出偉大的德國國家隊的決定,卻不是簡單地用“衝動”就可以解釋的。


    德意誌這塊土地容易產生“痛苦的思想家”,這一直延伸到球場上。埃芬博格經過“痛苦的思考”後,發現國家隊已不存在誘惑力。


    奇怪的是,極端重視國家利益與民族榮譽的日爾曼人,對埃芬博格的行為並沒有“上綱上線”到應有的高度,他們更多地認為這屬於“個人利益的取舍”——雖然呆板的德國足球太需要才子的靈氣來浸潤了。


    但中國有些不同,球員對國家了集訓產生“抵觸”情緒,讓我們產生“莫名驚詫”,米盧也差點從椅子上跌下。


    突然就想起皇上“選妃”,這是中國古代女性出人頭地最輝煌的“金不大道”。但“母儀天下”的皇後隻有一個,貴妃至多也就三四個,要做到“武皇帝”那般的威風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因此,大凡被選入宮的彩女都哭哭啼啼,與“大姑娘上花轎”的假哭啼不一樣,這是真哭。因為“千年的媳婦”終有“熬成婆”的一刻,入得宮去大多都要開始“暗無天日”了。


    如果米盧是“皇上”,那他就有“粉黛三千”,享受三千分之一的愛情好比喝“西北風”;如果球員是民女,那就絕不能入宮,嫁作“常人婦”尚可保“兒孫繞膝、不缺柴燒”的幸福晚景。


    雖然隊內聞訊馬上召開了會議——國家榮譽是大節,個人利益是小節。但我覺得這種雷厲風行是隻打雷不下雨,惠澤不了眾妃眾嬪。


    為國家選拔精英,必須有極其科學的程序,倘若像“皇上選妃”那樣呼啦啦跪著一大片美女,有“毛延壽”之類趁皇上眼花之際,胡添一顆醜痣在王昭君粉腮之上,就有些不妙了。


    米盧現在仍有可能叫不出大部分球員的名字,而“王昭君”也可能一氣之下遠嫁番邦。中國球員們不為“國字號”金招牌所動,其實並不是具有埃芬博格的狂傲不羈,而是對這種“選妃”式的集訓極端不屑,甚至,就是擔心有“毛延壽”之流主宰宮中大事,如果這樣,米盧就該“清君側”了……


    米盧的“派對”?


    米盧蒂諾維奇開了一個“派對”,帶著他那幫在甲a、甲b揮汗如雨後需要“享受生活”的國腳們。


    米盧徹底把霍頓感的呆板作派“撥亂反正”了,他的任務就是每隔三到五周,將圈中或尚未圈中的人聚在一起,進行一些運動量不超過“老年們球賽”的訓練,再問他們“hi”不“hi”?


    據說有的人很“hi”,有的人不很“hi”(甚至很不“hi”)“hi”的人是因為人生從此有了機會,不“hi”的人是因為這處“派對”有些類似米盧的“個人卡拉ok演唱會”,他們隻是伴奏帶而已,“享受”過的隻有米盧。


    不過米盧興致到很高,雖然昨晚“派對”米盧的同胞們不太配合,兩輪下來將“中國之隊”打得抬不起頭,但米盧還是說了:“我們更有希望了”,似乎越輸得多就越離世界杯近得多,為什麽呢?因為大家在這個星期四晚上又“又享受了生活”。


    施大爺當年拋出過“豹兔之說”,霍頓也推崇過“442平行站位”。不過前者最成功的是兜售“施拉啤酒”,後者最成功的隻是坐紅了東亞富豪酒店大堂咖啡桌的台。


    現在米盧又高舉了“享受生活”大旗,其實這幫球員早就會享受生活了。真正要享受的,可能是米盧的鄉親們——昨晚的新聞發布會上,對手很來事兒地祝福了“中國之隊”——“你們遲早會出線的”,然後很享受的回賓館數鈔票去了。


    米盧對“派對”,原是為老鄉們開的。


    最近有人給米盧的每次“派對”算了一筆賬,讓我們在不知道米盧怎樣用人時卻知道他怎樣用錢。米盧,千萬別花那麽多錢最終弄出個“豆腐渣”工程來,中國人喜歡“秋後算賬”,秋後便是“亞洲杯”,不知道米盧怎樣“買單”。


