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酒吧——坐落在這座城市最繁華的商業老街——北京路的盡頭,而這座酒吧又是這座城市裏最著名的酒吧之一。在這座城市普通市民們的眼裏,這座酒吧早已成了色情場所的代名詞。光顧這裏的人們,大都是慕名而來。這裏是尋歡者的天堂,是作樂者的樂園。一到晚上,外麵便是霓虹閃爍,車水馬龍;裏麵便是客至如賓,小姐如雲。置身於這裏,頓時就會讓光顧者感受到一種誘惑。幽暗的燈光,可人的情調,再加上異性的簇擁,立刻會讓人加速荷爾蒙的分泌。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走進來了一個這裏的服務小姐們熟悉的身影。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市規劃局局長關亞南。他不僅是這裏的常客,更是這裏最受歡迎的客人之一。因為每當關亞南來這裏消費的時候,總是不吝惜花錢。隻要他身邊的小姐有需求,他就會慷慨地埋單。


    一個服務小姐看到關亞南走了進來,立刻迎上前去和他打了招呼:"關局長,今天怎麽才來呀?"


    "來得晚嗎?晚了今天就不走了。"關亞南說話時,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他身邊的一個年輕姑娘默不作聲地站在他的身邊。


    "關局長,包間還給你留著呢,現在就去嗎?"服務員小姐問道。


    沒等關亞南回答,就又有兩個人走了進來,來人是一男一女。那位男的,像是有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其中那位女的,梳著一頭齊耳短發,看上去隻有二十七八歲。他們一步入到這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對情侶。服務員小姐把頭轉了過去和他們打了招呼:"請問你們二位也想要包間嗎?"


    來人答道:"不要包間,誰還到這裏來?"


    "那你們……"


    還沒等服務員小姐把話說完,來人中的男青年就把她的話打斷了:"不急不急,應該有個先來後到才對。你先把這兩位客人安排完了,再考慮我們。"


    服務員小姐領著關亞南他們去了二樓。幾分鍾後,服務員小姐回來了,她先是道了聲對不起,又問起了他們有什麽要求。來人中的男青年說道:"我們也想找個樓上的房間。"


    女服務員爽快地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他們二人跟著女服務員來到了剛才來人的隔壁房間,坐了下來。男青年看了看酒水和果盤的價格表後,對女服務員說道:"看來你們這裏的消費真是夠貴的呀?"


    "二位看來是第一次來這裏吧?"


    "這裏是第一次來,可別的地方倒是沒少去過,我就沒有見過價格像你們這裏這麽貴的。看來,這裏真不是我們這種人消費的地方。"


    "先生說話真有意思,這裏不是你這樣的人消費的地方,那是什麽樣的人消費的地方?"


    "那還用說,肯定都是一些高官闊佬們光顧的地方唄。"


    "哪能這樣說呀?"


    "怎麽不能這樣說呢?我們剛進門時,就聽你連連叫在我們之前進來的那位先生關局長關局長的,那不會有假吧?"男青年說道。


    "哪能有假?那個人是市規劃局的關局長,他幾乎每個周末都來我們這裏玩。人家可從來就沒嫌我們這裏的東西價格貴過。"女服務員毫無保留地說道。


    "人家是局長,我們是平民百姓,哪能和人家比呀。唉,這麽說,他身邊的那位一定是他的夫人了,可夠年輕的啊。"男青年說道。


    男青年身邊的女青年接著說道:"人家保養的好唄。哪像我們呀,我都與你認識幾年了,你從來就沒給我買過一次像樣的化妝品。我算是白和你認識了。你看人家局長把自己的夫人照顧得多好。"


    "你們真以為那是局長夫人啊?真是太傻了,怎麽可能呢?現在做官的,哪個還沒幾個女人?沒有女人的,不是精神上有毛病就是生理上有毛病。"女服務員更是娓娓道來。


    "服務員小姐,麻煩你,把我們要的東西早點兒送上來,回頭我們再聊。"


    女服務員走出去之後,那一男一女會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天晚上的十一點多鍾,酒吧大門外響起了警車的鳴叫聲。很快門口就聚集了不少人,盡管已是半夜,可聚集的人足有幾百之眾。這其中有在酒吧消費的顧客,有酒吧的工作人員,有在附近酒吧舞廳裏玩耍的客人,更多的是過路的行人。


    警車到來的時候,門口的兩部分人還在打鬥著,明晃晃的短刀不停地在半空中閃動,橫飛的啤酒瓶時不時落在了人們的頭頂。人們的叫喊聲與警察的喝斥聲,加聚著現場的緊張氣氛,雙方的激烈打鬥與警察的全力製止,仿佛令空氣都充滿了肅殺。警察到現場已經有十幾分鍾,整個局麵似乎還難以控製。此刻,幾聲清脆的槍聲,像是擊中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敏感的神經,現場頓時平靜了下來。但那隻是瞬間的平靜,現場很快又喧鬧了起來。正在這時,又有兩輛警車開來,前來增援的警察與現場的警察一起衝進了人群……現場這才漸漸地開始平靜下來。


