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盡量陪在身邊吧。”吳昭暮也吸了一口。


    看到老爺子這樣,吳昭暮想著以後爺爺奶奶百年,他可能也會跟現在的李叔一樣。


    “我知道,我知道,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


    晚飯後不久,老爺子就說喝多了,想睡一會,睡覺前還說讓蓮花別走。


    蓮花也應下。


    最後把老爺子送回房間。


    門也不敢關。


    不怕老爺子醒來見不著人。


    老爺子離開後,飯桌上的菜也都不香了。


    “蓮花,我還過完年再給你打電話,沒成想,老爺子這麽幾天都熬不住了。”李秘書一臉悲痛說道。


    “爺爺是什麽時候住院的?”蓮花很想抱怨他為什麽不早點給自己打電話。


    要是早點過來,她肯定能讓李爺爺多活幾年的。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年前就病了,一直發高燒不退,我們以為是凍著了,沒成想,這一住進去就再也沒出來過。”


    老太太也一直在抹眼淚,“苦日子都熬過來了,為什麽現在生活好了,他反而熬不住了。”老太太抱怨著。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隻是想發泄一下,蓮花安慰得拍著老太太的後背:“奶奶,爺爺會好的。”蒼白的話語。


    “好不了了,好不了了,我知道,我知道的。”自家老伴什麽情況誰又比她清楚。


    “他啊,這輩子就愛兩樣東西,一樣是酒,一樣就是肉,小時候家裏窮,想吃那是多麽難的一件事情。”


    老太太抹幹眼淚,開始述說起以往來。


    說了個把小時,李嬸倒了杯水給老太太:“媽,喝點水吧。”這些日子家裏忙的空不出人手來,她把兒子都送回了娘家。


    好在娘家離的近,剛才她給娘家打去了電話,讓她弟弟把兒子送過來。


    說不定今天晚就是···


    “哎,你是個好的,為了你爸,把工作都丟了。”自己這把年紀也伺候不了老頭子了,這幾個月以來都是兒媳婦忙前忙後。


    為了老頭子住院的事情,她工作也丟了。


    “媽,都是自家人,說這些幹什麽,那也是我爸啊。”李嬸紅著眼眶,一臉幽怨得說道。


    “是,媽說錯話了,就是辛苦你了,一天天都沒能睡個好覺。”


    聊著聊著,蓮花就聽到了屋內有了響動,她立馬站起身來:“爺爺醒了。”


    蓮花先大家一步走進房間。


    吳昭暮拍了拍李叔叔,意思很明顯,回光反照到了。


    李叔叔眼淚不自主得就流了下來:“爸。”大聲喊道。


    進去的時候,老爺子哪裏還有醉酒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紅潤的很。


    “在呢,臭小子叫什麽叫。”老爺子自己起身,靠在床頭。


    “我孫子呢?”他看向兒媳婦問道。


    李嬸笑著看向老爺子:“爸,一會安安就回來了。”


    聽到兒媳婦的話,老爺子笑了:“那就好,那就好了啊。”


    於是,老爺子開始有意識得安排起後事來。


    蓮花讓開位置給李叔叔,沒等老爺子說多久,李嬸的娘家人都過來了。


    他們不認識蓮花他們,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李家人蓮花可能會讓,可這些人,蓮花動也沒動自己的身上,就站在李叔叔身邊。


    看到大孫子,老爺子臉上的褶子又深了幾層。“安安你過來。”


    “爺爺,爺爺你是不是吃肉了,你身上好香啊。”安安也不是小孩子了,他長大了,知道爺爺生病了,他有意得逗著爺爺。


    “可不,你看這是誰?”老爺子指向蓮花,問著安安。


    安安一看過去就一臉驚喜:“爺爺你好過份哦,蓮花姐姐來了你居然都不叫我回來一起吃飯。”他滿臉的幽怨。


    安安今年七歲了,過年前他就聽到爸爸媽媽的對話,知道爺爺可能活不久,他一直裝著不知道。


    每天去醫院看爺爺,逗爺爺開心。


    晚上又很乖得回外婆家。


    老爺子看到孫子如此作態,立馬大笑了起來:“爺爺就是故意的,你來了跟我搶怎麽辦?”老爺子開懷大笑。


    看著他這樣,李秘書等人心都涼了。


    “安安怎會跟爺爺搶肉吃,我把所有的肉都給爺爺吃,這樣爺爺就可以天天陪我去上學。”到底是孩子,說著說著,安安就紅了眼睛,淚水也掉了下來。


    “爺爺,你還要多久才能陪我一起去上學啊。”


