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外麵的夜色,難免有些嚇人,我問了一句說:“這麽晚了還要去嗎?”


    王哲軒說:“那個地方就適合晚上去,白天去反而還不好。”


    我吃完飯,他將準備好的東西給我,他說山上冷,讓我多穿點,以免著涼了,之後我們各自拿了一把手電就往外麵去,我問有多遠,他說不近,但也不遠。


    這裏的人家本來就稀疏,幾十步路就出了山村,來到了山裏頭,進入到山裏頭果真被山風一吹就陰冷陰冷的,我跟著王哲軒進入老林子裏頭,這種夜裏的林子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而且這種詭異的心慌和城郊的林子是無法比的,真正置身於這裏了,才能真正感受到的靜謐的恐怖。


    我我們一直往山上去,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在哪裏,況且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我實在不知道最終地點的所指,隻是我知道,疑惑越深,最後的答案也就越驚人,最後王哲軒要給我看的,絕對是讓我意想不到的。


    一路上,我們手裏雖然拿著手電但是卻並沒有開燈,反而是摸黑在走,這很荒謬,但是王哲軒告訴我手電隻是拿來以防意外的,在這老林子裏頭,最好還是不要開燈,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最後他帶我來到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他說即便是山村裏的村民也很少到這一帶來,並不是這裏難以翻閱,而是因為這裏曾經出現過鬧鬼的事件,即便是白天這裏也是陰森森的,村裏人都不怎麽敢上來。


    我聽見說鬧鬼,就說了一句:“這是你弄出來嚇唬他們的吧?”


    王哲軒搖頭,他說:“是我叔叔弄出來的。”


    我聽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覺得疑惑起來,然後看著他說:“你叔叔?”


    王哲軒帶著我又往前麵走了幾步說:“快到了,我叔叔一直想見你,你總算是找到這裏來了。”


    說完我果真看見林子裏忽地多了一座茅草屋,但是很隱蔽的樣子,建在了山坡的後頭,如果不翻上來看的話還真看不見,王哲軒帶著我帶茅屋跟前,他敲了敲門說:“叔叔,何陽過來了。”


    我隔著門聽見裏麵傳來一個聲音:“你們進來吧。”上縱女技。


    於是王哲軒才將門給推開,茅屋裏麵也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我和王哲軒走進去,隻是純粹是摸黑,裏麵是個什麽格局我也看不清楚,隻是隱隱約約地看見前麵有個人影坐著。在我觀察到這些的時候王哲軒已經關上了門,然後輕車熟路地將一個木凳子放到我身後讓我坐下,我坐下後,王哲軒就站在了一旁,就像消失了一樣。


    我這才聽見他叔叔=開口和我說話:“何陽,你還是找到這裏來了。”


    剛剛隔著門我並沒有聽清他的聲音,現在真真切切地聽見了,忽然覺得異常地熟悉,而且整個人也激動起來,所有的疑惑都因為這個聲音的出現而煙消雲散,進來的時候我還在疑惑王哲軒和我說的那些話,他說他的叔叔已經死了多年,可是為什麽又忽然說他就在茅屋中等我,而且還要見我,我甚至覺得我會和一具屍骸見麵,可是卻沒想到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十分熟悉的人,而這個人我卻從來沒有預料到過,竟然是--樊振!


    我說:“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在這裏,更沒有想到的是,你就是王哲軒的叔叔,並且你還有另一個身份,枯葉蝴蝶。”


    我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完全不震驚了,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樊振聽見我說這些的時候則說:“這些你遲早都是要知道的事,因為我本來就沒打算瞞你,所以現在再次見到我之後,是不是覺得心中的有些謎團已經迎刃而解,甚至有些疑問從來就不是疑問。”


    我說:“但是有些事實卻成了疑問。”


    樊振聽了說:“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你想問我小軒為什麽會和你說多年前我已經死去這樣的話,其實從你知道要見的是我開始,你就已經存了這樣的疑惑,直到見到我,這個疑問越來越大,最後成了非問不可的一個問題,卻忽略了我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會是枯葉蝴蝶,甚至為什麽會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存在。”


    我看著黑暗中的他說:“因為我知道隻要知道了這個答案,其他的疑問就都不是疑問,因為問題本身並不是問題,讓人懷疑的事實才是最大的問題。”


    37、逃過一劫


    樊振聽見我這樣說忽然笑了起來,是他一貫的笑聲,他笑完之後說:“但是這個問題我不能告知你答案,因為這本來就是沒有答案的問題。”


    我卻也並不著急,也不追問,而是回答他說:“因為你自己也在追尋答案。這就是我對你的重要性,因為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你覺得從我身上,可以找到你自己的答案,更重要的是,我所經曆過的事,你曾經也經曆過,這是你無條件相信我的原因。”


    我說到這裏的時候,樊振回答我說:“不是。”


    我問:“那是什麽?”


