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完柳依,我已經無可再準備。我算著柳依求見天君,再到天君下來,大約我這裏已經塵埃落定了。然一回頭就見小沙帶著柳依就那麽大喇喇地出現在我視線的時候,我感覺此生前所未有的驚嚇,隻來得及喊:“走啊。”那遮蔽了所有光線視野,扭曲了神識感應的衝擊便已突破了重重防禦到我眼前。


    我擺開架勢持劍想劈開那層衝擊波,卻不太成功,正麵的避開了,兩側後卻是沒用,結結實實的轟在了後背和胳膊上。我將最後的防禦能量都用到識海和丹田了,感覺全身像是都被揉碎了。


    我修過許多練體的功法,修為也的確不弱,自身便有強大的修複力量,能修複受創的身體。然衝擊之後,力量有許多殘留會一遍一遍的撕毀揉碎我的肉身,我就隻能一遍一遍的修複。


    雖然餘波的威力正在急速減小,然而三個上神自爆,且他們的走位又是他們精打細算的陣法,威能超出我的預料。體外的靈力因為自爆完全失去了控製狂暴異常,吸入體內還要耗費大量的神魂之力去馴服捋順,頗有點飲鴆止渴的意思。但是也並不敢停下,畢竟到底還是止渴了的。


    如此時刻我隻能竭力保持清明,不停努力試圖控製住因著自爆而紊亂狂暴的靈力,一旦我因為疼痛陷入昏睡,那才真是離死不遠了。肉身一遍一遍修複,自帶的靈力便不斷被消耗,我必須保持靈力不能斷絕,不讓肉身磨滅。


    我心中也開始焦灼,我的靈力已經趨於見底。這時,一股溫柔而格外有活力的靈力由虛空傳來,慢慢侵潤到我體內。我知道,有了這股靈力,我該是能生生抗住這一劫,是契約,是柳依啊。夠了,足夠了,依依,不必再多靈力了。


    我抬頭,卻隻能望見虛空一片破碎,一道一道空間裂痕正在慢慢彌合。靈力被激蕩攪合的空中全是五顏六色的光芒,我看不見外麵,神識也不敢離體。所有的衝擊都已經過去,現在隻能靜待空間慢慢自行平靜。


    痛,怎能是簡單一個痛字能夠描述。我繃緊的神識終於鬆弛,感覺識海中的球體被這一波激蕩弄得狠狠的壓縮進去一半多。黑暗襲來,我心中一歎,還沒有看到柳依啊。


    我蒙蒙中能感覺柳依抱了我,然後有人用法術帶了我離開,躺到床上後有水滴打到我臉上,終於將最後一絲戒備放下,任由自己徹底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睜眼,光線刺的眼睛生疼,我伸手捂住眼睛。幾番嚐試,終於看清,這是天尊山腳下的別墅區家中。我撐著坐起來,家裏應該是沒有人吧,一點聲音也沒有。我盤腿坐下來,內視己身。


    是海內的球體又開始滴溜溜的轉動起來,瘋狂的吸收識海內的神魂之力。整個球體都被壓縮了一大圈,整體小了二分之一還多,不過感覺內部的結構更加緊密穩定了。總體來說,神識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丹田一片空空蕩蕩,裏麵靈力稀有的好像我從凡人才開始修煉似得。經脈也是亂七八糟,有的地方靈力膨脹撐裂了,有的地方靈力因靈力枯竭而收縮幹涸了。


    還沒來得及做別的事情,柳依從外麵進來,看到我,愣住了。我起身迎上去:“我飄了,我膨脹了,我覺得自己是全天宮修為最高的崽兒。”柳依毫不客氣的用神識掃視我,橫了我一眼:“丹田枯竭,識海瀕臨崩潰,經脈亂七八糟。連個強壯點的凡人都能撂翻你吧,也好意思?”


    誒,好吧,你說的對。不是,我媳婦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柳依瞪我:“你難道是個瓜娃子嗎?他要讓你離開三界你就走啊,為什麽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可長點心吧,齊磊。”


    哎,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我竟無言以對。天君和玄天從外進來,大約聽到我們的話了。玄天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麽表情,倒是天君忍不住的笑。天君望向我:“你到天尊山大陣中療傷,應會好的快些。”玄天往外走:“既已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兩人就都離開了。你看看,這些人,對我太差勁了,好歹也給點仙丹靈藥什麽的啊,就這麽走了不好吧?


    我抱住柳依,莫名覺得自己有點委屈,強行辯解道:“無論怎樣,我受傷了,難道不應該得到一點更好的待遇麽?”柳依沒有回我,埋首在我胸口。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才看到她一臉的眼淚,心裏慌的一匹:“好了好了,我這不醒了麽?我錯了,我太蠢了,我以後不會了,你別哭好不好?”


    柳依索性丟開了我放聲大哭,哭了半晌,嘟嘟囔囔的說道:“不管天上地下,界內域外,人間或者地獄,隻要你等著我,我都會去尋你的。所以,你以後不要這麽傻乎乎的硬抗,行不行?你昏迷的這些日子,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隻覺心中一陣酸澀,卻什麽話也難出口,隻能幹巴巴的答應她:“好,不會了,以後不會了。”


    今時今日,我開始慢慢有些了解,她的話,從不是無的放矢。她說會去尋我,那便是真的會去。南極仙翁說她當初為了逃離他們的算計,抹掉自己的記憶斬斷因果,可是,數十萬年過去,她仍然回到了三界,來尋我了。


    當初火毒到她體內,護衛月寶,我曾經將之歸為奇跡。其實,哪有什麽奇跡。永恒之石的孩子是個什麽物種,我不能明了,但是絕對值得火毒這樣的物品追隨並且誓死保衛。她到我身邊,懷了月寶,火毒肯定會舍了我,就月寶。如此說來,章家的卦象,理所應當,反倒是我從沒明白過。


    我撫摸她的頭發,等著她平複,才問:“我昏睡多久了?月寶呢?”她還因為哭有點抽噎,看起來就有點可憐兮兮的樣子:“你都昏睡一年多了,月寶現在去了念兒那,估計一會兒就會回來了。九宸靈汐和雲風,都經常回來看你,不過這會都沒再天宮。青瑤每日都會來給你請脈,現在還沒到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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