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醫院裏去,到了醫院之後庭鍾見我終於出現,連聲問我去哪裏了,說要找的人找到沒有,我讓他稍安勿躁,便詢問了眼下的情形怎麽樣,庭鍾換鎖不大對,因為幹屍和郝盛元身體裏的孢子都在飛速地繁殖生長,他讓我去看了看兩具屍體,我看見的時候完全被嚇到了,因為隻是短短的時間裏,兩具屍體的白毛竟然已經長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屍身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隻能看見密密麻麻的白毛,大概有一米來長,要不是我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絕對會以為這是見鬼詐屍了。


    庭鍾說:“如果再不處理,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我下了決心說:“等到今天晚上,如果沒有音訊就把他們都火化掉吧。”


    庭鍾就沒有繼續詢問了,他說:“幸好這東西在死人身上才會生長,要是活人變成這樣,那才……”


    後麵的話他就沒有說下去了,不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的這個說法倒不是沒有不可能,隻是我可能並沒有見過罷了,如果這樣的情形不單單隻是存在死人身上呢?


    這個念頭冒過腦海的時候我忽然渾身打了個冷戰,不知道怎麽地就想到了那個白色的玩具小熊,因為我忽然覺得,這個小熊身上的絨毛似乎就像是這生長出來的白毛一般。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我打消了,我自己也打了一個冷戰,然後出了醫院,此後我們就一直留在這邊,直到我接到了老法醫的電話,他詢問我現在這邊的屍體已經到什麽情形了,我和他說了,他說:“那已經很嚴重了啊。”


    他的口氣很鎮靜自若,似乎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嚴厲口氣,我於是試探著問說:“哪還有補救的辦法嗎?”


    老法醫說:“其實最簡單的法子就是一把火燒了,就什麽後遺症都沒有了,也還省事。”


    我知道老法醫是在試探我的想法,想必中間是個什麽情形張子昂也和他說過了,我便故意沒有回答,那一頭沒有聽見我的聲音,於是就問了一聲說:“怎麽,這樣有哪裏不妥嗎?”


    我於是說:“可是當時樊隊將鄭於洋的屍體交給你的時候,你並不是這樣做的。”


    他忽然聽見我這樣說,短暫地沉默了一兩秒,接著我就聽見他的笑聲傳過來,他說:“看來這件事並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啊,你現在在什麽地方,我過來之後再解決吧。”


    我於是將詳細的地址告訴了他,他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等他到現場的時候,我們進去看了兩句白毛屍體,他看見這樣的情形時候也並沒有什麽驚訝的神情,好像完全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一樣,接著我看見他拿出一瓶無色的液體來,然後用水稀釋了裝在一個噴瓶裏,他說:“我年紀大了,你把這些噴到白毛上。”


    42、老法醫與陸周


    我於是就照著做了,將溶液的水霧噴灑到白毛上麵,說來也奇怪,這溶液才噴上去,就隻見白毛就開始發黑。就像枯萎的花朵一樣迅速凋零,而且馬上就衰敗下去,這簡直就是立竿見影的,我一圈圈噴下來,最後白毛就徹底沒有了,能看見完整的屍身來。


    我問老法醫這是什麽東西,他隻說我並不是學醫的,和我解釋起來會很費勁,隻是告訴我他根據孢子的生長特性配置了這樣的抑製其生長的藥液出來,卻隻能抑製,並不能完全殺死。而且暫時他還沒有找到孢子的繁殖周期,也就是說要保持屍身的話,就要定期噴灑這種藥液。


    老法醫這樣說的話。其實已經在隱晦地告訴我一個信息,就是鄭於洋的屍體的確是他在保存,這點已經毋庸置疑,那麽現在的問題就是,鄭於洋的身上,還藏著什麽秘密。


    隻是恢複之後的屍身卻已經和早先看到的很不一樣,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屍身上會有很多的青斑,一塊塊地就像是生了黴的黴印一樣,老法醫說這些地方就是孢子寄生最密集的位置,而且隨著孢子的繁殖,屍體會逐漸變成徹底的青色,就像全身都死淤血一樣,我問這樣對屍體有影響沒有,老法醫沒有說話。他看著屍體一陣子之後說:“這個我還不知道。”


    說完他又問我:“現在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兩具屍體?”


