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和那個女子驟然分開,警惕地望著彼此,卻是一股久違的宿命感在二人心底漫延。


    長生劍青光散盡,被女子握在手裏,黑裙飄動間卻是說不出的韻味。


    女子也在打量他手上的長隱劍,柳眉輕蹙,悅耳動聽的聲音響起:“陸老頭,你變卦了。”說完狠狠地瞪了布衣老者一眼,那誘人的風情竟是陸萬應也擋不住,哎呦地從飛禽上摔了下來,傳來飛禽無情的嘲笑。


    “憐丫頭,冤枉啊,他是接替陸小子當掌門的,老夫自然要把長生劍交給他。”陸萬應揉了揉屁股,滿是寵溺地說道。


    叫憐的女子目光緊緊盯著老者,挑釁地一凝,那意思你當真說的是實話。


    老者訕訕住嘴,不知從哪摸出酒壺灌了兩口,濃鬱的真魔意誌讓女子頗為厭惡,手中長生劍又緊了幾分。


    無名目光閃爍,顯然這女子和陸萬應關係匪淺,對他而言不是什麽好消息,然而那把長生劍他必須得到。


    “你到底是誰?”女子熟悉的溫柔瘋狂湧了過來,無名卻早已免疫,淡淡的金色在體內運行。


    “嗯?丫頭,你不認識他啊?”陸萬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似乎不打算插手,坐在飛禽上打著酒嗝。


    沒人理他,老者縮了縮脖子自討沒趣。


    “你又是誰?”無名暗暗聚起虛時力,這個女子實力高深莫測,之前因為大意才中了他的幻術,不苦戰一番,怕是難以得逞。


    刷,突然無名眼中無數花瓣飛舞,一道劍光飄然放大,想也不想,無名閃身一側,虛時力爆鳴拍向身前左邊虛空,砰,花瓣炸碎,詭異的能量順著無名手臂攀緣而上,似有無數氣勁從手臂透出,將之切斷一般。


    那爆鳴的虛時力忽然一震,攀緣而上的氣勁立刻扭曲起來,被虛時力牽引著打了個結,在無名急速撤回的手臂上暴起無數花朵,發出誘人的醇香。


    青色劍光穿花而過,追逐著無名的身影,凜冽的劍芒如穿花蝴蝶,似乎下一刻就能將他切成碎片。


    然而無名隻是放出虛時力騰轉挪移,在花海劍雨中出手如風,惹得遠處陸萬應連連叫好。


    就在劍雨破碎,一朵透明火焰還未在青光散盡之時驟然從無名手中飛出,霎時間無數花朵被點燃,劍影一頓,現出女子飛舞的身影,隻是她此刻立在火牢之中,漫天花朵像是附骨之疽反而呼嘯著衝向她。


    女子冷哼,青絲微擺,絕美的容顏突然一厲,詭異的波動從長生劍傳來,無數花紋在劍身亮起,女子周身赫然一空,一朵朵火焰之花在劍身顯示。


    而那花紋還沒有結束,從劍身一路蜿蜒,隱隱勾勒出人的輪廓,隻是那花紋遭遇了阻礙,怎麽也無法將那人凝出。


    女子嘴唇輕動,原本亮起的所有花紋突然活了般遊向那裏,長生劍瞬間綻放絢麗的光華,一閃即隱。


    鏗!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長劍仿佛被浴火淬煉,所有花紋不見了蹤影,而在不遠處虛空突然掉出一道黑影,女子抬手一吸,啪嗒,卻是長隱劍。


    女子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麽,輕輕撫摸著長隱劍。至於無名,想都不用想,已經被她抹除了。


    收起長隱,女子轉身就要離去。“丫頭,你這就要走啊。”


    女子嬌軀輕顫,想到了什麽,手中長生劍化作流光落在陸萬應身前,靜靜插在了那。


    陸萬應眉頭一展,歎道:“你又何必為難我這個老頭子呢。”身下飛禽卻是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低低叫了兩聲。


    女子淡然一笑,“你不死,長生不老,我答應過他,要為他報仇。”


    陸萬應瞳孔驟縮,頹喪道:“生死有命,哪有什麽長生不老,陸小子太過執著,都怪夢老頭給他看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長生劍幽幽,似乎在為老者的話注解,看在女子眼裏卻是罪大惡極,“你是魔。”


    老者一震,睜大了雙眼:“重要嗎?!”然而痛苦的閉上眼睛,似在自言自語:”重要嗎?真的重要嗎!”