    樊振:“我選擇相信你,是因為你的特別,而且你值得我信任。”


    我啞然,我說:“可是我卻並不曾信任過你。”


    樊振說:“但你做的已經夠好了。如果換了別人,會做的更糟,甚至現在已經被燒成了殘骸躺在了林子黑暗的泥土中了,不是嗎?”


    我便不做聲了,沉默良久,樊振終於說:“還是說正事吧。”


    我問:“什麽正事?”


    樊振說:“你為什麽到這裏來。”


    話說到這裏,我才想起我完全是因為追查這輛車到過什麽地方而到了這裏,但是在見到樊振之後就徹底把這事給忘了,但是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覺得這輛車為什麽會到這裏似乎已經變得很耐人尋味了起來。可以說這裏是樊振避世的地方,曾經是,現在也是,而這輛車恰好到了這裏。也平安地又出去了,還到了其他地方,那麽這是不是說這輛車到這裏的目的並不是衝著樊振來的,而且樊振也沒有要讓這輛車和車上的人在這裏徹底消失的意思,否則以樊振的能力和才智。一輛車貿然進入到這裏來,絕對是有來無回的,這點我還是相信的,畢竟這麽大的深,這麽密的林子,別說消失一個人一輛車,就算是整個村子消失了,恐怕也沒人會注意到吧。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整個村子都消失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哪裏怪怪的,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劃過了心頭。但是卻轉瞬即逝,讓我無法去深究,也沒有了後續的思路。


    我順著樊振的思路問他:“我是循著董繽鴻的這輛車到過的蹤跡到這裏來的,我想知道這輛車到了這裏之後做過一些什麽,是什麽人駕駛著車到了這裏,以及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樊振卻問我說:“所以這才是你到這裏來的目的對不對?”


    樊振的這句話問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他的語氣無疑不透漏著好像我並不是應該因為這個目的而來,而是要以另一個目的來到這裏一樣。我發出疑問說:“難道還有別的目的?”


    這時候樊振說:“那麽當你進入到村子裏的時候,你發現了什麽沒有?”


    我回憶著自己進村裏來時候的情景,在樊振的提示下反向去思考,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是在王哲軒身上,而是在這些村民的反應上,因為我看見他們疑惑和茫然的神情。完全不知道這輛車到這裏來的目的是什麽,所以也伴著新奇,而不是熟悉,是的,就是那種陌生的感覺,他們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的熟悉感,既然這輛車曾經到過這裏來,那麽為什麽他們不會記得這輛車的外觀,體現出一種熟悉的模樣來?上團低技。


    多麽細小的一個舉動啊,想不到竟然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疑問,我想到這點的時候,忽然像是驚著了一樣地看著樊振問說:“那麽也就是說,這輛車根本就沒有到過這裏,郭澤輝是故意引我到這裏來的。”


    樊振說:“引你來的不是郭澤輝,因為他知道你最終是不會來到這裏的,甚至會在中途的時候就放棄,所以他雖然給了你地圖,但也料定你不會來,這就是他們漏算的地方,那麽你現在知道是誰要你來到這裏的?”


    我立馬想到了在林子裏出現的張子昂,我被這麽一提醒,立刻就完全反應了過來,接著猛抬頭看著樊振說:“是你,你要我到這裏來見你!”


    樊振說:“所以你來這裏的真正目的是來見我,而不是為了追查什麽車輛的行蹤,據你所知,車已經在加油站外被損毀了,又怎麽會再到這樣的山裏來,所以從一開始郭澤輝以及他背後的勢力就沒想讓你真的到這裏來,但是他們也需要避開嫌疑,這個嫌疑自然就是你的猜測,因為如果是他們引你直接去加油站,加油站的事你必然聯係到他們身上,可是如果這是你自發地刀這裏來調查然後發現的事實呢,那就是你自己的原因,你無法去懷疑任何人,隻能懷疑自己。”


    我聽著樊振說這些,並沒有插一句話,而是選擇了保持沉默,因為這件事到現在我還沒有想通,關鍵還是在於張子昂的那句話,我說:“可是我……”


    樊振似乎已經知道一切,他說:“你可知道郭澤輝將地圖給你的真正原因是什麽,而且你發現地圖完全是真實的,全然沒有作假,但是一個根本不需要你前往的地方,他們大可不用這麽認真,你可想過?”