    此時,酒吧內幾乎所有的客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頗具規模的打鬥所吸引。那位被女服務員稱做關局長的先生和他身邊的女孩兒也站在了圍觀的人群中,就在事件平息下來之後不久,他們走出了圍觀的人群,在一個交叉路口處,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那裏。


    而那一男一女兩個青年人,幾乎就在這同時,坐上了另外一輛出租車,同樣離開了那裏。後一輛出租車卻緊緊地尾隨在被稱作關局長的那個人坐的那輛出租車的後邊。


    關亞南坐的出租車在一個名叫香飄維也那的高檔小區門口停了下來,他卻沒有下車。那個女孩兒自己下車後徑直走進了那個小區的大門。關亞南坐的出租車重新啟動後,跟在後麵的那輛出租車依然緊跟在後邊,隻是車上隻剩下那個男青年一個人,而那個一頭齊耳短發的女青年也在那一刻下了車。當關局長坐的出租車從夜色巴黎花園小區的門口駛進去的時候,跟在後邊的出租車也照樣跟了進去。在一棟樓前,關局長走下了車,走進了第一單元的門洞裏。


    幾分鍾後,那個年輕人乘坐的出租車,迅速地消失在了小區的大門外。


    第二天下午,一個漂亮女孩兒從香飄維也那花園小區的大門口走了出來,隻是裝扮與前一天晚上已經大相徑庭。當她走到路口時,揮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十幾分鍾後,她走進了中華商城。她走到二樓一處名牌休閑服裝專櫃前,剛準備與服務員說點兒什麽時,一個看上去比她的年齡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兒上前與她搭上了話,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一天晚上同樣也去了玫瑰酒吧的那個一頭齊耳短發的女青年,她說道:"小姐,我們能找個地方說幾句話嗎?"


    那個女孩兒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個陌生人,半天才問了一句:"你是誰?我怎麽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沒有認錯人。我早就認識你。"


    "你早就認識我?你怎麽會認識我?"女孩兒更加吃驚。


    "別緊張,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再說,好嗎?"一頭齊耳短發的女孩兒說話的聲音顯得那樣和藹,同時還帶著幾分神秘。


    她點了點頭,隨著短發女孩兒一起向另外一個方向走了二三十米,坐在了商場的一個通透的咖啡屋前,她們分別都坐了下來,麵對麵地坐著。一會兒工夫,兩杯咖啡遞了過來,短發女孩兒客氣地將接過的第一杯咖啡先遞到了女孩兒麵前。自己又用湯匙在自己的咖啡杯裏下意識地攪動著。她慢慢問道:"你認識關局長吧?"


    女孩兒先是一愣,頭一下子抬了起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陌生人,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她的問話。短發女孩兒又一次問道:"你認識關局長吧?"


    "你是幹什麽的?你有什麽資格問我這些?"女孩兒反應了過來,刹那間,似乎是對眼前的這位短發女孩多出了幾分提防。


    "你不用緊張,其實你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我早就知道你與關局長認識,而且豈止認識。你們的關係還非同一般。"說到這裏,短發女孩兒特意停了下來,像是要看一看女孩兒的反應。


    "你怎麽知道的?"


    "你不要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我沒有興趣告訴你這些,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我隻是想讓你幫幫我。"


    "怎麽幫你?我能幫你什麽?"女孩兒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你與關局長的關係非同小可,你們之間是一種什麽關係不用我說,你當然比我更清楚。我不想破壞了你們之間關係的平衡。但我卻需要你的幫助。"


    "說吧,需要我怎樣幫助你?"


    "我和關局長生過一個孩子,但這件事當時他本人卻不知道。這孩子現在在我這撫養。我當時為了證明我們之間愛情的牢固,固執地生下了這個孩子。當他知道後,因此拋棄了我。我們倆相好時,他曾經給過我一套房子,但當時卻沒有辦理手續。那是他從開發商手中搞到的,沒有他出麵,人家是不會理會我的。我現在需要這套房子,我需要把它變成現金,然後離開這座城市。"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去找他?"


    "他早就不願意見我了,我又不忍心傷害他。"說到這裏,短發女孩兒低下了頭。


    "你還愛他?"


    短發女孩兒點了點頭。


    "需要我給你說說情?"女孩問道。


    "不需要。我不想去他單位或者夜色巴黎花園與他談這件事,就是想……"


    "夜色巴黎花園?"女孩兒顯得特別吃驚。


    "是,我不想去打擾他平靜的生活。"


    "看來你真是比我更了解他,他還生活在那裏?"


