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田靜回到娘家,才剛踏進門,就看到陳梅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身旁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


    “媽…,媽,”田靜開心激動得手足蹈舞,淚水頓時已模糊了眼睛,這幾個月來求神拜佛的日夜盼望著,日夜想念著,因為太想念,不知道失眠了多少個夜晚,也不知道哭了多少眼淚,花了多少錢,就是為了讓她能早日康複醒來,早日回歸到家庭中來。


    因為這個家不能沒有`她‘。


    隻有她的存在才能讓這個家覺得完整。


    孩子們不能沒有媽媽。


    哪怕她什麽都不用做,就靜靜地坐在那著,看著她們也行。


    “啞…啞,”陳梅眼角瞬間流出了眼淚。


    陳梅因中風把原來大腦控製語言部分的功能受到嚴重傷害。


    “媽…,”田靜硬咽著,心裏一陣揪心的痛,喉嚨也一下發不出聲音來。


    這幾個月來田靜就等陳梅醒來,好把心裏頭的千言萬語跟她說,也想把心中的所有委屈向她傾訴,想聽聽她的意見,想聽聽母親那溫柔的聲音,那鼓勵人心的話語……。


    這幾個月已來,田靜也想知道母親是怎樣的熬過來,是怎樣的造成這樣的,還有身體還有哪些不舒服……。


    可是現在她不能說話,也不能寫字,偶爾還精神愰惚,精神低落,偶爾你跟她說,她似懂非懂,似聽非聽。


    也許她醒來一時接受不了自己現在的樣子,因為人最怕變殘廢,最怕變癱瘓,哪種睡在床上,任由屎尿亂拉,象是一下回到嬰兒時。就等著別人來幫你換,還有就連吃個飯還不能象正常人一樣,還要通過胃管打入,那條有幾mm粗胃管從鼻子塞進去,有幾十厘米長,再到胃裏去,這些資味是何等難受呢。


    還有就連最簡單身體動一下,翻過身都要別人來幫助……,哪個正常人都接受不了的事實,就更別說一個時時刻刻對自己樣貌特別關注的人,是何等的難受,又何等難接受的,哪怕她連鏡子都沒照,哪個人能體會到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哪種生不如死的心情。


    雖然這樣,她最大的安慰還是能見到自己最掛念最愛的孩子和她最深愛的丈夫,也許隻有親人,才能讓她一時忘記了所有的痛楚,所有傷害。


    陳梅仰著頭睜開著那雙大眼睛看著田靜,用一隻手輕輕摸著她的臉,又摸著她的手臂,再拉拉她的衣袖,生怕田靜著涼。


    “啞,啞,啦,”陳梅象似在向田靜訴說什麽,


    “嗯嗯,”田靜裝出象聽懂母親在說什麽,其實她一點都聽不懂,但為了安慰母親,隻能不懂裝懂了。


    “姐,你不知道咱媽多利害,”田春從樓上走了下來,


    “怎麽回事?”田靜一頭霧水,


    “啞,啞,啞,”陳梅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媽,昨晚半夜時,用她那隻會動的手,把胃管從鼻子裏拉了出來,早上起來時護工大姐和我都給她嚇了一跳,”田春隨後搖了搖頭,又接著壓低聲音說,


    “她這一扯又去掉好幾百了,我跟她說道理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看她表情象似不滿我態度,”田春看著陳梅又繼續說,


    “我早上聯係了醫院裏的護士長休息來家裏幫媽重新插一條胃管,這幾天已有兩次了,”


    田春輕輕的歎可氣,隨即轉過頭來笑著輕輕拍著陳梅的手背,跟她說,


    “媽,你好利害噢,那隻手拉胃管的速度還蠻快的,現在你大女兒回來了高興嗎?用不用跟她投訴我呀,”


    “啞,啞,啞,”陳梅又象在說是,是,是,的意思,


    田靜看著床上的母親,心裏一陣陣心痛,流水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流,轉過身,輕輕地用衣袖擦掉眼淚。


    “媽,我幫你按摩一下,”


    “啞,啞,”陳梅露出了久違的笑臉,象是在說`好'。


    田靜拉開蓋在陳梅身上的被子,手輕輕地按摩著,按著按著…,


    “啊,”象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田靜心如刀割,一陣揪痛,因為她摸著陳梅的腿腳時發現它已變得很堅硬,很瘦弱,更象似變畸形。連另外一邊不會動的手也變得一樣(開始萎縮)。


    “姐,這是新請的護工陳大姐,”田春介紹著,


    “陳大姐,我媽要麻煩你了,”田靜對著眼前這位比自己還要大還要胖的女人點點頭,


    “那是應該的,不麻煩。”陳大姐露出她那胖呼呼的可愛笑容。


    “姐,陳大姐春節要回家過年十天,這十天就由你和老四當護工吧,我和老二今年都要回夫家幾天再回來,”田春站在樓梯旁跟田靜說,


    “好,”這是自己最親愛的母親,田靜想如果不是為了生計,自己是可以好好照顧母親的。


    “你吃了午飯沒?”不知何時,田生穿著有些舊羊毛衣站在門口問田靜,


    “爸,我吃飽了,你剛剛去哪了?”田靜走近田生身旁,用力托著他的手進屋裏麵來。


    “我到前麵走走去,”也許是陳梅回來的原因,田生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嘴角也多了些笑容。


    “爸,這件衣服你已穿了很多年了,都不暖和了,再換一件吧。”田靜看著厚厚的一件衣服,其實是有重量沒質量的。


    “爸的這件衣服已穿了幾天了,叫他換就是不換,”田春小聲地生怕田生聽道向田靜投訴自己的父親。


    “這件衣服很暖和,我不換,”但還是給田生聽到,田生聲音有些大又帶有點怒氣的瞪著田春。


    “啞…啞,”陳梅對著田生啞啞地叫,眼裏充滿了關懷與溫暖,象又似在說什麽。


    “媽媽在批評你呢,”田靜看著田生笑著說,


    “我知道了,我去換就是了,”田生頓時變為笑臉,乖乖地走進房裏麵去,


    “哈哈,”田春笑了出來,其他人也跟著笑“哈哈”大笑,連陳梅也笑了出來。


    別人治不了田生的脾氣,也隻有陳梅才行,正所謂一物治一物。


    “田浩呢?”田靜環顧四周,都沒到田浩的蹤跡。


    “哼,還在睡覺呢,”田生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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