    以往都是老爺子接送孫子,自從老爺子住院後,他都是外婆他們送,有時候會是舅舅,有時候又是外公。


    相比起感情來,安安跟爺爺的感情最深。


    老爺子慈愛得摸著安安的頭頂:“安安乖,以後爺爺陪不了你的,你長大了,要學會自己上學。”


    “爸。”


    “老頭子。”


    ···


    一屋子的人都哀傷起來。“你別這樣說,你會好的,你好了以後還天天接送安安,放心,我不跟你搶。”李奶奶忍不住上前對自已老伴說道。


    蓮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她無能為力。


    吳昭暮拉著蓮花退後幾步,把空間讓給老爺子的家人。


    蓮花把臉埋在昭的懷中,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人啊,一出生就麵對著死去。”


    這是她悟出的道。


    而吳昭暮的想法不一樣,“嗯,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如不能,他便逆了這天,毀了這道,吳昭暮心中暗發誓道。


    老爺子回光反造到了未尾,他開口叫著蓮花,“蓮花,爺爺知道你是個能幹的孩子,爺爺不求你李叔叔大富大貴,爺爺希望你以後看在我這把老骨頭的份上,照看著幾分可好?”


    對老爺子,蓮花從未瞞過他自己的身份。


    蓮花又如何會不同意:“爺爺你放心吧,我會的,李叔叔是個能幹的,他的能力很強,他會平安幸福一生的。”


    再多的保證跟承諾都是枉然,人都要走了,還有什麽是她不能答應的呢。


    再說,李叔叔也不是那種喜歡麻煩別人的人,就算沒有李爺爺這一層關係,她也會感謝李叔叔,關婆婆多年的幫助她都記在心裏。


    “好,好,好,爺爺我就放心了。”


    老爺子走的很安詳,吃到了他想吃的肉,喝了他想喝的酒,他心滿意足。


    這世上,他也沒了牽掛。


    “爸···”


    “老頭子···”


    “親家···”


    “爺爺···”


    一屋子的人都很是悲傷。


    老爺子的喪事辦的很簡單,李秘書也沒請什麽人來,就自己的領導過來了一下。


    其於的都是自家的親戚,那些外頭的人李秘書一個都沒讓進門。


    蓮花在市裏一待就是四五天,直到老爺子下葬之後,她才跟李家的人道別。


    離開的時候還給李奶奶留下了兩瓶養氣丹。


    希望她能挺過來。


    對李秘書,蓮花跟吳昭暮對市領導公開了自己的身份,不管哪方麵來說,對他都是有好處的。


    因李秘書沒通知其他的人,所以何武還不知曉李爺爺去世的事情。


    蓮花跟吳昭暮來到何家的時候,何嬸正跟何伯兩人在家呢。


    何伯今天休息,在家裏幫著何嬸一起搞衛生,蓮花敲門的時候還聽到小院裏的拌嘴聲。


    “來啦,誰啊。”明顯,何嬸輸了,這個時候心情一點都不好。


    蓮花勾了勾嘴角:“何嬸,我回來看你了。”話音剛落,何嬸就打開了大門。


    看到蓮花後,她臉上的不快立馬消失不見:“哎呦,蓮花你回來怎麽都不打個電話,不然讓小武去接你們多好。”


    蓮花跟吳昭暮手裏都拿著一些補品,都是從市裏買的。


    手裏東西有點多,何嬸立馬幫著蓮花分擔一些物品:“你來就來,買這麽多東西幹嘛。”何嬸一臉怪嗔道。


    “這不是看何嬸你又被氣著了,買回來給你補補身體,小心被何伯給氣著了。”蓮花立馬打趣起來。


    何伯何長生也走了過來,從吳昭暮手裏接過東西:“怎麽叫我氣著她,你也不問問怎麽回事。”何伯一臉幽怨。


    何嬸沒好氣把何伯手裏的東西搶了過來:“走開,這些都是蓮花給我買的,你哪涼快那待著去,看到你就煩。”