    短發女孩兒似乎是順水推舟:"我當然知道,對於我來說,愛就是一個過程,我更看重的是我們曾經擁有,更看重的是我們當初的那種感覺。我不僅不想傷害他,也不想傷害與他在一起的任何一個人,當然也包括你。我隻想讓你幫幫我把他約出來,但有個條件,你什麽也不需要說,隻是你與他一同出來後,我直接與他接觸就行,就像是周末的晚上,你們在玫瑰酒吧那樣。"


    女孩兒有些吃驚地抬頭看了看短發女孩兒。但她什麽也沒有說。


    短發女孩兒接著說道:"不僅是他,也包括你們之間的所有情況我都了解,我希望你幫我一把,僅僅這一次。然後,你們之間怎樣,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傷害你,但這是以你不能與他說我們見過麵為代價的,如果你違約的話,那麽我也就……"


    "行,我照你說的辦,你確定時間吧。"女孩兒顯得比較爽快。


    "你等我的電話,我會通知你的。"說完,短發女孩兒記下了女孩兒的電話。


    也還是這天下午,僅僅是離這兩個女孩兒會麵後的一個多小時,就有兩個人走進了夜色巴黎花園七棟一單元五樓一號的居民家中。這兩個人就是前一天晚上,同樣去過玫瑰酒吧的那一男一女兩個青年人。與前一天晚上不同的是在他們的身邊還多了一位中年婦女,而這位中年婦女的確是一位街道幹部。


    中年婦女以街道做計劃生育工作的名義敲開了這家的房門。房子的女主人看上去還不足三十歲的樣子,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看上去有兩三歲的小女孩兒繞膝。來人被女主人讓進了客廳,中年女人介紹道:"我是街道做計劃生育工作的,他們倆是區裏做這項工作的幹部,上級部門要下來抽查計劃生育工作,重點是戶口與實際居住相分離的住戶。因此,你也就成了被抽查的對象。"


    來人中的兩個女的坐了下來,那個年輕的小夥子卻沒有坐下,他不斷地環顧著房間四周的環境。


    中年婦女問道:"你的戶口不在這個社區,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本地人。"房子的女主人沒有一點猶豫,便回答道。


    "孩子的爸爸是本地人?"


    "也不是,我們是一個地方的人。"


    "看來你們家的經濟條件不錯呀,住著這麽大的房子。你愛人是做什麽工作的?"還是中年婦女問道。


    女主人稍微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他是外派船員,整天在海上漂著。"


    "這麽說,平時就你和孩子在家?他多長時間回來一次?"


    女主人猶豫了一下,但她還是做了回答:"他已經不在了,他在南美的一次海難中遇難了。"


    說到這裏,坐在旁邊的短發女孩兒接上了話:"不好意思,讓你不愉快了。沒辦法,這也是我們的工作。這麽說,這個女孩兒就是你和他生的孩子?"


    "是和他生的孩子。"


    "那你現在靠什麽生活呢?"還是短發女孩兒問道。


    "他生前倒是留下來點兒錢。先對付著過吧。"說話時,女主人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兒沉重和不快。


    短發女孩兒與男青年相互對視一下。與此同時,年輕的小夥子站了起來,向其中的一個開著門的臥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住的房子真是不錯呀。我去過那麽多的家庭,真還沒怎麽見到過這麽大又裝修這麽好的房子。"


    他走到了看上去像是孩子臥室的房間,正在這時,女房主的女兒從她的小臥室裏慢慢地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個半個筆記本大小的簡易影集,翻到了其中的一頁,用兩隻稚嫩的小手遞給了那個年輕人。她還一邊走一邊說道:"這是我爸爸。"


    年輕男子一邊拿起孩子手裏的影集一邊說道:"這孩子的爸爸長得還真挺帥的。小朋友,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吳貝貝。我是爸爸媽媽的寶貝。"


    "這孩子真乖。你怎麽不去幼兒園?"


    "我生病了,媽媽帶我去醫院剛回來。"


    當年輕男子走到客廳裏的時候,女房主才反應了過來,便一把從年輕男子的手中奪過了影集,並且說道:"你看這孩子把這些東西翻出來幹什麽?盡跟著搗亂。"


    "孩子小,她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嘛。管她幹嘛?"中年婦女一邊說,還一邊在小女孩兒的頭上愛憐般地撫摸了幾下。她接著說道:"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我們的工作,就是一份讓人討嫌的工作。目的就是為了杜絕異地超生現象發生,這個工作不好做呀。這樣吧,你把你的身份證再給我們看一下,我們登一下記就走。"


    女主人很快就把自己的身份證遞到了中年婦女麵前。中年婦女記下了身份證號碼與發證所在地。


    幾分鍾後,他們就離開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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