    當初米盧來的時候,談判細節曾被人聲情並茂地渲染到“一隻皮鞋”,但米盧並沒有提供足夠多的表現讓我們繼續渲染下去,直到昨晚的這場比賽,“中國之隊”身上仍沒有一絲“神奇”的味道,它隻不過是甲a(甲b)明星選拔隊罷了,大家夥兒湊到一塊兒尋找些個人靈感。


    “中國之隊”,這個名稱拗口得很,“之”字後麵像等你填上個什麽字。米盧的這支隊,另填成“中國之派對隊”就好。


    三顆痣與onlyyou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麵前,但是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再來一次,我會跟那個女孩說‘我愛你’。如果非要把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紫霞的青鋒斷腸劍抵在中國足球咽喉了,並要求給她“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先”!所以水簾洞、盤絲洞、白骨洞各洞洞主齊聚開會……


    愛中國足球需要理由嗎?需要嗎?不需要嗎?大家不過是研究研究嘛,幹嘛那麽認真?洞主們對球迷的憤怒大不以為然,不過還是提出了“取消升降級”、“假球黑哨”“春訓體測”“掛牌摘牌”等動議,“看到球迷們群情激昂,顯得那麽衝動,我們必須配合一下了……


    會上說了很多,但最成功的發言還是唐總的——“你有幾個兄弟姐妹?你父母尚在?要知道人是人他媽生,妖是妖他媽生的,所以做妖就像做人一樣,要有仁慈之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


    見與會者不甚明意,唐總說:“有了仁慈之心,人與妖就是一家人了嘛,一家人怎麽能說兩家話呢?以後方便多了嘛。”


    “不過”,唐總還是提醒:“不要亂丟瓶瓶罐罐,人家看見了要當成汙染環境的證據的,即使不會汙染環境,砸到小朋友怎麽辦?即使沒有砸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別人早就指責我們草坪太像菜地了。”


    唐總的“嘰嘰歪歪婆婆媽媽大法”顯然征服了聽眾,說話說是一種權力,唐總很會運用權力,他重申了現在的環境是“下雨了,打雷了,叔叔大嬸快收衣服了”。記住,以後我們做事要加倍小心,千萬別又弄出個“懸案”“疑案”之類讓別人瞎猜,分清敵我是頭等大事,咱們的接頭暗號是“你媽貴姓?”


    主角“至尊寶”因為要集訓幫小猴崽子沒有來開會,但為了提醒他肩頭衝出亞洲的曆史重任,唐總特決撥通電話,並對他高歌一首——“onlyyou”。


    “什麽是鐺鐺鐺鐺鐺?”唐僧問,“至尊寶”大惑。唐僧(唱道):“鐺鐺鐺鐺兆就是——onlyyou——!能伴我取西經;onlyyou——能殺妖和除魔;onlyyou能保護我,叫螃蟹和蚌精無法吃我;你本領最大,就是onlyyou——”


    唐僧繼續:“onlyyou!黑鍋我來背,送死你去,拚全力為眾生!犧牲也值得,南無阿彌陀佛!”


    “至尊寶”顯然受不了這種呱噪,大叫“on—on你媽個頭!我要享受生活。你不是就想西天取經嗎?你不是就真的想要吧,想要你就一定要給他說,你不說他怎麽知道呢。關我屁事,連球迷都跟你們感情破裂了,你這家夥整天長篇大論婆婆媽媽嘰嘰歪歪,像一隻蒼蠅,對不起——是一樣蒼蠅在我耳邊嗡嗡嗡,讓我求死不得,早知如此我還不如被五指山、軍政府壓著永不翻身。何苦伴你取什麽吊經……”


    眾人隻得長歎,唐總說:“這是因為他還沒遇上給他三顆痣的人,遇上了,他的一生就會改變,而我們就可以真的‘愛他一萬年’了。”


    眾人大喜,齊呼:“那我們和牛魔王一起去看世界杯!”唐總頷:“我們又要組織龐大的觀摩團了。——唔,我怎麽會說‘又’呢?”


