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日,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東南兩國正式簽署了結盟契約,為此,百裏雲修還向盟友附贈了一批南芳國最新製造的兵器。


    似乎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百裏雲修提前命人將這批兵器運到了兩國邊界,盟約一達成,便快馬加鞭送了過來。


    因為冶煉過程中參入了墨玉石,因而堅不可摧,乃是當今天下最為上乘的兵器。


    當大將軍拿到百裏雲修送上的一份樣品的時候,當即用腰間的寶刀與之相擊,在巨大的衝擊之下,寶刀應聲而斷。


    這一結果震驚了東景國的朝堂,眾人暗暗慶幸沒有選擇南芳國成為他們的敵人。


    司馬大人泰衡誌返回都城之後也在四處奔波,沒有一日閑著,數次經過自己家門而不入。


    仁宣帝已經命他為主將,領軍前去剿滅那處孤島上的軍營,十日之後便啟程。


    到了啟程之日,泰衡誌身披黑色鎧甲,鮮紅色的鬥篷,在大殿上領受陛下親自授予的兵符,威風凜凜地叩頭領命,在百官麵前立下豪言,必將匪寇盡數清繳,請陛下放心。


    仁宣帝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親自扶著他的臂膀讓他起身:“朕期待司馬大人凱旋歸來!”


    隨即,他又露出一抹怪異的為難神色,吞吞吐吐地說:“朕,朕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望司馬大人不要介懷。”


    泰衡誌納悶道:“陛下但說無妨。”


    “這一次剿匪,朕還設立了一位督軍隨軍出征,請務必帶上此人,同時保障此人的安全。”仁宣帝幾乎是帶著懇求的目光看著他。


    “一位督軍?”泰衡誌對君主怪異的要求越發覺得迷惑,“不知是哪一位大人?”


    “是本宮!”脆生生的聲音從仁宣帝身後傳來。


    泰衡誌暗道一聲不妙,抬眼看去,果然見到平樂公主板著一張臉,從珠簾之後走了出來。


    她脫去了滿身綾羅衣裳,換上了爽利的行裝,她摘去滿頭釵環朱翠,將頭發簡單地梳成了馬尾,腳蹬一雙鹿皮短靴,腰間還像模像樣地配著一柄長劍,倒也有了三分英姿颯爽的氣韻。


    此時她正用挑釁的目光看著司馬大人,似乎在說,本宮要證明給你瞧瞧,自己才不是籠中的金絲雀呢!


    泰衡誌無語地看著這位異想天開的公主殿下,向仁宣帝道:“陛下,戰場可不是兒戲,豈能讓殿下身處險境?”


    仁宣帝瞥了一眼皇妹,見她朝自己努嘴擠眼睛,隻得無奈地朗聲說:“公主殿下此番是代替朕親自督軍,君臣一心,將士們一定會士氣大振。”


    接著他又湊到泰衡誌身前,嘴巴幾乎不動,用僅能對方聽見的聲音繼續道:“公主天天在朕麵前一哭二鬧,朕也沒轍了,就拜托司馬大人替朕照看一下公主,別帶她出海,讓她留在軍營裏就是!”


    泰衡誌愕然地看著陛下,又看向得意洋洋的程柔,心頭似乎有一萬匹烈馬奔過,踩踏地他幾乎當場吐血。


    程柔興高采烈地看著對方不爽的樣子,裝模作樣地一抱拳:“司馬大人,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泰衡誌黑著臉應了一聲,隻覺得這位公主殿下比敵人還讓他頭疼,預感到今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仁宣帝拉著胞妹的雙手,再三叮囑她不可莽撞,一定要待在安全的地方,身邊一定要有侍衛護從。


    程柔一一答應下來,眼見時辰已到,她輕輕擁抱了皇兄一下,倔強的眼中稍稍有些濕潤。


    她怕被泰衡誌嘲笑,趕忙將眼淚擠了下去:“皇兄,你就等著聽好消息吧!”


    仁宣帝點點頭,牽著皇妹的手親自將二人送出大殿。


    剛一出殿門,卻見到南芳國的皇帝和皇後雙雙立在門外。


    百裏雲修笑著解釋:“請原諒我們的失禮,朕的皇後一定要親自向督軍大人送行。”


    程柔聽了十分動容,主動上前握住了珊瑚的雙手:“這一次,妹妹和百裏陛下幫了我很多,程柔銘記於心,請兩位多加保重!”


    珊瑚咧嘴一笑:“姐姐也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下一次可沒有我出手相救咯!”


    程柔噗嗤一笑,皺著鼻子瞪了她一眼,在她耳邊低聲道:“下一次見麵,說不定珊瑚已經當上了娘親,我會寄賀禮過去的!”


    珊瑚臉頰緋紅,昵噥著說“謝謝”。


    泰衡誌蹙眉見兩個女子嘀咕個沒完,故意用力咳嗽一聲。


    程柔白了他一眼:“司馬大人身體不好嗎?要不要請太醫瞧瞧?”


    泰衡誌麵無表情:“不必督軍大人費心。”


    雖說是鬥嘴,程柔也知道耽擱不得,便匆匆擁抱了珊瑚,對百裏雲修翻了個白眼,最後一次向皇兄道別,便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與泰衡誌一同翻身上馬,領著一隊駿馬,颯然離去。


    珊瑚對百裏雲修笑著說:“程柔姐姐跟那位將軍還挺般配的!”


    百裏雲修看著那一高一矮,一壯一弱,相差懸殊的背影,笑著附和:“是挺般配。”


    接連送走了淑儀公主和程柔,數日之後,百裏雲修也正式向仁宣陛下提出告辭。


    麵對對方的再三挽留,百裏雲修道,他離開南芳國的時日太久,眼下風雲變幻,還是盡早返程為好。


    仁宣帝這才不再強留,準備了一場豐盛的餞別宴席之後,次日南芳國的君臣也踏上了返程之路。


    回去的路上,百裏雲修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給珊瑚準備了不亞於淑儀公主乘坐過的豪華車攆。


    馬車既寬敞又透亮,鋪著柔軟的羊毛軟墊,行駛在平整的驛路上,絲毫感覺不到晃動,珊瑚可以隨時舒服地躺下來休息。


    因為珊瑚的妊娠反應十分嚴重,百裏雲修還親手醃製了酸甜可口的梅子給她,每一天的飲食湯藥也要親自過目才行。


    幾日之後,珊瑚終於過夠了這樣養尊處優的日子,鬧著說要騎馬。


    百裏雲修無奈,隻得陪著她在一處空曠的郊野緩緩騎了數裏路,見起了風,便哄著她還是回馬車上去。


    珊瑚撒嬌不肯一個人坐在馬車裏,百裏雲修便陪著她一同進了車廂。


    珊瑚枕在他的膝上,感受著他的指尖捋過自己的頭發,隻覺得這樣的寧靜祥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想什麽?”百裏雲修見她少有的安靜,便出聲問她。


    珊瑚呢喃著說:“李修哥哥,我……我有些害怕……”


    “害怕?”百裏雲修有些詫異。


    “我現在有李修哥哥,還有咱們即將到來的孩子,我覺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珊瑚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那你在怕什麽?”


    珊瑚猶豫了半響才又繼續說:“我怕我太幸福了,以後……以後萬一……”


    百裏雲修出聲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沒有什麽萬一,真是個傻姑娘!”


    他從珊瑚的言語中感受到她的不安,便將她緊緊攬在懷裏,聲音堅決:“我不允許有任何的萬一發生在小山身上!”


    珊瑚抬頭與他目光相接,看著那雙她摯愛的眼眸,露出溫柔而安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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