    我說:“想要知道他們詳細的死因以及內裏的一些秘密,還得要解剖了來看。”


    老法醫卻搖頭說:“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方法,所以我的提議還是免得夜長夢多將屍體給焚毀更好一些,畢竟解剖也是找不到有用線索的,甚至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我問老法醫說:“為什麽?”


    老法醫才說:“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要是從屍身解剖上能找到秘密,那麽行凶的人為什麽不將屍體連著一起毀掉,非要留下這樣一個線索來讓我們發現他?”


    我說:“這的確有不合理之處,隻是我也曾經遇見過,凶手故意留下線索來讓我們發現一些問題,進而持續追蹤下去。”


    老法醫又搖了搖頭說:“可我並不這樣想,你說的這個變數太大,如果行凶的人的確是故意留下屍體作為我們探查線索的依據,可是卻不像你說的那樣。會找到有用的線索,而是陰氣更嚴重的事故呢?”


    我看著老法醫便沒有說話了,老法醫則繼續說:“他知道我們想要知道線索就一定會去解剖屍體,而屍體一旦被解剖就會有更加不好的事發生,這是他們早就已經布好的一個連環陷阱,就是拿準了我們會有這樣的心理,所以引我們步步深入,所以我認為這些長了白毛的屍體已經沒用了,不用再多費工夫。”


    我聽見老法醫這樣說,自然有些將信將疑,不能全然信他,心裏又在盤算著他這樣說是不是帶了什麽目的,隻是我又有些不得不信的感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倒底是該不該聽,於是我說:“那麽你的意思是還是將屍體火化掉?”


    老法醫說:“我曾經建議過樊振,他沒有聽,所以我現在又說出來,你是樊振帶出來的人,自然也是不會聽,不過我已經將真相如實告知,信不信我已經不關心,而是你們需要去斟酌的事,解剖的事我不會參與,因為我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而且還是明知有危險還要偏這樣做。”


    我回答他說:“這件事我考慮一下。”


    老法醫就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說了,他說:“其實我過來並不是因為這兩具屍體而來,你看見我帶來了藥液,其實也就是能有一個和你交談的前提,就是我想知道陸周的屍體,你怎麽處理了?”


    我聽見他問起陸周,於是想起他們之間見麵的情景,我說:“他的屍體沒有放在醫院裏,而是暫時寄放在了殯儀館那邊,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老法醫說:“並不是有什麽問題,隻是我和陸周有一些交情,聽說他死了想親自看看他的屍身,也算是盡一個老友的職責,畢竟我也不能為他做別的什麽。”


    我說:“如果你想要看他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老法醫說:“那是最好。”


    自然地,在去的路上老法醫就問了陸周被害的細節,隻是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我不能把甘凱謀害他的事給說出來,隻是按照監獄裏麵的說辭告訴了他,他倒也沒有詳細追問,隻是說了一句:“監獄當中管製森嚴,一個犯人被勒死而且沒有驚動任何人,如果說不是監獄內部的人做的,我還真不信。”


    這裏麵的確疑點頗多,我就沒有繼續答話,而且他也隻是感慨,並不是追問我的意思,他說完之後就沉默了,最後長歎一口氣說:“我曾經勸過他有些事不要陷得太深,可他不聽,結果終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陸周和老法醫能有這樣的忘年交說實話我還是很驚訝的,同時也有感於他們之間的情誼,不過我總覺得他們之間似乎又並不是那麽簡單,我始終覺得他們和我身上的這件事有關,有推脫不掉的責任。


    我又想起另一出,於是問了一句:“你認識董繽鴻?”低華扔巴。


    老法醫忽然看向我,問我說;“你怎麽會這麽問?”


    我說;“其實很早我就有這樣一個猜測,你和董繽鴻是戰友?”


    老法醫看著我,但是他的臉色是嚴肅的,他問我說:“這些是董繽鴻告訴你的?”


