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瑋此話一出,程柔一臉淡定,身旁的淑儀公主卻臉色一變,手中端起的酒杯也僵在了半空。


    “朕不明白你的意思。”仁宣帝納悶地問。


    施瑋躬身施以長禮:“正如陛下記掛著幼年玩伴,我們陛下亦是等不及想與您敘舊言歡,陛下請看——”


    他說著,伸手示意向身前那一灣湖水,眾人紛紛抬頭仰望,隻見燈火朦朧的遠處,悠然飄來一隻輕盈的小舟,兩個身影立在舟頭,氤氳的霧氣模糊了他們的樣貌,同時也給他們攏上一抹銀色的光輝。


    小舟尾部,兩位女子跪坐著搖動舟槳,讓小舟逐漸靠近,眾人漸漸看清楚了對方的樣貌。


    那男子身著一身銀色鑲金紋龍袍,頭戴帝王寶冠,身姿修長,麵容俊朗,氣度閑雅,微微含笑看向流雲台的方向。


    而他身側的女子,頭戴帝後鳳冠,一席銀色錦衣瀉地,又被晚風吹起,瑰姿豔逸,儀靜體閑,縱然相隔甚遠,亦是無法掩蓋她的明眸善睞,皓齒丹唇。


    兩人攜手而立,從那繚繞香霧中而來,恍如神仙眷侶步入凡塵一般。


    流雲台中眾人無不看得呆了,就連樂師們也忘記演奏,舞女們也停下舞步,一時間萬籟俱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的身上。


    仁宣帝有些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向施瑋,而對方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程柔沒料到他們會這麽高調地現身,之前與他們的相處讓她一時忘記了對方的身份,眼前兩人身著龍鳳袍服,竟還有些不習慣。


    而廳中最為震驚的人莫過於淑儀公主,她怎麽也沒料到對方會來得這麽快,將她的一切計劃打亂,她唯有緊緊攥著拳頭,才沒有讓自己有任何失態。


    小舟平穩地停靠在流雲台前的石階邊,百裏雲修率先走下小舟,轉身將手伸向珊瑚。


    珊瑚提醒著自己今夜一定要扮演好皇後娘娘的角色,不能給李修哥哥丟臉,她將右手搭在他的手上,款款下了小舟。


    侍衛們見兩人走近,絲毫沒有阻攔,就連大聲喝問一句都不敢,如此不怒而威的氣度,若不是帝王,還會是誰?


    珊瑚隨著百裏雲修踏入宴席廳中,立刻被一股撲麵而來的香氣熏得發嗆,拚力忍住了沒有咳嗽,心中暗道程柔下手實在是太狠了些。


    施瑋等人下跪叩拜,口呼“陛下”和“娘娘”,算是向眾人宣告了他倆的身份。


    其他官員和宮人們趕忙跟著行禮,一時間黑壓壓跪倒了一片。


    百裏雲修讓眾人起身,大步來到仁宣帝身前,以平輩禮儀抱拳笑道:“仁宣陛下,真是久違了!”


    珊瑚也跟著施施然行了禮。


    仁宣帝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尷尬笑道:“想來這位便是百裏陛下,當真是好大一個驚喜。”


    百裏雲修趕忙致歉:“請原諒朕與皇後的不請而來,其實朕早該親自造訪,隻因登基以來,國事繁忙,還請陛下不要見怪。”


    仁宣帝趕忙笑道:“朕歡迎之至,怎麽可能怪罪。”


    百裏雲修笑著謝過。


    仁宣帝又向他們介紹了皇妹。


    程柔落落大方地曲腿行禮:“平樂見過南芳國陛下和皇後娘娘。”


    珊瑚上前將她扶起,與她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位妹妹本宮一見如故,似乎是相識了好久的朋友一般。”


    仁宣帝不知所以,隨意接口道:“如此甚好。”


    “這位想來便是東景國的公主殿下了!”珊瑚又看向旁邊的淑儀公主,“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麽漂亮的女子,看來沉魚落雁的說法不是騙人的。”


    淑儀公主盈盈一禮:“皇後娘娘謬讚了,您才當真是天香國色。”


    她打量著對方,不禁心生疑惑,這張臉似乎在哪裏見過,卻怎麽也無法將她與程柔身邊的一個無名侍女聯係起來。


    而她身後侍立的添香則已經認出了珊瑚,掩飾不住地花容失色,她她她,她明明是一個下人,怎麽突然搖身一變就成了皇後娘娘?最近是衝撞了哪位神仙,怎麽老遇見這樣的事情?


    珊瑚似乎聽見了她的心聲,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與她目光相接之時,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添香瞬間膝蓋一軟,跌倒在地,順帶撞倒了旁邊一個花凳,花瓶跌落,碎裂開來,灑落一地香花。


    “添香!”淑儀公主神色尷尬,這麽重要的日子她卻給自己丟臉,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發作,隻得語帶嗔責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添香慌忙跪下請罪,手掌被花瓶碎片割傷了都不敢表露出來:“奴婢不小心,請殿下責罰。”


    程柔心中暗笑,口中卻善意地打圓場:“不過是一個花瓶而已,姐姐不要生氣了!”


    淑儀公主勉強笑了笑,命添香趕緊收拾幹淨。


    “站著說話多累,大家還是入席吧!”仁宣帝命宮人重新準備一桌酒席,與他並行擺在大廳正中,位置自然比淑儀公主還要靠前。


    謙遜一番之後,百裏雲修與珊瑚這才入座。


    東景國的朝臣們見南芳國的皇帝雖然不告而來,但是言語謙遜,就連身上的龍袍亦是選擇了低調的銀灰色,顯然是不與主人爭風的意思,心中敬意油然而生。


    而他的皇後娘娘,容貌品行自不必多言,一身裝扮,初看來確實不如淑儀公主那身茜紅錦衣奪人眼目,但是時間久了,反倒覺得淑儀公主過於耀眼,不忍直視。而皇後娘娘卻如月光一般皎潔的氣質,讓人不自覺地將目光挪到她的方向。


    落座之後,百裏雲修與仁宣帝侃侃而談東景國的人文風貌,言語中滿是欣賞和讚歎,就連朝臣們都驚訝不已,他一個鄰國君王,怎麽會如此了解東景國的事情?


    就連仁宣帝也忍不住被他的話挑起了興趣,主動說起東景國的逸聞軼事,更讓臣子們瞪大了眼珠子。


    他們知道,仁宣帝並不是一個健談之人,更何況是麵對不熟悉之人,今日滔滔不絕,妙語連珠,實在是罕見。


    淑儀公主努力了幾次,想插入他們的話題,但是她一個身居宮中的公主殿下,怎麽會知道這些雞鳴犬吠,販夫走卒的事情,不過略說了幾個字,便再也無話可說,隻得默默做了陪襯。


    把酒言歡之間,百裏雲修注意到珊瑚雖然端坐在椅子上,而藏在裙擺下的雙腳卻在不自覺地亂動,心細如發地他察覺到珊瑚的臉色稍稍有些異樣,便低聲問:“小山,哪裏不舒服嗎?”


    珊瑚自打進屋之後便有些異樣之感,胃裏翻江倒海一般,但怕給他添麻煩,搖頭笑道:“我沒事,就是好像有些暈船,過一會兒就好了。”


    百裏雲修悄悄捏了捏她的小手,轉身繼續與眾人攀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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