    可能是在城裏待久了,何嬸也不像以前那樣,事事以何伯的話為準。


    何伯嗬一聲,也不搶回來,她愛提著就提著,反正也累不著她。


    “誰說蓮花都是給你買的,你沒看到這裏頭還有奶粉嘛,肯定是給老二買的。”現在老二這個稱呼可不是叫何武了。


    而是叫何武的二兒子,何明陽,今天年四歲了,比誌兒他們要大上一歲左右。


    “他都四歲了喝什麽奶粉,你不知道現在有種奶粉是給老年人喝的嘛。”何嬸也來了氣,立馬懟道。


    看著他們老夫老妻在那裏鬧著小矛盾,蓮花覺得平凡中其實也有美好的留戀。


    人的一生用不著轟轟烈烈,平平淡淡也是福。


    如果可以選擇,她現在更願意回到沒有通道,沒有小海的時候,那時的空間就夠她跟她爹好好活到新時代的來臨。


    吳昭暮發現蓮花又發起呆來,立馬拉住她的手,緊了緊她的手掌。


    蓮花有所感,看了一眼昭:“怎麽了?”


    “沒事,走吧,進去了,外頭有風。”這隻是借口,見蓮花無事,吳昭暮的心頭也鬆了一口氣。


    蓮花對著吳昭暮笑了笑:“昭,你放心吧,我不會亂想的,有你跟孩子們就是我的一切了。”


    沒錯,她是看開了許多,但她隻不過是個平凡的女人,她所求的也不多,隻不過是一個平安幸福的家而已。


    “嗯,我沒有擔心你,我相信你。”


    來到客廳,何嬸嘴裏一邊抱怨著自已男人,手腳不停得給蓮花跟吳昭暮端上茶水。


    “看看,懶不死你,放假在家裏都不知道幫我做做事,天天一個人做,不知道我也會累嗎?”


    看著他們打情罵俏,蓮花很想馬上離開,真是,齁的很。


    “何伯,你今天怎麽不上班啊?”蓮花立馬打斷何嬸的抱怨,再聽下去,她真不敢待著了。


    可能上了年紀的人,嘴裏都喜歡抱怨一些人和事吧。


    何伯笑了笑,敲了敲自己的那旱煙杆:“我換班,明天輪到我上夜班,今天正好休息一天,明天下午才去上班。”


    對自己的工作,何長生還是很喜愛的,那怕錢不多,但最少他那工作自在。


    蓮花跟何伯慢慢聊開來,何嬸也沒再生氣,立馬就去給蓮花做午飯吃。


    “蓮花,你跟你伯說話,嬸去給你做飯去,自從關婆婆離開後,咱們的鹹菜是沒得吃了,不過你嬸做的脆薑還不錯,要不你嚐嚐。”


    “那感情好啊,麻煩何嬸了。”


    午飯很簡單,桌上有菜有肉,還有大米飯,蓮花也不挑嘴,她對吃食都很友好。


    除去特別難吃的外,她都會認真對待,裝上就會吃完。


    比如何嬸這個脆薑,蓮花覺得很對自己的口味。“何嬸,沒成想你還有這一手,這脆薑好吃,酸酸辣辣很可口,也很下飯。”


    見蓮花喜歡,何嬸當然很是高興:“你喜歡吃走的時候帶些去,我做的多。”何嬸驕傲說道。


    聽到這話,蓮花又有什麽不明白,肯定是做了她的那一份,就是怕自己不喜歡,所以沒讓二哥寄給自己。


    “還有一些甜的,小梅喜歡吃,一會蓮花你試試,看你喜歡不,要是喜歡你也帶些走,那東西家裏多。”


    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喜歡,何嬸很是高興。


    看到老婆子這樣,何長生也笑了起來:“帶走吧,你嬸做了五壇。都夠家裏吃半年的量了,要是吃不完,晚些時候牙都酸的掉。”


    “好,我是不會跟何嬸客氣的,正好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吃點薑也發,開開胃。”


    蓮花趕忙應道。


    心裏頭很是感激。


    “正是,你爺爺奶奶吃的話給他們吃點甜薑,那東西沒那麽辣。”何嬸立馬獻寶道。


    一頓簡單的午飯過後,蓮花跟吳昭暮也在何家午休了一會。


    蓮花也覺得自己有點累,李爺爺的事情她看的開沒錯,可對親近之人的離去,她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


    吳昭暮一心都在蓮花身上,她說想休息他當然陪著她。


    可誰知,蓮花沒讓,讓他出去找何武玩去,她想自己一個人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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