    我搖頭說:“他並沒有和我提過半點有關你的事,甚至連你這個人都沒有提起過,不過我唯一能想到的你和我們之間的關聯,就是你們是戰友這件事了。”


    老法醫說:“其實這也並不難猜,稍稍動動腦袋就能找到這其中的關聯,又何況是你。”


    我則繼續問說:“這麽說來,樊隊也和你們是戰友,因為你和他的關係似乎很不一般,而你對我們的事都很冷淡,那麽能和樊振建立起這樣緊密的關係,必然是年輕時候有過交情。”


    老法醫說:“看來你想的很多,我比他們長了十來歲,他們當時在部隊裏都算是我的後輩了。”


    聽見老法醫都沒有否認,一一承認下來,我說:“所以有一件事我就有些不大明白了,既然有這樣的聯係在裏麵,那麽陸周他也是部隊裏的人,他和你們也是戰友?”


    老法醫聽見我這樣說,他才說:“其實你想問的隻是這件事吧,前麵問這麽多,就是想確認自己的這個想法是否正確。”


    我被老法醫看出來心思,也並不逃避和否認,而是繼續說:“所以我的這個想法是真的了。”


    老法醫看著我問:“什麽想法?”


    我回答他說:“從知道療養院那裏的真實存在之後,我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麽這些死亡案件會一件件發生,並且牽連的人會有這麽多,還有一支秘密調查隊在暗中調查這件事,更重要的是這個調查隊還是軍方組件起來的,於是我就想,如果這些接連死掉的人,就是當時在療養院消失的那一百二十一個人中的人呢?”


    老法醫看著我,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來有什麽變化,他說:“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繼續說:“他們忽然消失,但是之後肯定又忽然出現了,隻是中間消失的時間裏,他們不記得發生了什麽,而且出現之後肯定也出現了一些詭異的現象,讓他們覺得有異常,可又無從下手,以至於最後所有人被解散,那個軍事據點被放棄,改造成了療養院來避人耳目。”


    43、從推測到事實


    我繼續說:“當我第一次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我就很疑惑一個問題,既然是一個療養院的話為什麽要建在這麽偏僻的地方,甚至連進出的路都沒有,而且就算是軍事基地也不可能如此偏僻。裏麵人員的進出,車輛的進出不可能不考慮,可是這周邊的確是沒有任何道路,所以我就在懷疑,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軍事基地這麽簡單,但我即便在裏麵呆過這麽久,卻也並不能知道裏麵是用來做什麽,這才是我想問你的真相,那裏曾經究竟是做什麽的?”


    老法醫看著我,臉色卻已經擰得像是能出來水一樣了,他說:“從前我還隻是覺得你這個人能遇見很多人帶你。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如果沒有他們你什麽都不是。可是現在聽你說了這麽一些,我竟然好幾次都猜錯了你和我說這些的意圖。開始見麵的時候我以為你是衝著鄭於洋的屍體來的,可是當我們見麵之後好似又是衝著我的身份來的,當剛剛在交談你的目的一直在變化,不,並不是你的目的在變換,而是對你目的的猜測一直在變化,你提到了董繽鴻,樊振,陸周,我以為你想問他們,可是最後話題卻又轉到了那個地方上去,甚至你問的問題已經是整個事件為什麽存在,不單單是你所經曆的案件,還包括那裏曾經發生的事。可是這樣龐大的一個問題,我又怎麽可能知道,我又怎麽可能回答你。”


    我說:“其實我問的問題你能回答我,隻是看你願不願意。”低華上巴。


    老法醫看向我說:“難道這還不是你最終的目的,那麽你想問的是什麽。中間你拐這麽多彎道,每一次都是一種試探,你在觀察我,觀察我有什麽反應,想要通過我的這些反應猜測我的心理變化,從而得出一些隱秘的問題答案來,甚至是一些推測,不過我聽樊振說起過你的推測,方法很奇特。也很不講邏輯,有時候甚至完全是自己的一些臆斷,可是最後你卻能用邏輯一點點再回推回來找到任何可疑的和不對勁的地方,所以一開始和你談話即便我已經做了防備,還是被你看出了一些東西來是不是?”


