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今年的冬,似乎格外的寒冷。


    而一到冬天,往往容易發生些狀況,魔界也不例外。


    “稟魔帝,西域已經開始有魔凍死了。”


    “東域已有十三城遭受雪災,其中四城災情嚴重。”


    “北域亦受嚴寒封城。尊請魔帝定奪。”


    “南域遠疆同樣……”


    帝座上,無名沉默地聽著。


    良久,她開了口。


    “先照舊安排賑災,盡心安撫。吾會依次親往。”


    殿下的魔將們聞言紛紛鬆了口氣,魔帝陛下既然願意親往,那自然可以輕易解決了。於是輕鬆地退下了。


    隻留下了三位魔主。


    “妖流呢。”


    無名直到這時才似剛想起來般淡淡開口,問起了那難得不見的人影。


    三位魔主互相看了看,一時沉默。畢竟這也是幾百年來第一次,妖流竟然沒有來覲見魔帝。


    魔斧皺緊了眉頭,怪老心下也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鬼麵臉上冒出了陣陣洶湧的黑氣,低著頭,“屬下這就去尋。”


    卻還沒等她動身,便見帝座上的人影已經消失了。


    鬼麵手緊了緊,身影也無聲消散了。


    留下的怪老用那雙似盲非盲的老目與魔斧對視了一眼,轉身離開,空氣中仿佛有一聲長長歎息。


    ……


    無名出現在妖流身旁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那一向看到魔帝就仿佛見到肉骨頭的二哈的人,此時卻隻是低著頭,那張花枝招展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但如果細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身軀隨著她的一步步靠近,有著愈來愈明顯的顫抖。


    仿佛一羽落下,便能徹底崩塌。


    但無名卻沒有看他。隻是一步步上前,彎身,抱起了地上毫無動靜的人兒。


    然後轉身離去,從頭至尾沒有看他一眼。


    天落了雪。


    卻沒有落到那懷中人血衣上一絲一毫。


    也落不進那枯立的人眼中。


    天地萬丈,盡失光色。


    ……


    從這一天起,魔宮甚至朝堂上上下下,再沒有一人見過妖流魔主。


    而魔帝似乎也完全不在意似的,並沒有任何反應。


    哦不,也不能這麽說,因為他們也見不到魔帝。


    因為……


    魔後死了。


    而他們的魔帝陛下,似乎在用盡一切方法——


    起死回生。


    嗯。魔界上下全體魔族,作為魔帝陛下的腦殘粉,此時嘛,也隻有感慨,果然是我們的魔帝陛下!


    魔帝威武!


    無雙強大!


    也自然就沒人在意,拖著枯燈殘燭的老軀離開魔都的人,滿目哀歎。


    在他身後,一個雄壯的身軀遙遙目送那輛馬車顛簸地走遠,向來無言的的人依舊沉默,隻是無人後,對著那方向深深一揖。


    然後翻身上馬,奔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魔宮內,有人抬頭遙遙望著那輪血月,鬼麵猙獰辯不出是各種神情。


    隻是總有人知道,那最初隨帝共建魔界的四位,終究再也不複。


    ……


    箏歌再睜開眼時,神情恍恍惚惚的,不知身在何處。


    他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隻有無盡到能磨滅一切的空茫,以及更加讓人不能忍受的東西,生生死死,無盡不滅。


    太難耐,以至於當他醒來不記得有些什麽,隻是那種龐大窒息的蒼涼仍讓人心有餘悸。


    所以對於自己的醒來萬分慶幸,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簡單的存在著實在值得感恩。


    也自然就對將自己救醒的人,懷著幾分真切的感謝。


    所以,當箏歌的目光落到那條意料之中的身影上時,神情有一瞬間的複雜。


    無名站在窗前,眼神不知看向何方。


    箏歌看著她的背影,掙紮著起了身,盡管身體依舊虛弱腳軟,但他仍舊強撐著踩了地麵,就要跪下謝恩。


    隻是這簡單的動作,便已讓他額上虛汗直冒,臉色更加蒼白。終究是腳下一軟,雙膝撲通一下落了地。


    這一聲的動靜落下後,反襯的周遭似乎有一瞬間令人窒息的死寂。


    箏歌腦袋昏沉沉的,平日活躍繁雜的心思遲鈍了一些。


    他隻感到身子被什麽輕柔地撫起,然後又重新回到了榻上。


    他抬了頭,看向了那已回過身的人,神情似有疲倦,卻仍是那麽溫柔。


    他神情動容,“多謝陛下救命之恩……箏歌……箏歌……”


    說著便要起身再跪,便被一隻手按住了。


    那隻手纖白修長,端是看著無人能想到它抬手可覆天地。


    箏歌垂眸乖巧聽話地躺回去,心中隻感那手涼若寒玉,在那豔紅衣擺的襯托下,更顯清透地異常。


    寢宮一向沒有魔侍,所以若要吃食,無名自然要親自去拿,但轉身的時候,卻被一隻手拉住了袖擺。


    “陛下……您……您可無事?”


    箏歌掙紮著起身,仰著虛弱的臉龐,神色帶著克製的急切。


    他知道自己那時本該死了的。


    逆天改命,誰都知道不可能毫無代價。


    向來生死榮辱盡淡然的人,此時卻慌亂地神情外露。如何不令人心慰?


    而被擔憂的人卻依舊是不急不慢地回過身,無奈而溫柔地再次伸手將他扶住,隻說了一句,


    “有何可擔心?”


    那般清淡自然的語氣,依舊是讓人不能仰望的強大。


    瞬間讓箏歌安靜了下去,滿眼的安心信任。


    她的強大,無人可質疑。


    正如他應該問出那般,此時也應該安靜。


    沒過多久,那人就端著碗粥過了來,照顧到箏歌虛弱,將他扶起了身,便拿了勺就要喂。


    對於魔帝大人親手喂食什麽的,箏歌倒是也沒有太受寵若驚,不僅是因為萬年死麵癱人設,更是因為……已經習慣了。


    對於此等殊榮,相信整個冥界都清楚了。


    所得太多,早已為常。


    所以箏歌毫無反抗地乖巧被投食,那粥的溫度剛剛好,卻是令箏歌都覺得有些清淡。


    即使按照他一直以來的表現,他是喜素食愛清淡的,可此時,難得覺得饑餓的箏歌,還是覺得清粥淡得過了。


    不過這種小事他也隻是想了下便不在意了,神情沒有絲毫顯露,順從地吃完。


    一人乖巧,一人溫柔,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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