    樊振的這個問題距離我剛剛知道真相的時間才過去了幾秒鍾的功夫,我當然什麽都沒有想出來,我於是搖頭說:“我還沒有思路。”


    樊振說:“其實問題很簡單,這是一個死局,而且是專門針對你而言的死局,他們的計劃是讓你死在那裏,因為你已經越來越無法讓他們掌控,他們打算放棄你了。”


    我皺起了眉頭,但我還是沒有想透,我問說:“什麽?”


    樊振說:“你還沒有想通原因嗎,那個你在加油站遇見的人,所有的人都說他死了,但是你親眼見過了沒有,你所有的信息都是加油站的員工給你的,然後再弄出一個半夜會在加油站外徘徊的一模一樣的男子,這足以引起你的好奇心,加上他還是一個開著已經消失了半個多月的車出現。”


    我聽著樊振這樣說著,自己已經開始將一些線索一點點串起來,但總有一些地方是缺失的,午飯完整地還原事情的經過,樊振則繼續說:“如果那晚上張子昂沒有出現在那裏,那麽埋在土坑裏的就不是那個人,而是你了。”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才忽然一陣後怕,這個殺局神不知鬼不覺地,卻如此地精密毫無破綻,我說:“可是要殺我他們多的是辦法,為什麽要選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方,而且用這樣詭異的方式?”


    樊振說:“方式越詭異,越不容易讓人察覺,因為希望你死的人很多,不希望你死的人也很多,這本身就是一場博弈,想殺你的人必須要避開不想殺你的人,那麽你這次出行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你在折回加油站的時候不也是做了很多的反間諜工作,隻要是猜不對你心思的人,都不可能在加油站再出現,而是全往這邊趕了不是嗎?”


    聽見樊振這樣說,我唏噓不已,我說:“這樣說來的話,設計這個局的人就是對我十分了解的人是不是?”


    樊振說:“我以為你已經知道是誰了。”


    我說:“董繽鴻。”


    樊振說:“那個想通過你來操控局勢,卻發現最後越來越掌控不了你,他想選擇更好掌控的蘇景南,蘇景南卻死了,不得已之下保你,你卻成為一個越來越大的威脅,形勢所迫,在他和你必須有一個人要出局的情況下,他當然要選擇自保,殺掉你。”


    38、樊振的目的


    這樣說來的話,那個在加油站出現的人根本就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董繽鴻正是利用了我和蘇景南之間的事,所以對我產生了一個誤導,讓我以為這又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於是在加油站員工講述給我那裏發生過的事後。我就立刻想到了這可能又是一個類似的案件,於是我自然會找到這個人查個明白,董繽鴻和我生活了二十多年,我有一些什麽習性他了如指掌。更不要說,在這二十多年的共同生活中,他不是帶著研究的目的在看待我的,或許在他的心裏頭,我完全就隻是一個工具,甚至隻是一個研究品,說不定他還會在本子上記錄下自己的研究數據之類的東西。


    可能是經曆了太多這樣的事,也看慣了這樣的事,我竟然沒有覺得有半分可怕的感覺。我隻是說:“那麽我生活的那個地方豈不是成了一個十分危險的地方是不是也預示著,這一次出來我就不可能回去了?”


    樊振搖頭說:“如果蘇景南還活著,你就的確回不去了,但是現在蘇景南這個最棘手的問題已經被你很早的時候就解決了,雖然那一次你冒了大險殺死了他,也很長一段時間讓我們和讓你自己處於被動當中,但是現在你就會發現,你已經無法被取代,所以你還是你,他們找不到人來取代你,隻要你還是你,那麽那些不希望你死的人,就會選擇保護你。所以總體來說,你生活的地方還是安全的,反而是這樣的地方開始變得不安全了。”


