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淺淺很心塞。


    發生這麽囧的事情已經夠她喝一壺的了,而且發生這麽囧的事的時候肖揚還在場……想都不用想,當時她的臉色一定是精彩極了。


    而此時,房間裏的窗簾已經被拉得結結實實,一絲光都透不進來。周圍一片烏漆嘛黑,隻有遠處暗沉沉的夜燈在不屈地對抗著黑暗。戚淺淺深深地吸了口氣,費力地穩住自己的心緒後,轉了轉沉重的腦袋,試圖從床邊尋找手機或者鬧鍾之類能告知她時間的物件。可她剛有動作,趴在她床邊的肖揚就立即醒了。


    “淺淺,你好些了嗎?”可能是疲憊,他的聲音顯得無比暗啞。


    戚淺淺有些懵,還沒來答話,就有一隻手落在了她的額頭。


    “終於退燒了。”肖揚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帶著一股如釋重負的味道。然後,他才站起身向床邊走去,“我給你倒杯水。”


    戚淺淺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這個男人忙碌的背影,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在她疲乏又酸痛的身體裏蔓延開來。


    ***


    昨天發生那麽尷尬的事情後,肖揚沒有任何猶豫就取消了潛水的行程,帶她迅速返回了酒店。


    其實發生這樣的事完全出乎戚淺淺的意料。她自己的例假向來不準,至於不準的程度嘛,大概隻有離譜二字可以形容,因此她從未養成記錄日子的習慣。而這次來海島本就是一場說走就走的倉促旅行,加上她在這些事上慣常的粗枝大葉,自然不可能為這種突發狀況做好準備。


    所以當她回到酒店,抱著僥幸心理將行李箱和酒店洗漱間檢查一番後,也隻能認命地歎了口氣,略作收拾就重新出了門。可她剛開門,就又遇上了肖揚。


    比起戚淺淺的尷尬,肖揚則顯得非常驚訝,“你要出去?去哪?”


    戚淺淺忽得就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強吐了幾個字出來,“嗯……去,去買點東西。”


    肖揚才要繼續問,就看見戚淺淺的臉又莫名紅了許多,眼神也是飄忽不定,一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鑽的神情。他愣了愣,突然就明白了她意圖,整個臉也跟著紅了。


    戚淺淺覺得自己今日簡直是倒黴透頂,喝涼水都塞牙!這種一囧再囧的事次次都有這麽個大男人在旁見證,真是要多銷魂有多銷魂。


    但她拖不下去,隻能強忍著內心的尷尬,無視身邊木棍一樣的男人,再次邁開腿朝電梯口走去。可還沒走兩步,就被肖揚拉住了,然後就聽到他亂晃地丟了句,“你先回去,我去買。”便如風一樣迅速竄入進了樓梯口,連電梯都沒坐……


    戚淺淺看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聲。


    等肖揚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換回了鎮定自若的神情。戚淺淺悄咪咪打量了一會,總覺得他臉上的線條還是有些僵,有些硬。


    本來這事也就這麽了了,可誰知福不雙至,禍不單行。戚淺淺在房間休息了半天後,竟然發燒了!


    當她抬起如灌了鉛一般沉重的胳膊,睜開滾燙滾燙的眼睛,勉強給肖揚發消息,問他有沒有退燒藥時,她自己都被自己今天的黴運給逗樂了。


    誰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她這簡直是船到橋頭自然沉啊!出生到現在從未遇到過的囧事,兩三年都沒發過的燒,偏巧全趕一起了!


    出了這樣的事,肖揚當然不會放著她不管,於是自然而然就留在她房間照顧她了。


    因為燒得厲害,到最後戚淺淺整個人都有些糊塗了。在吃了退燒藥後,她隻記得自己迷迷糊糊地感歎了句,“女人很麻煩吧。”,便慢慢睡了過去。


    好像依稀間,還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回了句,“怎麽會,遇不到你,才是我的麻煩。”


    ***


    這一場本該是輕鬆愉快的海島行,也因為戚淺淺身體的原因徹底淪為了一場在度假村的吃喝躺之行。好在度假村的餐廳夠多,景色夠美,才讓戚淺淺沒有太苦惱。隻是每次路過那些漂亮地似仙境的泳池時,她還是有些笑不出來。


    不過在這過程中,肖揚並沒有因為多了一個戚淺淺男友的身份而改變許多。他還是同之前一樣,進電梯後會按住門讓她先走,點菜時會耐心而細致地詢問她的口味,去沙灘躺椅上曬太陽時會幫她將毯子鋪好。除了那日確定關係時,他吻過她,後來的幾天裏,除了牽手,他也再沒做出過別的唐突之舉。


    以至於戚淺淺都生出了一種錯覺,一種好像他們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相處的錯覺。


    在海島上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可再漫長,也還是有結束的那一刻。


    五天後,他們再度踏上清州土地的時候,戚淺淺看著人頭攢動、吵吵嚷嚷的機場,還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大都市的節奏比海島真是快了好幾倍,常有都市人羨慕海島寧靜的生活,也有海島人羨慕都市眾多的機會。可誰又說得清,這是不是一種圍城效應呢?


    ***


    秦夕是在戚淺淺去海島的第二日從顧涵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


    他當時也生出過自己跟著飛過去的想法,隻是礙於身份,礙於工作,到底沒能豁出去。但是接個機的時間,他是一定能擠出來的。至於接機的理由,他也想好了,就是剛好送完人,然後恰巧遇見的。


    於是,他就這樣,站在一個隱蔽的角落,專心致誌地盯著到達口出來的人群,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錯過了。


    終於,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他不自覺就勾起了唇角,正欲上前假裝偶遇,卻看見了另一個完全不在他意料之內的男人。


    他才勾了一半的唇角和邁在半空中尚未達地的腳就齊齊頓住了。


    為什麽肖揚會和戚淺淺一起從到達口出來?


    為什麽戚淺淺會露出那樣溫柔的笑容?


    為什麽他們的樣子看上去比慶功宴那日還要親近了許多?


    一個又一個問題就這樣接二連三地出現在了秦夕的腦中。明明答案顯而易見,他卻不停地問,仿佛一停下來,那個不願麵對的噩夢就會成真。


    他無法形容自己是怎樣回到車內的,耳邊似乎還響起了一句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以前對這句話有多麽地不屑一顧,那此刻,這句話對他的嘲諷就有多強烈,強烈到讓他生出了一種體無完膚、遍體鱗傷般的疼痛。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記憶裏,最後那道消瘦的身影又浮現在了眼前。


    那是分手半年之後,他在車內無意中瞥見的她。當時他沒有下車,甚至沒有多做停留。如今再回想起來,卻隻有滿滿的悔意。


    當以前和今日的兩抹身影在眼前漸漸重疊時,秦夕再次恍惚起來。所有人都告訴他,她不是她,包括夏明韻,包括戚淺淺,也包括他自己。


    可為什麽會這麽像呢?如果真的不是,那他所知的戚淺淺到底又去了哪呢?


    他痛苦地想了很久,卻忽然在兩個身影再次交疊的瞬間,猛得一怔。


    ------題外話------


    戚淺淺回來啦~~~又要麵對清州的“腥風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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