    那邊女子心頭突然泛起一絲漣漪,同樣的話之前那個可惡的小賊也說過。


    好在已經死了,女子搖了搖頭,原本白茫茫的世界驟然分開,一半黑暗,一半光明,她如醉人的夜花緩緩融進黑暗。


    老者陷入深深的歎問,坐在那悵然若失,然而身後傳來淡然之聲:“她走了?”


    陸萬應點了點頭,毫不意外,就見無名從虛空中走來,落到老者麵前。那隻飛禽像是見到了老朋友,嘰咕的打著招呼。


    無名能感受到飛禽的善意,衝它示意,傳來老者的話語:“混沌跟著我已經好幾世了,認識的人和靈魂也不計其數,你可別見怪。”


    混沌?無名一驚,難道這隻飛禽就是混沌獸?!可看起來和普通的仙獸沒什麽區別。


    “不會,我還要感謝前輩出手。”說著取出一片潔白的羽毛,還給了他。


    “嗬嗬。”布衣老者伸手拒絕了他,“這本是留給你的,也是三清山掌門之物。”無名隻好收起,剛才與那女子交手可謂凶險至極,若非陸萬應暗中出手,將他隱秘在飛禽羽毛裏,恐怕生死難料。


    “喏,說是你的就是你的,老頭子可不想再看到它了。”陸萬應指著長生劍,一臉嫌棄。


    而後又繼續說道:“老夫從來沒騙過霧憐那丫頭,為你倒是破了例。”說著饒有深意地看著無名。


    “是人是魔很重要嗎?”陸萬應突然問道。無名一怔,如果說平時他決計會想盡辦法殺了老者,因為他是真魔,足以威脅整個九重天的真魔。


    無名點了點頭,老者似乎早知答案,眼中流露出幾分落寞和釋然。“你一定有很多問題。”


    “是。”無名虛空一指,赫然是長隱劍浮現在老者麵前,陸萬應目光大亮,讚賞道:“能夠瞞過老頭子和憐丫頭,你是頭一個。”


    無名淡然道:“隻不過和我功法有關,所以我的時間有限。”老者略微驚訝,竟然沒發現麵前男子到底是是何功法,不過從他內心讀出了隻有半個時辰。


    老者輕歎,說道:“你想要找的那個人我並不清楚,隻是大概能夠感知她還活著。”


    無名一震,道了聲謝,他的問題無需問出,老者能夠隨時閱讀他的想法,“至於我的身份,等你找到了那個人或許會清楚。”


    老者不願意告訴他,而是嚴肅說道:“你猜的不錯,老夫確實來自大夢之世,我與夢老頭打了個賭,賭注就是以生命為代價。”


    這驚天秘聞讓無名呼吸一滯,他能猜到對方絕對是自己遙不可及的存在,沒想到還牽涉一樁豪賭。


    “老夫賭輸了,就甘願被封印在這裏,然而夢老頭擔心我不死,於是又跟我賭了一把。”老者話說的那樣隨意,卻是讓無名驚心動魄,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發現陸萬應總是有意無意的掃過長隱劍,帶著困惑的目光。


    “他留下一把劍,和我打賭說如果我能讓這把劍回到大夢之世,無論何種方法,就任由我離開。”陸萬應那蒼老的眼中突然迸發出可怕的真魔意誌,無名猝不及防重重倒飛出去。


    無名隻感覺骨裂肉碎,心悸不已。額,陸萬應尷尬驚醒,拍了拍身下飛禽,混沌清啼一聲,奇異的光環圍繞著無名,似溫泉般眨眼將他治好。


    “抱歉,老夫的錯。已經好久沒和人這麽說話了。”無名走上前,開口問道:“那把劍是把魔劍?”陸萬應笑著點點頭。


    “世人皆追求武道極限,自然也會想方設法長生不老,於是夢老頭鑄造了這把長生隱劍。”長生隱劍,呼,無名隻覺得口幹舌燥,雖然已經隱隱有些猜測,然而真正得到答案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長生隱,分明是人的無限欲望,那夢老頭將人的欲望鑄造了一把劍。陸萬應繼續說道,他自然不相信自己還能賭輸,於是三清山之上異象突變,從此出了個修煉宗門,世事變遷,那把長生隱一分為二,再也沒能匯聚,直到今天。


    “上一次,陸卿那小子拍拍屁股走人,說是很快幫我脫困,可至今還沒回來,霧憐丫頭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陸萬應歎道。


