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覺得好像挺諷刺的,老爸並不是我老爸,而且正是他警告的兒子做了警察,而他自己卻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那麽後來會不會變成我親手把他緝拿最後關進了裏麵,如果真是這樣,那真的是諷刺到家了。


    樊振帶著我進入到裏麵,這裏與一般的監獄並沒什麽不同,不過我覺得像汪龍川這樣的人不會和一般的犯人關在一起,果真,我們走進去之後就一直往最後麵在走,監獄後麵是山,不知道為什麽,我們這裏的監獄都建在山邊,所以等我們一直走進去之後,發現裏麵已經相當荒涼了。


    我發現我們走到的地方應該算是監獄的舊址,裏麵的牢房是很舊的那種,外麵是新建起來的,所以這裏基本上就不怎麽有犯人被關押在這裏了,也可以說這裏基本上已經荒置,除非遇見犯人太多關不下的時候才會重新放到這邊來。


    樊振告訴我,汪龍川就被安置在這邊,我想問為什麽要把這樣重要的犯人關在這樣老舊的監獄中,要知道老舊的監獄並沒有新監獄建造得合理和安全,但是我就在要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隻見監獄那邊已經有人出了來,我這才意識到我們一路進來並沒有人來迎接我們,也麽有任何人阻攔我們,這當然不可能是因為我的緣故,而是因為樊振,他經常出入這裏。


    迎出來的人好像是監獄長,畢竟監獄裏出了這樣的事,他自己也不好交代,樊振向他介紹了我,但是卻沒有介紹他,我們禮貌性地握了手就沒什麽交談了。之後他就領著我們進去看汪龍川,汪龍川應該被關在監獄的深處,進去的時候我能感到一種潮濕和陰冷的感覺撲麵而來,裏麵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昏暗,采光不好的緣故。


    雖然是老舊的監獄,但是看得出來還是經過一些改造的,最起碼一重重的門就是最好的應證,這也讓我明白為什麽會把這樣的犯人關在這裏,因為內裏的安保措施的確讓犯人不怎麽能逃得出來。


    我見到汪龍川的時候他正躺在他的牢床上,我們沒有在特定的會麵室裏見麵,也沒有在正規一點的場所,而是把我直接帶到了他的牢房。


    我看見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繼續閉上了眼睛,監獄長把門打開,門打開的時候他看向樊振問了句:“他行嗎?”


    樊振沒有說話,好像是看了他一眼,算是給了他暗示,門打開之後樊振讓我進去,接著說讓我和汪龍川談,他們先出去。說實話我能理解監獄長的質疑,畢竟汪龍川之前才凶殘地殺害了一名獄警,讓我獨自和他在牢房裏,不得不讓人擔心,不要說監獄長,就連我自己也有些這樣的擔心。


    監獄長和樊振走後,汪龍川睜開了眼睛說:“我就知道他們會找你來,你要是想問什麽就趁早閉嘴,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你也不要白費力氣了。”


    我說:“沒有任何人找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


    汪龍川說:“我不相信你自己要來,我該說的,你該問的,我都說了,你也都問了。”


    我說:“可是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問,你也還沒有說。”


    汪龍川說:“我知道你要問什麽,這件事我不會說。”


    即便汪龍川這樣說我還是要問下去,我問他:“你為什麽要吃掉他胸部的肉?”


    汪龍川聽見之後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看向我,眼睛眯起來,他問我說:“你不問我為什麽殺他,卻問我為什麽要吃掉他的肉?”


    我反問說:“無關緊要的問題為什麽要問?”


    汪龍川卻說:“隻有問明白了殺人動機才能推測行為,你既然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他,那麽怎麽會理解我為什麽吃他的肉。”


    我說:“這個很簡單,因為你殺他就是為了吃他的肉,所以我隻需要知道你為什麽要吃掉他胸脯的肉。”


    汪龍川似乎忽然間就有了興趣,他說:“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麽想吃他的肉?”


    我說:“你並不想吃,但你不得不吃,我隻知道你也是人,你也會有厭惡的事,你也討厭吃同類的肉。”


    汪龍川看著我,眼神終於開始凝重起來,他說:“你想說什麽?”