    我說:“我還沒有您老說的那麽神奇,如果我什麽都知道的話,也就不會困在這個局中這麽久而無法自拔,甚至有時候被人刷得團團轉了。”


    老法醫聽見我這樣說卻微微地搖了搖頭,但是他卻什麽都沒有說,我知道他是不讚同我的說法,讚同也罷,不讚同也罷,都不是我們現在要談論的重點,我說:“剛剛你的一句話中,接連用了兩個非常正規的詞語,而且用的非常熟練--觀察,你說我在觀察你,可是你又何嚐不是在觀察我。”


    老法醫聽見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大驚失色,這是從我和他見麵以來,他第一次如此失態,既然是第一次如此失態,那麽就說明此前我的動作和說辭,基本上都在他的掌握當中,唯獨這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是他始料不及的,而這自然就是我想問的東西。


    他自己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很快就平複了下來,用平緩的語氣問我:“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看您老如此驚訝的神情,那就是已經猜到我最後要問的問題是什麽了,我想知道的既不是你的身份,也不是樊隊、董繽鴻和陸周與你有什麽關係,更不是整件事和所有案子為什麽發生,因為就像你自己說的,你要是能說出來,也就不會和我坐在車上閑聊了。所以我最後要問的隻是那兩個字是什麽意思--觀察。”


    老法醫一字一句地聽著我說,很認真,生怕漏掉了什麽,他看著我,竟然長久都沒有說話,我知道此時他在想什麽,但他無論想什麽,最後都要有一個答案說出來,不管這個答案能不能讓我滿意,既然我已經涉足到了這個問題,問到了從來都沒有人提起過的,甚至一直隱藏在巨大陰謀之下的東西,那麽再想繼續隱瞞下去,就已經是不大可能的事了。


    老法醫一直在沉默,我終於沒有耐心,於是繼續說:“你知道在你沉默的這段時間裏,我在想什麽嗎?”


    老法醫說:“你坐在這裏,卻開始讓我觀之不透了。”


    我說:“我隻是想到了一個人,隻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年紀應該長你十歲左右,你是不是有一些印象了?”


    老法醫皺著眉頭,卻並不說話,我說:“這個人曾經給過我兩樣東西,一支錄音筆,一個小木盒子,而且這兩件東西每一件後麵所給的提示都是和當時所有發生的事在緊密相連的,甚至有了一種預示的味道。”


    老法醫依舊皺著眉頭不說話,一直在一字一句地聽我說,似乎想從我的說辭中推斷出我究竟想說什麽,我則不緊不慢地問他:“您老想起這個人來了嗎?”


    老法醫點點頭,卻依舊一個字也不說,我看了他一眼繼續開車,然後說:“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深深的恐懼,我不認為這種恐懼的來源是平白無故的,自然也不相信我能給你這麽大的恐懼,如果這些都不是,那麽就是來自於他,而他並不是一個可怕的人,他唯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的死狀。”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老法醫忽然大喝一聲:“不要再說了!”


    他忽然吼出來,我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被嚇了一跳,他並沒有因此而平複下來,雖然並沒有繼續吼叫,而是開始變得有些煩躁起來,我卻並不關心他是否煩躁,我說:“從我和你說出這件事開始,你就已經沒有退路了,就像當初他義無反顧地將小木盒子遞給我一樣,他知道會是什麽結果,可是卻還是那麽做了,你和他是一類人,應該深深地思考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比我要深刻,畢竟你了解他比我更深。”


    老法醫聽了我的話,緩緩地轉頭看著我,終於問出了一個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你是怎麽知道的,他不可能直接告訴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的?”


    我說:“要說怎麽知道的,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我隻知道我遇見的所有不合理的情況,和所有不合邏輯的推斷,都在指引著我往這方麵想,您老應該也有這樣的體會,當你在推斷一件事為什麽會發生的時候,會試圖假設出一種能滿足所有不合理情形的場景來,當所有的不合理和所有的邏輯都開始變得順暢的時候,就說明你已經從推斷走到了事實,而我就是一直不斷完善自己的推斷,最終有了上麵的這些說辭的。”


    老法醫便閉口不言了,我說:“而這個過程的起始點,就在於我對整個老者幫助的思考,以及你的出現,看似你隻出現了這麽一回,卻貫穿於整個事件中無法抽身,可事實上是你抽身了,你不用管任何事,也沒有人找到你,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把你們都考慮進來,我就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牽扯到這件事中來,卻可以像沒事人一樣置身事外,畢竟像樊隊這樣的人最後都不免吃虧,可你安靜的太不尋常了,於是我在想你能脫身的方法,可是卻始終想不周全,於是我就有一個推斷,如果你本來就不被整件事所牽連的能力呢?”


