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來不及細細打量,左曉樂就被提溜到了牡丹的跟前。


    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一個頭,英氣十足卻又美的不像話的美人兒,左曉樂覺得她清冷的眼神像是在看她眼前的舒蔓兒,又像是透過舒蔓兒在看她。


    這種莫名其妙的,荒誕的感覺讓左曉樂的小心髒噗通噗通跳了好幾下,不得已她硬著頭皮幹笑兩聲給牡丹打招呼,“哈嘍,美人兒……”


    牡丹麵上表情很淡,斜睨著左曉樂將她打量了一番。


    “待會兒便有勞公子了。”


    牡丹的瀟灑是真瀟灑,回左曉樂一禮後留下這句話,就上台了。


    上台了?


    左曉樂一臉茫然,這是啥意思?


    幸好這時月明和月珠你一言我一語的給她解釋道:


    月明:“待會兒是我家姑娘上台。”


    月珠:“姑娘的節目是一段劍舞。”


    月明:“公子可想想怎麽配合我家姑娘。”


    月珠:“前兩年都是姑娘摘得花魁桂冠。”


    月明:“今年也是誌在必得。”


    月珠:“還請公子助我家姑娘。”


    “有勞公子了。”二人邊說,邊就給左曉樂行了一禮。


    左曉樂:“我能拒絕嗎?”


    暴力俏丫頭二人組笑眯眯看向左曉樂齊聲道:“不能”


    左曉樂內心的小人兒一把掀翻了一張四十米長的實木桌,阿西吧!!


    看二人目光堅定地看著自己,左曉樂評估了一下自己逃跑成功的幾率,果斷放棄了,且不說這倆丫頭的暴力指數她無法預測,就是能夠從這裏逃開,她又能逃到哪裏去呢?這可是在船上,人家的屋簷下,她不得不低頭。


    ……那就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有琵琶嗎?”想明白了的左曉樂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問。


    “公子稍等。”月珠轉身就給左曉樂拿了把琵琶來。


    “……謝、謝謝啊”左曉樂接住琵琶,內心瀑布汗狂湧,她幾輩子加起來,也就是上上上輩子讀書那會兒練過吉他,雖然都是弦琴,但兩者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她可真是、真是……


    自己挖的坑,無論如何都要填了!


    話說她真的不要逃一逃看看嗎?她就不能選擇不給自己丟人嗎?


    好想逃怎麽辦?


    一抬頭看到左右護法的月明月珠,哎,真是要老命了!


    坐上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位置,左曉樂心下一橫,拚了拚了!


    左曉樂學過吉他,也認得一點樂譜,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她深吸了一口氣,試著撥了撥琵琶的琴弦。


    咦,感覺好像也不差嘛!


    “鐺——”


    這時一聲鑼響,眾人目光被統一吸引到了巨大的舞台上,牡丹一襲紅衣背對眾人,颯爽英姿從她那輕輕一提一挽的長劍頂端噴薄而出,受劍尖所指,左曉樂聽到自己指間跳出了兩串急促的樂響。


    “咦,是八麵埋伏?”


    “聽著不像……”


    “牡丹姑娘!”


    “這聽著……是獨奏?”


    “天、天哪——這不是、不是八麵埋伏!”


    “牡丹姑娘的劍舞天下第一!”


    “聽所未聽聞所未聞,此為何曲?!”


    “有點有點緊張,啊呀!”


    急促的樂響聲中,有人聞聲忍不住抓了旁邊的人才壓下拔腿就跑的衝動,一抬頭卻見牡丹長劍一劃,仿佛那刀劍立時就到了眼前,嚇的大叫起來,旁邊的人也沒比他好到哪裏,驚駭之下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


    隻聽得稀裏嘩啦一陣聲響,離舞台近的一撥人全都摔到了地上,這還當真是莫名其妙的第一回。


    “我聞到了花香……”


    “什麽花?”


    “牡丹花!”


    “牡丹姑娘真美人兒也!”


    “冷、冷靜點,別出聲!”


    有人拉住旁邊還要驚駭的人,神神秘秘的阻止他出聲的同時,往周圍看了看。


    “怎麽了?”旁人禁不住他如此,也是低聲問。


    “感覺……中了埋伏!”


    “……”媽的智障!


    但這曲子聽得真是讓人汗毛直豎是怎麽回事?


    “這是戰曲嗎?”


    “不曉得,聽著很……刀光劍影啊!”


    “……”


    “……”


    “這麽小聲,是不是要搞事情?”


    “感覺要……夜襲?”


    “牡丹姑娘有點疲憊,好心疼……”


    “……”


    左曉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指頭是自己的指頭,但這撩撥琴弦的熟練感觸卻讓她有種莫名的不知所謂,不過音樂真的很神奇,聽著聽著,她的情緒就跟隨樂曲的急促而昂揚,跟著樂曲的低緩而悲傷,她整個人仿佛化作樂曲,融入了創作背景之中。


    震動的大地,分崩離析的屋瓦屍首,震耳欲聾的鼓點嘶喊,寒意滲人的刀光劍影,這是個煉獄,是個巨大的絞肉機,是一將終成萬古枯的名利場。


    左曉樂覺得自己在這種地方活不過半秒,但這並不妨礙她體味這種五感傳來的緊張與刺激,順便把這種情緒通過指尖的琴弦傳遞了出去。


    “哎?我怎麽哭了?”


    “牡丹姑娘,我不會離開你的——”有人失控瘋狂想要爬上舞台,但被旁邊的人及時給拉了下去。


    “別了,牡丹——”有人大哭,噗通一聲跳到了河裏,不過大概是這樣的事情也是有發生的,所以花魁選拔賽的舉辦方早有準備,那人剛跳下去就被人拖上了旁邊的一條小船,遠遠還能聽到他的哭嚎。


    左曉樂是阮玲玉的時候,唱了幾年的霸王別姬,卻從未想過會作為一個近距離觀察者,親眼看到這頗具曆史藝術性的一幕。項羽的哀傷,楚歌的悲泣,虞姬的決絕,以及奔流不息的滔滔江水,這一切組成一輻絕美的畫卷,斷人衷腸,催人淚下。


    雖是獨奏,但激烈之處,直叫人心神震蕩,舒緩之處又讓人或緊張不安,或無奈悲涼,感情複雜,擁有迄今為止所有樂曲都無法企及的豐富多彩,樂聲雖止餘韻卻不絕,明明該是個熱鬧喧天的場景,而今確實鴉雀無聲,間或聽聞垂淚者不可抑製的啜泣。


    加之牡丹那配合得當的舞姿,眾人也不知是醉於樂聲還是醉於舞姿,久久不能回神。


    之後也不知是誰鼓起了掌,不多時便是連綿不絕的掌聲響起,有狂熱者大喊好曲好舞,激動之處手腳並用想要爬上那高高的舞台,不過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這波人就被清理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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