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酒量不如榮王李琬和楊慎矜,但王爍身上那一股子殺過人見過血的軍旅武夫所特有的狠勁,是前二者所沒有的。


    這會兒王爍真是下了狠心,今天就是拚著醉成一條死狗,也要狠狠的灌趴儀王李璲這個毀人不倦的混球,然後從他嘴裏掏出實話來。


    然後,他就成功了。


    儀王李璲大醉,被王爍和荔非守瑜扛到了側間,吐得一塌糊塗肚皮都抽筋了。


    但這家夥也真是有一股子瘋勁,一邊狂吐,一邊大喊“痛快”、“舒服”,“待本王吐幹淨了,再與你大戰一百巡”!


    王爍冷冷的看著他,哼,跟我拚酒,沒死過!


    然後他就伸手扣了扣小舌,唏裏嘩啦的狂吐了一陣。


    胃裏清空,又可以痛飲三百杯了。


    荔非守瑜在一旁看得心疼死了,“多好的酒啊,真是太浪費了!”


    “要不你再喝回去?”


    “……”荔非守瑜狠狠一愣,突然瞪圓了眼睛撐住牆,惡心無比的狂吐起來。


    王爍笑眯眯的拍他的背,“這才是好兄弟。”


    順便把手指也擦幹淨了。


    等三個大男人東倒西歪的相互攙扶著回到正堂時,發現這裏突然變得十分的冷清了。大批的歌兒舞女都已退下,榮王李琬和楊慎矜等人都沒了蹤影,隻剩下了堂中還有一名小歌伎,獨掌一盞燭燈,獨自彈著一麵琵琶,在幽幽的清唱。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小歌伎唱腔清柔,還帶著一絲渾然天成的恬淡氣息,倒與大才子王維的這一首《山居秋冥》的田園氣質極為吻合。尤其是最後那一句“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更是餘韻悠長,貼合時境。


    “嗬,還這麽早,就唱起了散宴曲。”儀王李璲醉薰薰的道,“那些人,究竟是酒量太差,還是色心太重?哈哈哈!”


    王爍和荔非守瑜一下就聽懂了。


    榮王李琬等人才沒這麽早回家,應該是各自帶著姑娘,去了房間私下交流感情了。


    其實南曲的姑娘,絕大多數是以賣藝為主的“清倌人”。如果想要得到她們的垂青,可不是掏錢就行,你還得有本事打動人家姑娘的芳心。


    榮王李琬和楊慎矜這樣的人,生下來就已經具備了這樣的本事。


    王爍倒是挺好奇,崔敬和王子顏這些貨,居然也都這麽快得手了?


    “來人。”儀王李璲突然大叫了一聲。


    突然就像是大變活人的戲法一樣,一群漂亮可人的姑娘排成一列,出現在了三人麵前。


    “荔非都尉,隨便挑,別客氣。”儀王李璲道,“看上了誰,誰就是你今晚的新娘。”


    “我?”荔非守瑜一愣,朝這些姑娘們放眼一看,眼睛都要射出綠光來了。


    他貌似難為情的怯怯道:“我……真的可以嗎?”


    儀王李璲嗬嗬的笑,“本王在別的地方,說話可能算不了什麽數。但在念奴齋,還是沒有問題的。”


    荔非守瑜頓時咧開了嘴,“我……我全都想要!”


    儀王李璲一揮手。


    那些姑娘們齊齊的施過了萬福之禮,然後一擁而上,居然把荔非守瑜給抬了起來。


    “儀王殿下,我開玩笑的!”


    “殿下饒命、饒命啊!”


    “我……我還想多活幾年!”


    但是他的哀號沒有卵用。


    這家夥的人影和哀號之聲,很快就一起消失了。


    “就剩咱們倆了。”儀王李璲笑眯眯的看著王爍。


    王爍滿懷警惕的看著他,可別跟我說,你是個基佬,不然我非得親手弄死你不可!