    上帝或狗屎


    “不是上帝創造了人,而是人創造了上帝。”


    讀到這裏,青年馬克思對燕妮說:“費爾巴哈說得真好,上帝的原型原本是從人得來的。”


    上帝從人而來,自然便有人的種種悲劇,比如說被毀滅。人一旦被塑造成上帝,內心一定很悲哀的,他清楚地知道,匍匐在腳下的子民們可以創造他,也可以毀滅他。


    比這更可悲的是,被毀滅後的上帝甚至還不如一個人,他可能隻是一堆狗屎。人作為一種極端動物,最習慣就是把“至高無上”迅速轉變為“至低無下”。尼采當年吼出“上帝死了”而天下皆應,我想如果隻是一聲“人死了”,絕無此群情激昂……


    “上帝與狗屎僅一線之隔”,所以千萬別不幸成為上帝。


    但中國足球的過程其實就是創造上帝與毀滅上帝的過程。人——上帝——狗屎,這是典型的中國“造神運動”公式,從施拉普納到霍頓到桑特拉奇直至今後的米盧,賭承或將在這個公式上進行角色換算。


    施拉普納來時,他被當成十足的“國際主義戰士白求恩”,白求恩同誌功力非凡,白求恩同誌救死扶傷,白求恩同誌手到病除;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完成我們賦予的使命,他隻給中國足球貢獻出一大堆關於“豹子”或“兔子”的術語,這很容易使人把白求恩同誌當成“獸醫”。但這還算人道,“獸醫”也是一個合法行當,事實上,當施拉普納二度來華執教無功而返後,他就已被定位成“人販子”。


    圍繞霍頓展開的一場“保霍”“倒霍”大戰已經硝煙散盡,回顧這場大戰,有許多令人反思的地方。但最應該反思的就是,為什麽霍頓能夠像火箭升天一樣成為“上帝”,然後又像飛機失事一樣淪為“狗屎”。霍頓的錯誤其實是塑造“上帝”人們犯下的錯誤,因此由錯誤導致的惡果當由這群人來咽下……


    以多快的速度成為上帝,就會以多快的速度成為狗屎,變成“狗屎”的霍頓可以到浦東執教,甚至一拍屁股走人,而我們則隻能卑劣地繼續在“狗屎”堆上塑造新一輪的“上帝”。


    因為我們不能沒有上帝,所以桑特拉奇迅速來了,這個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獻給山東人民的兩頂桂冠足以讓我們像《大話西遊》一樣驚呼:“哇!快和牛魔王一起出來看上帝。”可惜“上帝”的任職期太短,山東人民一轉眼就拋棄了他。因此,無法尋找新的“精神增長點”的桑特拉奇現在不僅失去了高額的轉會身價,甚至連曾經含情脈脈的昵稱“桑尼”也去掉了。


    這恐怕是中國足球無法超越的悲劇輪回。要麽上帝,要麽狗屎,對個體的極度崇拜與諂媚,很容易滑向對個體毫無人道的踐踏與詆毀。這是農業社會的典型特征,一如我在“破神論”中提到的——壟王爺在中國農民手下的命運,在嫋嫋香煙中升騰後,由於得不到希望中的結果,最終很快招致眾怒。在一通釘耙口水中毀滅。


    我敢說,我們聘請米盧的心態並不正常,“神奇”二字就是上帝頭上的光環,上帝又來到我們中間!霍頓的走與米盧的來——純粹的上帝否決狗屎的方式。


    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就會看到米盧像所有前任一樣變成狗屎,最近對米盧“戰術休係”的評擊,與對“桃色新聞”的係列炒作,我就分明聞到一絲狗屎的臭味……按中國人一貫的作派,扭完“作風問題”後,焉就是“政治問題”了,米盧的政治問題,就是打不過韓國衝不出亞洲的問題。


    無論誰今後來接替米盧,我都覺得他不過是另一尊將變成狗屎的上帝,上帝與狗屎僅一步之遙——中國足球當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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