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措見這回采花賊沒有追上來,暢快地呼出一口氣,瞧著時間不早了,連忙趕往七仙居,果然見段瑞雪焦急地等在外頭,她一瞧見花措,立即拉著上下打量,“你沒有事吧,我聽店小二講你被一個男子追了出去,擔心壞了,隻怪我沒讓人跟著你,原本想著你自個兒散散心的……”


    花措笑道:“不礙事,遇見了個登徒浪子,被我好好教訓了一番,這會兒心情比剛剛還要好呢!”


    段瑞雪笑道:“那就好!”一麵對後頭的人說:“讓去找盧姑娘的都回府去吧。”攙了花措的手二人上了馬車。


    一回到神武將軍府,段瑞雪問管事的:“父親現在哪裏?”


    “回小姐的話,老爺在後頭棲雲軒裏打拳呢。”


    段瑞雪對花措說道:“走,我帶你去見見我父親。”二人攜手往後院來了。


    段濠身著元色短打衫,所耍的一套拳極其威猛剛正,拳風陣陣,氣力雄厚,“呔!”段濠大吼一聲,一拳打在身旁合抱粗的樹幹上,等他收拳,樹幹上頭凹陷進一塊饅頭大的拳印。


    “好!”段瑞雪在旁跳著鼓起掌來,“爹爹真厲害!”


    段濠回頭一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大笑道:“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的,是不是野到哪去啦?”


    段瑞雪走上前道:“爹爹又取笑我,我今天進宮去帶了個人回來,是我的好朋友。”她說著將花措推上前來,“這位是花措姑娘。”


    花措拜了福禮,“小女盧花措拜見段將軍。”


    段濠忽然瞪大著銅鈴般的眼睛望著花措,段瑞雪見他不說話,奇怪道:“爹爹你怎麽了?”


    段濠反應過來,“沒……沒什麽?”他朝著旁邊的亭子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盧姑娘請坐。”


    三人坐定,立即有仆人奉茶,段瑞雪道:“爹爹你怎麽啦,怎麽一直盯著盧姑娘瞧?”


    段濠道:“失禮了,我看盧姑娘長得實在很像一為故人,乍一看還差點以為是故人重生,所以一時失態,抱歉!”


    段瑞雪來了興趣,“是什麽故人呀,我怎麽從沒聽你說過。”


    段濠麵露遲疑,段瑞雪扯著他的手臂道:“爹爹快說嘛,這裏又沒有外人,我倒要聽聽是什麽人同花措生得一樣的容貌。”


    段濠道:“雪兒休得胡鬧!”見寶貝女兒麵露不悅,軟聲道:“此事涉及皇家秘辛,你還是少知道的為好,我隻告訴你這人是皇帝身邊的一名美人,後來犯事被賜死了。”


    段瑞雪撅著嘴,“不說就不說嘛,我還不想聽呢!”她拉起花措,道:“爹爹我先帶她去府裏各處熟悉熟悉。”


    “去吧。”


    花措每天和段瑞雪守在一處做女紅,不覺日子過去小半個月,段瑞雪的女紅技術雖不見的有多大長進,與花措之間倒愈發親厚了,段濠每天進宮同皇帝敘舊暢談,回府後必定要同女兒一起吃上一頓飯,他為人十分低調,對外頭雪片般的拜帖宴請一概拒絕,極少數推脫不掉的才去赴宴。


    臘月初九是段瑞雪生日,聽說她出生當日天降大雪,段將軍雖文墨不很好,卻覺得瑞雪兆豐年一句又吉利又實惠,故而替她取名瑞雪。依照慣例每年瑞雪會進宮在太後處慶生,今年因新加封郡主,神武將軍又在金陵,所以皇帝、太後在一處賜宴他們父女兩,故而兩人一早進了宮。


    花措嫌屋中氣悶,取針線盒搬到後園裏頭一座亭子裏做針黹,天氣肅寒,隻一會兒手指就凍僵了,她捂著暖爐賞景,園中萬物凋零,獨有梅花淩寒綻放,花開如雪,幽香撲鼻。信步走入林中,折了一枝輕嗅,“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賞玩梅再要回亭子裏,遠遠瞧見裏頭一坐一站兩人,花措臉色微變,自己在賞梅,卻不知卻被別人當做什麽賞去了,這麽想著心裏就不大高興了,語氣不悅道:“你如今大了,來了也不知道通知我,隻會默默站在別人身後看我出醜麽!”


    龍堅臉色一變,連忙作揖,道:“是我不對,沒有及時通報姐姐,還請姐姐不要生氣,傷著自己的身子。”


    盛從毓道:“你不要怪他,是我不讓通報的。”


    “五殿下身份尊貴我自然不敢多說,但也不能不說,殿下此舉著實有悖禮數。”


    “禮數不禮數的我倒不在乎,不過我瞧你賞梅時候真比世上什麽丹青妙筆畫出來的畫都要好看,即使你惱我我也滿足了。”


    花措冷笑道:“沒想到五殿下臉皮這樣厚,這金陵城裏怕無人能敵了。”


    盛從毓道:“我臉皮厚不厚倒沒有定論,不過你這一副吃了槍藥的樣子,莫不是被別人惹惱了借我來撒氣,還是說你終於露出本性,之前不過假扮溫順可憐!”


    花措氣得站起身,“話不投機半句多,殿下請自便。”說著就往外走,走兩步想起針線還在亭子裏,折回頭捧了就走。


    回屋趴在桌子上尤氣悶,生了好大一會氣才消停,冷靜下來忽然在想自己為什麽生氣?難道就是因為他來了沒有通報?從前遇到這樣的情形怎麽自己不氣的?這麽一想自己駭了一跳!是了,她並不是氣他這個,她氣的是上回他詆毀自己,說她利用他,說她心機深沉,她氣的是這個!


    可自己真的是在利用他嗎?他對她好她心裏是知道的,可這種好是建立在花措沒有表麵心跡的基礎上,盛從毓難免會有所猜忌,可是她再心機深沉,並沒有想過利用他!這麽一想還是氣,說到底盛從毓不信任她!


    “你瞧他今天還說我假扮可憐,我再不理他了!”忽然想到龍堅,他今天怎麽跟著一起來了,想來是有事的,這麽一想花措從椅子上跳起來,打開門——


    外頭兩人竟然等在走廊裏,盛從毓坐著翹著一條腿賞景,院落裏三三兩兩殘落的花草,實在沒有什麽看頭,他卻似看的津津有味。龍堅看見花措出來了,連忙站起身,略顯局促道:“姐姐……”


    盛從毓微微偏了偏頭,拿一隻眼睛瞥了她一眼,“這會看來氣消了。”他微微一躍,站起身,撣了撣身上,“我今天算見識到了女子生氣!”他走到她身旁,“就和那山中的母老虎一般。”


    花措一眼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道:“你想激怒我,我可沒那麽傻,誰要生你的氣,不值得!”說著拉過龍堅,站到距離盛從毓一丈遠處,“說吧,你今天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我今天想去看望美娘姐姐,五殿下說……”他抬頭望了一眼盛從毓,對上兩道殺氣騰騰的目光,頓時打了個寒噤,改口道:“我想著今天段姑娘不在家裏,喊你一同去,你從前不是說想認識認識她的。”


    花措有些發愣,“美娘……”


    “就是怡紅院裏頭的花魁娘子!”龍堅提醒道。


    “這個我知道!”花措蹙著眉頭想了想,這個名字怎麽好似在其他哪裏聽過的,是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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