    “她真是長生劍的劍靈?”無名有些好奇,總感覺在哪見過似的。


    陸萬應目光如炬,有些高深莫測地笑道:“你真的想不起來了?”無名一愣,搜遍記憶也沒有個所以然。


    “她不是長生劍劍靈,這裏也不是劍靈空間,但長生劍對她很重要,你也是。”老者有些故弄玄虛道。


    “你們好像都忘了,”老者有些唏噓,“忘了好啊。”無名沉默了,他對自己的經曆一清二楚,即便某些不為人知的往事。


    “我知道這丫頭在找陸卿,你們注定會有一戰,不過我了提醒你,可要手下留情。”老者越說越荒唐。


    “你的小情人倒是不少,這裏關著一個,上頭還有一個。”無名緊張了起來,明白他說的是靜柔和雪兒。


    “上頭那個老夫幫不了,不過這個我倒是能給你打打下手。”陸萬應指了指長隱劍,無名陡然心頭狂跳,“前輩,請幫我。”


    陸萬應哈哈大笑:“沒想到,沒想到,當年那個,額,咳咳,是這樣,你之前想的沒錯,這兩把魔劍在這裏打不開,隻有在魔界合二為一才能救出你的小情人。”說著不等無名反應,識海中多出一段玄奧至極的文字,隱沒進星塔深處。


    “我該走了,霧憐那丫頭已經發現了什麽,我可不想承受她的怒火,走了,走了。”嚦!混沌長叫一聲,鋪展巨大的翅膀,轉眼消失在光明的盡頭。


    “小子,拿了長生劍,還有一場考驗,好自為之吧。”陸萬應的聲音遠遠傳來,最終消散。


    沉默了片刻,無名上前收起長生,心情複雜,自己到底卷入了怎樣一場大局,兩個近乎創世般的人物做賭。


    之前的時間之心,再後來的大夢之核,到如今的長生隱賭局。


    轟,狂暴的殺意撲麵而來,無名卻恍若未聞,一隻白皙的手掌停在他的額前,淡淡的幽香鑽入鼻孔,無名不用看也知道是霧憐回來了。


    角色女子青絲飛舞,黑暗化作修羅地獄,將她絕美的容顏映襯的更加妖媚,嘩,黑暗緩緩褪去,女子散去殺意靜靜站在那。


    無名笑了笑:“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很多錢,不過你不像很小氣的樣子。”


    怒火一閃而逝,女子深吸一口氣,帶動著胸前峰巒起伏,“你是第一個從我手下逃脫三次的人,我會半年內不動你,但長生劍不是你該拿的。”


    她的意思很明確,長隱和長生她要奪回來。所以女子恨恨地握了握拳頭,走了過去,撇了他一眼,“從現在開始,你休想逃出我的視線。”


    無名猛然像是被閃電擊中了某種回憶,心劇烈的疼痛起來。呼,女子的容顏仿佛與一些記憶混合,無名驟然驅散那可怕的感覺,慌忙向光明盡頭飛去。


    霧憐正在宣示自己的決心,身旁男子竟是突然跑了,“你!混蛋!”刷,黑暗席卷,這詭異的天地漸漸被吞沒。


    轟隆,巨大的星辰之印狠狠落在一柄長刀之上,無數詭異的氣息被湮滅,那長刀瞬間失去了動力,哢嚓嚓裂出無數細密的裂痕,驟然崩碎。


    砰,一道身影落到地上,喘息不止,星辰之印飛回男子法袍之上,環繞一周漸漸隱入紋飾。


    黃章心情很不好,進入這兵山之後,沒過多久他們一行就連續遭遇了極為恐怖的襲擊,眾人失散了。


    “星使。”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是一名南域的掌門躺在地上,走到這裏隻剩下他們兩個,剛才被那長刀偷襲,這人被從腰間幾乎劈透,已經快死了。


    黃章皺了皺眉頭,正在猶豫,那人咚的一聲仰麵沒了氣息。強烈的不安劃過心頭,這秘境竟是如此恐怖,雖然還在他應付的範圍內,然而已經不得不認真起來了。


    他估計自己已經快要到了冰山那巨大的劍體所在,混亂狂暴的封印密密麻麻地流淌在前進的路上,自認為有星塔之印穩定心神,黃章亦覺得頭皮發麻。


    好在這兵山果然是一處寶藏之地,僅僅是不知名的神兵利器,他已經不知拿下了多少,而且收服了那些神兵利器,兵山無形中與他多出一絲聯係,若隱若無的指引著道路,而且在他星塔之印中一股鋒芒之力正在逐漸積累,不斷淬煉著星塔之印。


    再有一些,他敢確定星塔之印將會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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