    雖然現在樊振說的並不是我心中想的事,但我還是將這個疑問給提了出來,因為蘇景南不是我殺死的。對於他的死因我有兩個判斷,卻並沒有任何的證據,一個就是他自己摔倒後腦砸在了茶幾角上導致了他的死亡;第二則是有別的人殺了他,而這個人,我一直以為是樊振,因為他那時候潛藏在我家中,到後來我折返回家看到他坐在我家中看著蘇景南的屍體,很是鎮靜地教我處理屍體,所以後來我一度也認為是他殺的。


    可是從他剛剛的說辭上,我似乎聽出一個說法來,就是他一直認為蘇景南就是我殺死的。現在這種情形下,他不可能說一些混淆視聽的話來迷惑我,所以他說的應該就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而可笑的是,我和他從這件事發生到現在,竟然從沒有相互坦白問過蘇景南的確切死因,卻相互以為都是對方殺的,當然原因還在於自這之後他就徹底失蹤了,我們基本上就再沒有見過麵,之後的消息傳遞也是靠甘凱和張子昂,自然也沒有交換信息的時機。


    顯然,現在就是這樣一個交換信息的時機。


    我說:“蘇景南不是我殺的,至於是誰殺的,我並不知曉。”


    我後來努力去回憶過當時的情景。發現很多地方都是很反常的,蘇景南這樣變態的一個人,雖然樊振說他更容易掌控,可是在那段時間,他的能力是比我要強上很多的,所以我渠道他住處他不可能沒有半點察覺,至今我都在肯定一個事實,就是他一定是受到了藥物的影響,所以在我到了他床邊的時候,他還在昏睡當中,直到我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她才驚醒過來。


    第二就是他逃出房間之後,那短短的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我根本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麽,出來之後我就發現他已經躺在了茶幾邊上,等我反應過來,人已經死了,現在我又結合樊振的說辭,無論殺死蘇景南的人是誰,這個人顯然已經看到了今天的這個局麵,他替我除掉了蘇景南,為的就是在今天這個局麵下,無法讓蘇景南取代我。


    如果蘇景南沒有死,那麽到了今天這個局麵,我即便逃過了一劫,可是我的身份也已經被取代了,而且我的身份已經被取代過了一次,正是因為這一次身份的取代,我才萌生了要殺死蘇景南的念頭,因為那時候我就留意到了,他如果不死,我就是那個要死的人,正牌隻能有一個人,而有時候很多人並不在乎是不是正牌的那一個,他們隻看最後能留下來的是哪一個。


    所以那次事件他取代了我的身份成了何陽,後來我殺死了他,又從他那裏取代回了自己的身份,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嚴重地意識到一個問題,有時候你想證明自己是自己,實在太過於艱難,即便你就是真正的那個正牌貨。


    樊振對這個問題似乎並不是太過於關心,他說:“不管是誰殺的,最終都有益了我們,而且為你解了一個當下最可能致命的困局,所以現在你反而並沒有什麽可以擔心的了。”


    雖然樊振這樣說,但我還是在腦海裏搜尋可能的凶手,隻是卻也是徒勞無功。


    最後我將話題拉回到正題上問說:“既然你想見我,那麽自然不單單隻是想和我說這一件事,另外的事,又是什麽?”上團記弟。


    樊振說:“我要見你除了要告訴你這件事之外,還有一件事想和你當麵確認。”


    我聽樊振的口氣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自然不敢怠慢,知道這已經說到了正事,自己心中的一些疑問也暫時壓了下去,問他說:“什麽疑問?”


    樊振說:“你見過曼天光兩次,他有沒有和你提起過一個人?”


    我繼續問:“什麽人?”


    樊振說:“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我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我隻想聽你說實話,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和曼天光有過交談的人,他有沒有提起過?”


    聽見樊振說一個人而且無法說出起姓名甚至一些描述的時候,我馬上想到的就是母親的說辭,我的任務就是要找到一個人,這個人她也不知道是誰,但是我遇見我自然就會知道,現在樊振也忽然說起來,我立刻就想到了這個人,短暫的猶豫之後,我和樊振說:“我和曼天光見過兩次,第一次我什麽都不記得,所以那次應該不算,那麽就隻剩下後來這一次,後來這一次他出了給過我一個小木盒子之外,從沒有提起過任何人,這點我可以確認。”


    樊振說:“第一次會麵的情景你到現在還是沒有任何印象嗎?”


    我點頭說:“但是我感覺即便我能回想起,第一次他應該也不會說起這一回事,如果第一次就說起了,那麽第二次見麵怎麽也會提一些,我總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


    樊振對我的推測卻有些驚訝,他說:“你這麽肯定?”