    41、暗藏玄機


    我說:“收起你假裝變態的樣子,我見過比你變態的人,我能分辨這樣的人,很顯然你並不屬於這個行列。”


    汪龍川隻是看著我,他想笑但是沒有笑。他想說什麽但最後又沒有說,所以就用一種很奇怪的表情看著我,我卻不為所動,我一直都看著他的眼睛,我說:“你的眼睛,它在出賣你。”


    聽見我這句話,汪龍川忽然就笑了起來。他說:“幾天沒有見,你變化了很多,你自己注意到了嗎?”


    我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甚至都沒有聽進去,我說:“說吧,你為什麽吃掉獄警胸脯上的肉。”


    汪龍川卻說:“不知道你見過這樣的場景沒有,自己會置身於一個鐵籠當中,周圍都是深沉的的黑暗,你能感到周圍的樹林。草叢,甚至是荒蕪。”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好似現在他就身臨其境一樣,而且在他出口的時候,我自己忽然一陣慌亂,因為他說的這個場景,與我昨晚上夢見的場景簡直就是一模一樣,我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一字一句地聽著,生怕錯漏了什麽。


    汪龍川則繼續說下去:“然後是老鼠,密密麻麻的老鼠,它們爬到你的頭上,你的衣服裏,你全身都是,它們撕咬你把你當成它們的食物,你眼睜睜地看著。聽著自己身體被咬碎的聲音。”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忽然抬頭看著我,他的眼睛迷茫中帶著恐懼的味道,好一陣才回過神來,然後他看著我問道:“你能明白那種恐懼嗎?”


    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因為就在他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夢裏的場景像是重新浮現出來了一樣,我感覺自己全身都爬滿了那樣的老鼠,而下意識地用手去扒,接著才發現這不是真實的,這是夢裏的場景,現實裏是不存在的,但是我卻被自己的這個舉動給嚇到了,我為什麽會覺得如此恐懼,這是為什麽?


    所以汪龍川在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咽了一口唾沫,我沒有直接回答他,深吸一口氣之後讓自己勉強鎮靜下來問他:“你經常做這個夢?”


    汪龍川聽見我的話語之後似乎忽然回到了現實當中,因為我看見他眼睛裏的迷茫和恐懼都消失得無蹤無影,他看著我,剛剛臉上的所有神情都一掃而空,而是換了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質疑道:“夢?難道你做過這樣的夢?”


    我忽然意識掉自己說漏了嘴被他抓到了把柄,而這時候任何地方的示弱都會使自己處於下風,我自然不能說我昨晚才夢見了一樣的場景,我於是故作鎮靜地回答他說:“你剛剛描述的不是你夢見的場景嗎,要是你自己真的被老鼠給吃掉了,那麽現在和我說話的又是誰。”


    汪龍川忽然笑起來,他說:“我幾時說被老鼠爬滿全身的是我自己了。”


    對於他這樣的說辭我有些錯愕,我說:“可你剛剛的描述……”


    雖然我成功地掩飾了自己做過這個夢的真相,不過對於汪龍川的說辭卻開始有些捉摸不透起來,甚至他為什麽會忽然說起這一茬也是有些深深的不解,接著我聽見他說:“我目睹過這樣的場景,這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事情,我親眼看著一個被關在鐵籠子裏的人被老鼠吃成了骨架子,那樣靜謐的夜裏,你能聽見清晰的啃咬聲,血肉被撕裂的聲音。”


    我隻覺得全身一軟,無力地說了一聲:“是真的……”


    汪龍川說:“很害怕是不是,所以我問你你能明白那種恐懼嗎?”


    這時候我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了,而且短暫地思考之後,我更加明白,我根本不能回答他,因為他顯然是在把我往他的思路中帶進去,而偏離了我今天要來的目標,他為什麽要殺了獄警,以及他背後的目的。


    意識到這點之後,我很快就把思路又帶回了最初的問題上,雖然我很想知道他說的那個夢裏的事是怎麽一回事,但我知道這時候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因為我隻有今天和明天的兩天時間和他確認這些事情,其餘的,我沒有時間去管。


    我稍稍讓自己平靜一些,冷冷開口說:“那麽你是因為這個殺死獄警的?”


