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院子裏的梵夜,步伐優雅從容,他走進自己額屋子裏,門口站著的人恭敬的趴著頭,問道,“主上,可是要出去?”


    進到屋內梵夜拿起架子上掛著的一件灰白長袍,自然而然的在屏風後換上衣袍,很快他便走了出來,與門口人擦過時,慵懶淡然的說道,“稍後有人會來,別讓人靠近。”


    那人恭敬的答道,“是,屬下告退。”


    說完那人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梵夜朝著院中一側的涼亭走去,亭上樹木遮陰,遠方能夠看到明亮如星辰的燈火,踏在石板與碎石相間的路上,夜風吹拂起衣擺,帶來了一陣涼爽與輕鬆。


    亭中的茶水冒著熱氣,茶壺規整的擺放在一旁,桌上擺著兩卷竹卷,梵夜剛走上亭中,未等他有下一步動作,有一道聲音隨之響起。


    “國師,你到底是誰?”明亮清爽的聲音透著疑惑與懷疑,他站在夜間燈火間,望著站在亭中清瘦的梵夜,沒有挪動一步,說完停頓了片刻,在對方轉過身麵向他時,他再次提問道,“你和她是第一次見吧。”


    就算不明說,顧湛蕭也肯定他們彼此都明白這個‘她’指的是誰,對方那麽聰明的人,根本不需要他說明白。


    在他注視的目光中梵夜輕笑著後退了一步,手指劃過桌麵,微側身軀走到常坐的位置坐下,他有禮的對著顧湛蕭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發現對方絲毫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不愉快,顧湛蕭心中堵著一口氣,可自身所學的修養也提醒著他不能失禮,尤其是對方的身份本就不是什麽平常人。


    沉默了幾秒,他邁步走向了梵夜,踏上亭子後顧湛蕭坐在了梵夜的對麵,看著對方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慢慢的推向他。


    或許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梵夜目光沉靜,瞥了他一眼,輕描淡寫的說道,“看來今日王爺來找本座是暗含了許多心事。”


    顧湛蕭盯著他道,“國師身旁都是能人,難道不知道本王的來意嗎?”


    聽到這話,梵夜倒是輕笑出了聲,端起麵前的茶杯說道,“本座並非神仙,又怎會知王爺所想。”


    顧湛蕭沉默。


    接著梵夜輕呡了一口茶,別有深意轉了一圈茶杯,問道,“王爺這般自信本座知道你在想什麽的依據是來自哪裏呢?或者本座也可以說,不如本座請王爺猜一猜,本座在想什麽?”


    顧湛蕭明亮的眼眸染上一層暗沉,桌下袖中的手因為對方的話微微緊握了一下,他平靜望著梵夜道,“國師莫要取笑本王了,而且就算依照國師的話,那也得有一個彩頭才是。”


    梵夜淡定的把茶杯放在桌麵,瞳眸似平靜無波的夜間深海,掃過他時有輕微停頓,語氣平靜淡然道,“哦?彩頭?你想要什麽?”


    聽到對方這麽坦然的接下了他的話,顧湛蕭一時把握不準對方是什麽意思,同時他心底有了一層被看透的慌亂,好像兩個人共同成立了一個賭約,而自己還沒有開始便已經輸了。


    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對方是聽懂了他的意思,也肯定猜到了他的來意。


    明明之前那麽對那個女子是那麽寵溺嗬護的樣子,轉眼間又可以平靜自如把對方當做籌碼,他到底在想什麽?


    還是說他一直沒有把對方當做一枚棋子嗎?


    可轉念一想,顧湛蕭又覺得不對,世人皆傳國師心性淡漠,為人看似親和有禮,卻並不會主動與人結交,然而他卻和慕五主動搭訕,這不是已經說明了她的不同了。


    把他細微神情變化落入眼底的梵夜,輕笑著低沉玩味的說道,“你是不是在想本座對那個丫頭那麽特別,為什麽本座明知你在做什麽,卻順著接下了話。”


    顧湛蕭沉默的看著他,微微晃動的神情已經出賣了他的想法,後背漸漸用上了一層寒氣。


    在說完後梵夜身上的氣息便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溫潤有禮中透著一抹他看不懂的情緒,他緩慢慵懶的站起身,瞳眸出現了片刻的深沉與輕嘲的笑意,低沉有禮的開口道,“其實你來找本座的目的與本座等你的目的可以說是不謀而合。”


    顧湛蕭目光認真,“你就那麽確定。”


    梵夜背對著他,麵朝黑暗,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他胸有成竹的輕笑,“你來找本座,不就已經替本座給出了問題的答案。”


    聽到這話,顧湛蕭沉默了下來,他在這一刻便知道自己的早就在這個人預料中,不管是出於那種原因被對方看透和知曉,哪怕不是現在自己主動,自己總有一天也會來麵對這個人。


    一瞬間顧湛蕭覺得後背寒毛直豎,單單是看著這個人的背影,和他呆在同一個地方,要想不被他看透好像隻有除了他自主放棄,否則沒有人能夠在他麵前藏住秘密。


    他仿佛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異樣,渾身一股慵懶溫潤的氣質,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存在,這張臉也與容暮時有極度相似的存在,要想說不同,便隻有他遇到慕五他才會褪下眉宇的疏離,剩下的慵懶與溫潤都是對這個女子的寵溺。


    想到來這裏的目的,以及自己之前發生的情況,顧湛蕭垂眸望著茶杯,握了握拳,像是做什麽重大決定似的,長長重重的在內心深處感慨了一聲,他這才放下了些許戒備。


    對著梵夜道,“的確,我確實是因為慕五才會來找國師,我想知道關於那段夢境到底是什麽原因,隻是不巧看到了國師侍衛,說以多問了一句,還望國師見諒。”


    “慕五?”梵夜低沉沙啞咀嚼著這兩個字,齒間透著曖昧與玩味,他微側頭,問道,“這是她告訴你的?”


