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放開鄒子文,又揉揉他的頭發,笑著道:“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我隻是想讓你正視它,隻有你有勇氣去麵對,才是你擺脫過去的束縛,自由自在重新開始的時候。”


    鄒子文睜開眼睛,難為情地看著楚玉:“你不怪我隱瞞你?”


    “那你願意跟我說了?”


    鄒子文為難地閃躲著眼神。


    “行了,不願意說就不說,隻是你要記住,你現在還小,看事情並不是那麽全麵,若是到了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不能一個人死撐。”


    鄒子文這才點點頭。


    楚玉戳了戳他的額頭,看著他不好意思地往外跑了。


    隻是她沒有看到,剛離開垂花門的鄒子文,眼神瞬間就冷下來。


    陸言安久未至京城,離開楚宅後又去四為樓與池映易交談了一會,不動聲色地從她嘴裏打聽了不少事情。


    等到時辰不早,才帶著不知道什麽樣的心情回了陸府。


    剛進門,就聽到門子說今日寧世遠跑過來,不知為何將寧芸娘給惹哭了,還讓老太太發了很大的火。


    陸言安急匆匆地想要去找寧芸娘,又被陸李氏派人給攔住,帶到陸李氏院子裏。


    陸言安進門一看,見旁邊隻有李姨娘,連個伺候的小丫鬟都沒有,陸李氏一臉嚴肅地端坐在上頭。


    陸言安恭敬地給她行了禮,陸李氏讓他坐下,又示意李姨娘也坐好,又吩咐下人端了茶水之後出去把好門。


    陸言安看著這一切,隻覺得心頭打鼓,往李姨娘那邊看了一下,見她麵色凝重,心裏更是沒底。


    陸李氏待幾人坐定,讓李姨娘將今日發生之事與他說了。


    陸言安聽了李姨娘的敘述,一肚子的氣,站起來就要往外衝。


    “站住。”陸李氏冷飄飄的一句話就將他定在原地。


    “母親,寧世遠這樣子欺負我妻兒算怎麽回事?我今日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你想怎麽教訓他?打他一頓?還是將他捆綁了給寧氏一個說法?”


    陸言安語塞,手裏拿著扇子不知道該怎麽做。


    支吾了兩聲,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道:“難道就這麽算了?”


    陸李氏伸手讓他坐定,才道:“這寧世遠來了京城後,我冷眼旁觀著,到底是與江寧不一樣,按說是姻親,就算我不倚老賣老,他過時過節是不是也應當過問一句?連楚玉也會隔三差五的讓人送些東西過來,打聲招呼什麽的,他倒是矜貴,從來也不登門,見栩兒都不認識這麽一個舅父大人!”


    往日陸李氏並不與陸言安說這些,陸言安也是才知曉,更是怒火中燒。


    陸李氏接著道:“我也不差那麽幾句問候,他不來,我就當不知道有這麽一個人也就罷了,你兄長出事,他著急與我們劃清界線我也能理解,畢竟他從未從這段關係中得到好處。”


    陸李氏聲音很平靜,像是說的是與自己完全不相幹的人一般。


    “你家娘子暗地裏補貼他,我也當做不知道,家裏也不缺那麽一些銀錢,且也沒有這婆母整日裏惦記著兒媳嫁妝的,他們手足情深我也當寧氏有情有義。”


    說到這裏,陸言安有些不安,看了陸李氏一眼,隻見她看著前方,並不與自己對視,便又將目光轉向李姨娘。


    李姨娘眼裏帶著一絲安慰的笑意,陸言安才稍微好過一點。


    陸李氏就當沒看到他們倆的小動作,又道:“你也知道,你大哥尚未有子嗣,懷安還未成親,你父親這一支下來,也便隻有栩兒一個孩兒,往日裏有多寵愛,這有眼睛的也都會看會想。”


    陸言安忙道:“素日裏我也常說,母親對栩兒的教導是極好的,兒子萬沒有一丁點的不滿。”


    陸李氏這才看著他,“思文,我與你說這些,並不是想挑撥你們夫妻之間的關係,隻是想讓你知道,這裏麵最難做的便是你。”


    她將手往後挪了挪,將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才又道:“想來你們都不知道,為何楚玉與寧氏疏遠了罷?”


    這也是陸言安一直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問誰的。


    他焦急地看向陸李氏:“我今日去見了楚玉,問她一些事情,她總也顧左右而言他,嘴嚴得很,母親可知事情緣由?”


    陸李氏冷笑了一聲,“怎麽不知道,寧世遠想給楚玉下藥納她為妾,被楚玉躲過去不說,反而陰了他一把。”


    陸言安真驚呆了,手裏的扇子掉落在地也不自知。


    陸李氏靜靜地等著他反應過來。


    “母,母親,這,這事可是真的?”


    陸李氏點頭。


    “芸娘呢?芸娘在這裏麵做了什麽?”


    “她若是做了什麽,還能好好地待在陸府?”


    陸言安這才像是抓住浮木一般,急急解釋道:“既然芸娘她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母親便看在我與栩兒的份上,不與她計較可好?”


    陸李氏看著慌裏慌張地陸言安,對他招招手,見陸言安惶恐不安地向她走來蹲在她麵前,她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鬢角。


    良久,陸李氏才道:“傻小子,你在我膝下長大,還不懂我的心思嗎?我隻是想著,寧世遠現下越發的不懂事,隻一門心思想要成為人上人,連人.倫道德都不顧,寧氏若是總與粘連不清,總有一天,我擔心他會連累到你。”


    陸言安抬頭望著陸李氏:“母親,我自會與芸娘說清楚,雖不能直接斬斷兄妹之情,到底能讓芸娘能多顧忌著點。”


    “說不清的,寧餘氏之死,寧世遠未丁憂,這事瞞不住,你們也扯不清。”


    “母親的意思是……?”


    “你讓寧氏去告發他。”


    “可是民告官,不管有理無理,均會被打板子,芸娘那個情況,想來也是不願意與寧世遠鬧僵的。”


    陸李氏握著陸言安的手,安慰道:“我說了,這事瞞是瞞不住的,若到時候讓別人先知曉,將你與寧氏全牽扯了進去,那你可想好了要怎麽脫身?你也知道,大宋以孝治天下,不孝之人,罪名不輕。”


    見陸言安仍是有些猶豫,陸李氏又道:“我知道你擔心寧氏,你且放心,並不用讓她親上衙門,思遠認識幾個禦馬直的官員,隻要你點頭,我便讓他去與人說。”


    陸言安腦子裏還有些混沌。


    今日他知道的太多,總是要想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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