    汪龍川看了我一眼,似乎因為我忽然這樣問而感到有那麽一瞬間的錯愕,但是這個表情十分微妙,並且很快就已經平複了下來,接著他就重新躺回了床上,說了一句:“看來是沒有什麽可以說的了。”


    我看著他這樣,卻並不慌亂,卻並不是因為王哲軒昨天告訴過我如何讓他開口,而是我知道如何能讓他繼續開口,雖然王哲軒給我的那句話可能更管用,但是在任何事都沒有明了之前,你又怎能知道這句話又是不是另一個陷阱,是為另一件事而精心布下的另一個局?


    我說:“其實我本來不用問你也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隻是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而已。”


    汪龍川不為所動,依舊躺在船上不動彈,我於是拿出紙和筆,用筆在紙上畫了一個簡潔的圖案,然後放在汪龍川的胸前,我說:“是這個。”


    我沒有和他多餘的廢話,甚至都沒有征詢他是不是這個,因為我已經肯定了,完全是不容懷疑,就像我剛剛和他說的一樣,他承認也是這樣,不承認,事實也是這樣。


    他拿起了紙,然後看了,但是很快就直起了身子,接著就將直愣愣盯著紙張的目光轉向了我,他的臉上滿是震驚,他看著我,終於自己率先出口:“你是怎麽知道的?”


    在他說出一些東西之前我當然不可能這麽直接地告訴他,我於是說:“你終於肯自己開口說話了,我知道這個圖案很奇怪嗎,我不是應該本來就應該知道的嗎,還是說你們以為我真的笨到什麽都不會知道?”


    汪龍川看著我,這次是變成他神情異常凝重,似乎是在揣摩我話裏的意思,又似乎是在掂量什麽,最後他的所有疑惑和凝重都變成了一個疑問:“你倒底是誰?”


    我說:“我是誰你不是早就一清二楚,現在問這個問題未免太過於愚蠢,而且我是誰,不是應該有人告訴過你嗎?”


    我說完一直都看著他,這時候我的表情自然是嚴肅到可以殺人那種,汪龍川也是同樣的表情,隻是很快他就把我剛剛畫出來的圖案喂進了嘴裏,然後就吃掉了。我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他說:“你太大意了。”


    我沒有說話,我知道他為什麽要吃掉,因為這是很重要的證據,他不想讓人掌握這樣的證據,我則搖搖頭說:“沒用。”


    而在與他短暫地正麵交鋒之後,我覺得是他的心理防線率先崩潰,他終於說:“我和你做一個交易。”


    我問:“什麽交易?”


    他說:“你可以問我三個問題,無論你想知道什麽隻要我知道都可以回答你,而且我不知道的問題不算在三個問題之內。”


    我問:“那麽你的條件是什麽?”


    他說:“為這個圖案保密。”來貞係才。


    我說:“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個圖案本身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證據。”


    汪龍川卻笑起來說:“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你心裏真的是如你嘴上說的那樣,你就不會把它作為籌碼藏起來了,你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你一直很相信的領隊也沒有。”


    沒想到從這麽微小的地方汪龍川反而窺到了可以討價還價的地方,我說:“隻是因為時機還未成熟罷了。”


    汪龍川則說:“那就讓這個時機永遠無法成熟。”


    42、隱藏殺意


    汪龍川的眼神裏充滿了陰謀的味道,但是他卻說出了和我想的一樣的話,他和我說:“你的眼睛裏滿是陰謀。”


    他這句話震驚到了我,接著他才又說了一句:“何陽,其實我們是一樣的人。”


    我回答他說:“我們也許是一類人。卻不是一樣的人,因為我不會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甚至去殺人,從你手上沾滿鮮血的時候開始,我們就是兩條線上的人。”


    汪龍川想說什麽,但是最終都沒有說,我不想再和他在這些無謂的問題上繼續下去,我說:“我的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殺死獄警。”


    汪龍川說:“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問這個問題,因為你明明已經知道答案,卻還要浪費一個問題的機會,這是不明智的選擇。”


    我說:“想問什麽問題是我的選擇,是否回答是你的選擇,你說是不是?”


    汪龍川就沒說什麽了,他說:“因為那個圖案,所以我必須殺死他。而且需要在有人看到之前把圖案毀掉,而在這樣的地方毀掉隻有一種做法就是把他的那塊肉給吃掉,因為監獄裏沒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我也藏不住。”


    他的回答還算令人滿意,我於是繼續問第二個問題:“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策劃這件事的?”