    顧湛蕭,“嗯。”


    十人九慕,一二三四五嗎?倒像是她取名字的風格。


    這時,梵夜對著黑夜哼笑,淡然有禮的糾正道,“慕蘿,下次別喊錯了。”


    顧湛蕭微愣,語塞,“這...”


    感情還是一個騙人的女人。


    想到這裏,顧湛蕭有些鬱悶了。


    忽略顧湛蕭的反應,梵夜淡然的問道,“你最近有什麽異常嗎?”


    梵夜垂眸,思索了一下,才道,“有些模糊不清,好像有人誰死了,又有人一直在和自己說話,讓自己一定要...咳...”


    後麵的話他實在是不方便說出口。


    為了不顯得怪異,他接著道,“不知為什麽,自從看到了慕五...不..慕蘿,我看容世子就覺得怎麽看他都不順眼,好像上輩子有仇。”


    梵夜微側了半個身軀,半明半暗的光線下他餘光看向顧湛蕭,明明簡單地對視,顧湛蕭覺得有些令人窒息的感覺壓迫著他,讓他幹第一股沉重沉悶的感覺。


    久久之後,梵夜沙啞才輕起薄唇,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想知道原因嗎?”


    顧湛蕭有所猶豫,沉默了起來。


    氛圍越來越寧靜與沉重,晃動樹的影子落在了梵夜灰白的衣袍上,莫名平添了幾分朦朧和神秘,目視他的目光除了複雜,無形之中多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氣勢。


    .......


    翌日,蘭苑。


    床鋪上的慕蘿伸了一個懶腰,一腳把被子踢開,迷離之間搖搖晃晃的坐起身,徒手揉著眼睛,微睜了一個小縫後,強光刺眼,還未讓她看清東西,她又閉上了眼睛,噗通一聲倒下去,翻了一個身夾著被子繼續睡了起來。


    門外站著一個端著洗漱的下人,容暮時和清晨回來臉色有些蒼白虛弱的顧湛蕭,因為疑惑發生了什麽,留在了現場,也算間接加入了這排隊等候中。


    絲毫不知情況的慕蘿感覺自己像是在做過山車似的,一會兒上去,一會兒下來,做的全是噩夢。


    從小石子走過來的梵夜,剛好就看到了兩排人,又望了望慕蘿緊閉的房門,一下子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看到緩緩而來的梵夜,下人行禮,“主上。”


    梵夜望了一眼門,預估裏麵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慕蘿起來反鎖了,心底不禁輕笑,這在家鎖門睡覺的習慣倒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思量了一下,他輕描淡寫說道,“找人把門打開。”


    下人心有猶豫,想著這門可是特別材質建造的,就連鎖都是一同配套,如今...


    麵上恭敬答道,“是。”


    也就是再這時候,西澤走了過來,看到門口緊鎖,也不知道是不是愛心爆滿,還是覺得住著應該找點事情做,主動開口問道,“要幫忙?”


    下人看了一眼梵夜,想著可能要省一些時間,便同意了的囑托了一句聲音小一些。


    西澤點了點頭,拔出劍思量了幾秒,小一點應該很容易吧。


    隻見他手起劍落之間,門一下子四分五裂,巨大的聲音一下子震的人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梵夜看著破碎的門,回眸看了一眼顧湛蕭,溫潤和善的提醒,“記得把換門的錢給了。”


    旁邊的容暮時被巨大的聲音嚇的哆嗦了一下,之後又故作鎮靜的保持大人樣子,表示什麽也沒有發生。


    聞言,感覺受到重創的顧湛蕭蒼白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更加蒼白了。


    舉著劍的西澤伸手把自己的劍擦了擦,轉身不顯事大的淡定對顧湛蕭道,“王爺,屬下確實用了最小的力,這應該是最小的聲音了。”


    差點吐血的顧湛蕭看了他一眼,威脅道,“我一點都不想聽到這句話。”


    旁邊的下人都憋著笑,朝著屋裏走去,進去之後,才發現自己之前心底的擔憂完全就是沒用。


    當事人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耳朵,翻了一個身蹙了蹙眉後繼續不受幹擾的睡著。


    下人放下東西,嘴角一抽,果然和主上說得一樣,夫人早上要是不喊她,再熟悉安全的地方就會破罐破摔的隨心無節製的睡下去。


    一同進來的容暮時看到床上的人是,莫名覺得這個場景為什麽有些似曾相識,好像曾經在哪裏有過一模一樣的經曆,不知不覺的他脫口而出了一句話,“暗巷欄。”


    話才剛落下,原本翻身的慕蘿下意思一個箭步衝了出去,趴在外邊的院子邊,向日葵前直接幹嘔了起來。


    眾人見狀,均一臉蒙圈,不知情況。


    唯獨站在最前麵的梵夜,眼眸裏劃過了一絲黯然和複雜,垂在衣袖裏的手慢慢的緊握了起來,像是在隱忍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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