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書從藍珠的手裏接過燈籠,道了聲謝。昏暗的燈光照亮了漆黑的夜,寒冷的夜風吹的燈籠晃晃悠悠,那一片亮光也隨著來回晃動。


    察覺到夏寧雪停住了腳步,侍書低垂著頭恭敬地候著。


    夏寧雪回頭望著張氏的屋子,幾個小丫鬟忙進忙出,厚重的門簾掀起來又落下,她的眼睛黑而沉靜。


    良久,手指凍得有些僵硬,侍書才悄悄抬眼看夏寧雪,隻來得及看見夏寧雪嘴邊收起的笑。手一抖,燈籠晃悠的更厲害了。


    “怎麽?有心事?”


    “奴婢沒有。”侍書腿一軟跪了下來。


    夏寧雪看著掉在地上的燈籠,想起了紫藤手中提的那盞精致的琉璃燈,抿緊著唇角。


    那盞燈是去年年關的時候,遠在西北的大伯送來的。當從西北送來的箱子,一箱一箱打開的時候,她一眼就看上了那盞燈。那一次也是第一次夏雙清拒絕了她。她記得夏雙清當時抱著那盞燈,扭扭捏捏,嬌羞地說:“妹妹,這盞燈我想送給世頃哥哥。”怕她不高興,她又急忙補充道,“妹妹,其他的東西都給你。我隻要這盞燈好不好?”


    那一箱一箱的東西,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雖然二房和三房都收到了大伯他們送的東西,但是論其貴重哪能及得上夏雙清的那一份。皮毛、錦緞、書畫、珍珠……這些東西看的她眼睛累,隻是她就想要那盞燈!


    風吹的灌木叢沙沙作響,搖曳的燈光忽明忽暗。


    夏寧雪一張漂亮的臉在明明暗暗中看不清楚神色,侍書更是大氣不敢出,恨不得變成空氣消失才好。


    “起來吧。”


    人們都道將軍府的二小姐夏寧雪不僅有一張芙蓉麵,更有一副好嗓子。可是,侍書從美妙的聲音裏聽出來的隻有令她恐懼的寒意。


    “把燈籠滅了,還有,以後在外麵不要動不動就跪下。”


    侍書連連稱是。


    ……


    “非他不可?”張氏冷哼道:“這世上沒有非誰不可的事,這人呐都是自私的,誰離了誰都能活。”


    李媽媽剪了剪燭芯,屋子裏頓時亮堂了許多,“夫人也不必憂心,我們姑娘聰明伶俐,定會知道怎麽做的。”


    張氏笑了笑沒有說話。


    與她相比這個女兒生活的太安逸了,將軍府的後宅幹淨,如果把她女兒丟進安定伯府,可就不是這麽個性子了。


    這麽一恍惚,思緒就越飄越遠。


    她張氏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她爹是老夫人同胞哥哥。老夫人是安定伯府的庶女,哪想到能有一朝風上枝頭當鳳凰?老夫人嫁給鎮國將軍之後,連生兩子在夏家的地位越來越穩,上無公婆伺候,下麵繼子也常年在邊關,整個將軍府就是老夫人一人獨大。


    安定伯府是末牌世家,家裏一應男子不是吃喝嫖賭就是不學無術。沒有出來一個頂梁柱。而老夫人是個庶女,姨娘是老伯爺喝醉酒睡得端茶水的丫鬟,在老伯爺一眾姨娘之中是最沒地位的。一夜風流的丫鬟懷孕生下個閨女。伯夫人見是個閨女撇了撇嘴,也任其自生自滅。在這個全是女人的後院,能爭什麽,爭的就是男人的寵愛。老夫人的姨娘姓李名巧兒。


    李巧兒生了女兒之後在安定伯府的後院沒有激起一絲漣漪,丫頭片子,賠錢貨。連老伯爺都不知道自己又多了個女兒,因為他又在一個女人的肚皮上爬不起來了。


    這個女人是揚州瘦馬,從小學的就是這些奇淫技巧。老伯爺一下子就陷了進去。這還了得,伯夫人不願意了,讓這麽個下賤胚子生下兒子那她兒子的在伯府還有立足之地嗎?萬一哪天這個賤人枕邊風一吹,老頭子精蟲上腦奪了她兒子的世子之位,那還得了。現在整個伯府就她兒子一個獨苗苗,雖然原來也出過兒子,但是都沒有運氣活到長成,夭折的夭折,病死的病死……