    汪龍川看著我,似乎依然想要重複最初的那句話,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他說:“從我出麵認領汪城的屍體開始,汪城的屍體我是無法認領到的,我的出現隻是為了讓你們對我引起注意,畢竟那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時期,而且我的背景也並不是那麽幹淨,所以你們隻需要簡單調查就能找到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這樣就能輕易將我羈押,隻是巧妙之處又在於,你們可以羈押我卻找不到任何證據。你們知道我做了某些事,可是卻掌握不了證據,為了能讓我繩之以法,所以你們不得不答應我的條件。因為沒有人會拒絕犯人的認罪,更何況還是一個你們急需定罪的一個犯人。”


    不得不說,汪龍川抓住的心理動機很準,辦案最無奈的事就是你明明知道他就是凶手,並且也已經將他羈押了,可就是無法找到切實有力的證據,最後不得不再將他無罪釋放,這時候你會開始懷疑自己一直堅守的東西,俗話說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所以他就是拿準了我們會有這樣的心理,才會有機可趁。


    接著汪龍川繼續說:“我知道自己會被關押到什麽地方,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個流程,而且我知道怎麽接觸到這個獄警,怎麽找到合適的機會殺死他,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之前隱藏掉那件東西。”


    我看著他,這些都在我的預想之內,就像他說的,我其實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就是想聽他自己說出來。他可能並不理解我為什麽要這樣做,我隻是想得到一個他的心理活動,我的猜測畢竟是以我的猜測為主,而無法獲得他確切的想法,聽他再說一遍,我能從她的語氣和想法中獲得他當時心理上的變化,從而推測出他做這些的最原始的動機是什麽,這和猜測出來的截然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樣子。雖然兩種結果相同,可是在細微之處卻千差萬別,以至於在對其他案件的影響時候,就顯得尤為重要。


    因為我的推測無法聯係到其他案件,而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這些微小變化,卻可以聯係到其他按鍵上,這就是我要聽他說出來的原因。來貞嗎技。


    問完兩個問題,他看著我說:“我很好奇你的第三個問題是什麽。”


    我說:“其實你並不用好奇,因為我很快就會說出來。”


    汪龍川卻說:“你先不要問,我先來猜一猜,看看我猜的是否準確,你像問這個獄警的身份是不是?”


    我看著汪龍川,我說:“如果我問你會告訴我嗎?”


    汪龍川卻說:“那麽我能當這是你的第三個問題嗎?”


    我搖了搖頭說:“我並不需要知道這個獄警是誰,因為我很快就會知道答案,換句話說我並不用從你這裏得到答案。”


    汪龍川想了想說:“那麽你的第三個問題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我說:“什麽可能?”


    他說:“我會怎麽逃過絞刑。”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他說:“既然你笑就算是默認了?”


    我搖頭說:“我笑是我在想你倒底是覺得我的智商不過如此,還是你的智商不過如此。”


    他終於說:“你難道不關心我會如何逃過絞刑?”


    我說:“對於你的生死其實我根本就不關心,因為你在殺人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也會死的對不對,畢竟在監獄裏犯案,是逃不掉的。”


    汪龍川說:“如果我說沒有呢?”


    我說:“那沒有準備好死亡的殺人犯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殺人犯。”


    汪龍川還想說什麽,但我卻沒有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我說:“我的第三個問題,是這個獄警和三罐肉醬有什麽關係?”


    聽見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看見汪龍川的神色忽然就變了,然後他就一直看著我,震驚之情溢於言表,或許他根本就想不到我為什麽會忽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來吧,但我問出來了,而且還正等著他回答我。


    汪龍川沉默了一久終於說:“我不知道。”


    我說:“你剛剛自己放下話說可以回到我三個問題,隻要你知道,可是現在為什麽卻不願回答?”


    他說:“因為這件事我不知道。”


    我繼續問他:“你不知道?我不相信,你認得我給你的這個圖案,你會為了這個圖案來冒險殺死這個獄警,卻不知道我問出的這個問題,是不是不想說得太過於明顯了一些,或者我是不是該換一換問的方式,圖案與肉醬有什麽關係?”


    汪龍川看著我,他終於才說:“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你明知道前兩個問題的答案還是要繼續問下去,前麵兩個問題都是為了第三個問題準備的,你一開始就是為這個問題準備的。”


    我說:“是的,所以現在你需要告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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