    我說:“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知道這一次使我們最後會麵了,也知道第一次會麵的場景我不可能什麽都記起來,所以第二次應該對我有所提示,可是他什麽都沒說,就代表著第一次應該也沒有提起過。”


    樊振似乎有些失望,我則繼續問說:“你問的這個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樊振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個人能解開一些謎團,一些至今為止一直在困擾我們的謎團,或許他就是全部的真相。”


    聽見樊振這麽說,我越發肯定樊振所說的這個人就是母親給我的任務,我裝糊塗繼續問:“我不明白,既然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又怎麽會知道這個人的存在,而且一定會有這樣一個人,並且為什麽如此肯定曼天光會知道?”


    39、兩個人


    樊振說:“我也是當年的當事者,雖然我們記不起來消失的那段時間去做了什麽,但是有些記憶總會順著時間線滲透出來,隻要是自己時間線上的東西,是無法被完全抹去來的,這個人就是從時間線中滲透出來的影子。我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他能給我答案,我想知道的答案。”


    樊振的話說到後麵的時候就開始變得有些悠遠了起來,似乎這句話並不是和我說的,而是他自己和自己說的一樣,更重要的是,我發現,他想知道的答案,或許和我現在想知道的並不一樣,他想知道的更深,更遠。


    正因為樊振問出了曼天光的這件事,我回想起曼天光最後的死因。他那恐怖的死亡模樣再次在腦海中浮現出來,接著一個很奇怪的念頭也跟著浮現了出來,就是當時曼天光為什麽要選擇如此殘忍的司死法,還是他自己拜托左連這樣殺死自己,更重要的是,為什麽他的另一半屍體放在了我家裏的茶幾上,至今我都不能明白,他的死亡和他給我的小木盒子,以及他和我說的那些話,有什麽聯係,菠蘿在他身上又是一個什麽意思。


    這些奇怪的念頭就是在想著這些線索的時候浮現出來的,我當時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地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好像……可是……”


    然後就沒有了,思路也就像是斷掉的線一樣。剛剛浮現出來的那些奇怪的念頭頓時煙消雲散,隻是我這自言自語的話卻在整個靜謐得茅屋內清清楚楚,樊振自然聽得明明白白,他問我說:“什麽好像和可是,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我這時候再想去腦海裏麵抓住什麽線索和東西。卻發現已經連尾巴都抓不住了,我說:“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古怪而已。”


    樊振說:“哪裏古怪?”


    我說:“我不記得了,好像忽然之間所有的思緒就斷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剛剛我有一種很古怪的念頭,似乎是和你剛剛問的問題有關,又似乎是和曼天光有關,可是我完全丟失了這些念頭,它們就像是流星一樣,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樊振就沒有說話了。最後卻是王哲軒在我身後說:“想不出來就不要勉強,該想起來的遲早都是會想起來的。”


    樊振聽了這句話之後也說:“也不急在這一時,二十多年我都已經熬過來了,也不在一時半會兒了。”


    他們說話的時間讓我很快從剛剛的思緒中平複過來,我則將問題又引到了最開始的時候,我問說:“那麽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幾年前已經死了,可是現在卻又出現在茅屋當中?”


    樊振說:“之所以形容那是一場死亡,不過是代表著一種新生而已,或許你並不知道,就是小軒和你說的幾年前,我到了現在的這個辦公室成了特別調查隊的隊長,因為我發現這麽多年我的冥想和無作為並不能讓我獲得真正安逸的生活,我覺得我需要重新投身於這件事當中去。重新回到那個漩渦才能解開自己身上的謎團,否則時間一點點過去,我終將老去,最後也終將死亡,我害怕自己在臨死的那一刻無法知道所有的真相,我害怕自己帶著這樣的遺憾死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活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死去,這是最可怕的事不是嗎?”


    樊振說的這個我深有體會,我回答說:“的確是這樣,但是,我覺得這件事你沒有和我說實話。”


    樊振說:“我說的已經全是實話。”


    我說:“你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我,所以才會有這樣模棱兩可而且言不由衷的話語出現,如果你真的覺得這就是一次新生的話,不會用死亡兩個字來形容自己,死亡是代表與過去徹底斷絕,而你沒有,既然沒有,就說明你沒有說出關於死亡的真正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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