    安定伯府的後院著火了,可心的小妖精和黃臉婆鬧了起來。再美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一哭二鬧三上吊,讓男人頭大如鬥也提不起精神來,也不可心了。


    李巧兒名字裏有個“巧”字,可不就是個“巧妙”的人。這一天老伯爺被兩個女人鬧得頭大,那些後院的鶯鶯燕燕生過孩子的,死了孩子的都懼怕伯夫人,誰也不敢往老伯爺跟前湊,他去了這個院子,這個院子的美人頭疼,去了那個院子,那個院子的美人腰疼……就沒有一個舒服的。在老伯爺非常煩躁地回書房的時候,路過小花園,看見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扭著腰夠池塘邊的桃花,水蛇腰、豐滿的翹臀、飽脹的胸脯……


    嘖嘖……這不就是“瞌睡正好遇到枕頭”,老伯爺一想,這個是誰?咦?為什麽要想這個是誰?要想這個地方是誰的地方?這個地方誰做主?誰說了算?這樣一想,心底更舒服了。心裏也不窩火了,身子也不乏了。腳步如風地抱住了佳人,“啊”……佳人受到驚嚇,清秀的小臉瞬間蒼白,一雙眼睛滴滴溜溜地滿是害怕。撓的老伯爺一身血液上了頭,又下了身。


    佳人小口張開,喚了聲,“伯爺。”


    老伯爺是誰?這一聲婉轉如鶯啼,道出了百轉千腸。恩,認人就好。抱著人七拐八拐進了假山。窸窸窣窣,窣窣窸窸,大珠小珠落玉盤,真是“驕陽似火”,“火光衝天”。


    後來老伯爺才知道自己有了個三歲的女兒,叫張淑然。因為姨娘的原因,張淑然才在父親的眼前掛上了號。三年五載見不到的父親,現在三天兩頭地也能見上一麵,而且還是時常得到父親送的小玩意。在府裏的日子也漸漸好過了起來。


    而老伯爺和李巧兒呀,在自己府裏,偷了起來。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老伯爺就像偷了腥的貓,越偷越上癮,比原來抱著揚州瘦馬還得勁兒。那些女人鬧吧,那些女人不是不稀罕他嗎?有稀罕的。


    老伯爺整天抱著李巧兒鑽假山,鑽花叢,鑽小樹林,荷花池荷葉一遮也別有趣味。天為蓋地為廬,美得不言而喻。


    “樂極生悲”是有這個詞吧。正當老伯爺樂不思蜀的時候,伯府出了大事,他唯一的“根”竟然和他揚州瘦馬睡在了一起,更讓人氣的吐血的是,兩個人竟然縱欲過度死在了床上,被發現的時候身子壓著身子,雪白雪白的……伯夫人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昏厥過去。當老伯爺帶著怒氣趕到的時候,一爪子抓了上去,兩個人撕扯起來。被撓的狠了老伯爺用力一推,伯夫人後腦勺磕在門檻上,再也沒醒過來。老伯爺也顧不上管,看見床上那雙雙雪白的身子,臉色漲紅,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醒來後口不能言,身子也不能動了。


    老伯爺中風了,伯夫人死了,一院子的鶯鶯燕燕哭哭啼啼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麽走。有孩子的伯府,沒孩子的就放了出去。在老伯爺身邊伺候的就一個李巧兒,李姨娘。李姨娘無怨無悔地伺候著老伯爺,把老伯爺伺候的身心熨帖,不像其他中風的人,身子不幹淨,麵色凹陷。反而身體越來越想好的方向發展。


    就在這個時候李姨娘懷孕了,大夫說,看脈象極有可能是個兒子。


    這可高興壞了老伯爺,竟然口詞不清地說了好幾個“好”字。府裏的人都稱讚李姨娘肚子裏的這個是安定伯府的福星。


    李姨娘十月懷胎生下了兒子,也就是二夫人張氏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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