    44、雙人合謀


    我說:“換句話說,你身處事件當中,卻可以不受影響,就像那位老者一樣,如果他最後不把那個小木盒子給我的話。”


    老法醫在我說這些話的時間裏已經恢複了過來。隻是他用一種很無力的聲音說:“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為什麽還要當麵和我說出來,你想得到的也就是我的一句肯定的答案而已,可是既然事實已經在你心中,得不得到我的確認,又有什麽關係。”


    我說:“看來我想說什麽,你還是沒有看透。”


    老法醫聽見我這樣說的時候,忽然就看向了我,隻是這回他的眼中帶著迷茫和疑惑的神色,我知道他在想什麽,我說:“我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反而讓人覺得難以捉摸,而你們拚命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卻反而讓人輕而易舉就能猜到。真真假假,越是開門見山,反而越讓人覺得疑惑不是嗎?”


    老法醫聽見我這樣說,終於歎一口,他此前也有一樣歎氣的舉動,隻是那時候是在歎陸周,現在歎氣,是在歎自己,他說:“是的,就是你說的那樣,我和他都是同一類人。”


    我問:“所以我有一個想不透的問題,他給我的那個小木盒子,裏麵裝了一張圖片,之後他就以同樣的死法死去了。這其中暗示了什麽,他似乎知道自己將小木盒子給我之後就會變成圖片上那樣,可他還是這樣做了,現在再想起來最後他和我說的那句話--你還沒到站,下錯站就回不去了。這似乎就是一個暗示,但是我總覺得這背後的深意讓人難以捉摸。”


    老法醫仔細地聽著,卻什麽都沒說,雖然他什麽都不說,但我知道他在沉思,或者說是在回憶,我耐心等他,因為我知道他總是要說些什麽的,隻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從我們開始交談到現在。我們已經在城市的道路上繞了好幾個圈子,我沒有把他帶到殯儀館,因為我知道目的地到了,就意味著談話就結束了,而我們的談話顯然現在剛剛開始,但也要結束了。


    良久之後,老法醫終於緩緩吐出了兩個字:“菠蘿。”


    我也看著老法醫說:“或許,菠蘿這兩個的含義,從我們這次談話之後,才算真正地進入到正軌,我的理解才算是沾到了邊。”


    老法醫說:“我能說的已經都說了,雖然隻有兩個字,但是已經涵蓋了所有。”


    我說:“我知道,我也很感謝你,能給我這樣一個指引。”


    老法醫說:“把我在殯儀館放下吧,你不用陪我進去了,我自己能找到陸周在哪裏。”


    我說:“那恭敬不如從命。”


    後來我的確在殯儀館把老法醫放了下來,放下他之後我反而覺得心裏的壓力更加重了,我隨後則回了家裏,不過在回去的路上我順便去了水果店,買了兩個菠蘿。


    我帶著兩個菠蘿回到家裏,我回去的時候張子昂正在看電視,但是這也就是做給人看的,因為電視隻是讓整個屋子有一些聲音罷了,他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電視上,而是拿著一個本子在寫著什麽,見到我回來,就從執著於本子上的眼睛轉向我這邊,他說了一聲:“你回來了。”


    我將兩個菠蘿放在廚房的案桌上,然後到了張子昂旁邊看向他手裏的本子,問他說:“你在做什麽?”


    他則問我:“你聯係到左連了?”


    左連就是老法醫。


    我說:“是的,他來醫院見了我,提供了一些方法和建議。”


    張子昂頭也不抬地說:“這樣說來,他對你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我說:“是的。”


    張子昂則繼續說:“那你買回來的那兩個菠蘿,打算怎麽吃?”


    我說:“這兩個菠蘿不是拿來吃的。”


    張子昂問我:“不是拿來吃的,那買回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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