    “酒勁似乎有些上頭了。”儀王李璲道,“不如,我倆先去沐浴放鬆一下?”


    我草!


    不假思索快如閃電,王爍將儀王李璲放倒在地,膝蓋頂著他的胸膛一把掐著他的喉嚨,惡狠狠的道:“你怕是找錯人了!”


    但他馬上一愣神,這可是一位親王,我怎麽能這麽衝動?


    好在儀王李璲也喝得不少,正有一股子稀裏糊塗的瘋勁上頭。他非但沒怒,還哈哈的放聲大笑,“你怕是誤會了!”


    王爍直拍自己腦門,“看來真是有點喝多了。”


    他連忙伸手,一把將儀王李璲從地上拉了起來,“但是兩個大男人,沐什麽浴?”


    “來了就知道。”


    儀王李璲把王爍帶到了念奴齋的後堂,來到一間裝修非常雅致的閣樓前。


    “王公子,你是此樓的第二位客人。”儀王李璲笑眯眯的看著王爍,“當然了,本王是第一個。”


    王爍好奇的看著這間閣樓,“這是什麽地方?”


    “入內一看便知。”


    儀王李璲走上前,親手推開了門。


    內裏隻有兩個姑娘,各穿著一身非常華麗的宮廷盛裝,長裙曳地披帛如雪,貼花鈿點紅唇,肌膚似雪明眸動人。


    王爍晃了晃腦袋,以為自己喝多了酒,看花了眼。


    後來才確定,不是自己眼花。


    而是這兩位姑娘,居然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本王,剛剛花重金買來的新羅婢。”儀王李璲笑眯眯的道,“沒錯,她們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木蘭、秋菊,拜見主人。”兩名姑娘拜伏於地。


    王爍直咧牙,這名字取得……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儀王李璲臉上的笑容可稱得上是蕩漾並無恥之尤,“本王親自給她們取的名,很貼切吧?”


    王爍何止無語……屈原要是知道了,怕是會哭暈在汩羅江畔。


    “進來吧!”


    儀王李璲一把將王爍拽進了閣樓,關上了門。


    王爍頓時感覺,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賊船。


    但這賊船還真是風光旖旎,讓人不想返舤。


    儀王李璲說,本王向有潔癖,從不與人共享女子,更不會享用別人已經用過的女子。


    所以,木蘭和秋菊都還是處子之身。


    雖然是處子之身,但她們從小就已經開始練習,讓男人享受快樂的本事。


    京城人人皆知,新羅婢和昆侖奴是最好的奴婢。


    但“新羅婢”真正的好處,卻很少有人能夠真切體會得到。


    “王公子,你選哪一個?”


    王爍嗬嗬一笑。


    儀王李璲馬上道:“你可不能像荔非守瑜一樣,說全都想要。”


    “我還真是這麽想的。”王爍笑道。


    儀王李璲一瞪眼,“那我怎麽辦?”


    “君子不奪人所愛。放心,兩個都歸你。”王爍道,“我隻想鬥膽,找儀王殿下討要一樣東西。”


    儀王李璲微微一怔,仿佛酒都醒了好幾分,“什麽東西,值得你拿這種極品的新羅婢來換?”


    “真相。”


    “什麽真相?”


    “今日這一場,相親之宴的真相。”


    儀王李璲嗬嗬一笑,“我就知道,你心裏有了這樣的一道坎。不讓你邁過去,你怕是都沒有心情,欣賞眼前這一場無邊風月了?”


    王爍微笑,“殿下睿智過人。我這點心思,瞞不過殿下。”


    “過來,躺下。”儀王李璲伸了個懶腰,朝前方那一片熱氣氤氳之地走了過去,“一邊泡澡,我一邊慢慢的跟你講。”


    閣樓的一樓整層,居然就是一個澡池。直接在地麵上挖的坑,然後徹上了優質的玉石,打磨得相當的圓潤。


    整個澡池的麵積,約有半個籃球場那麽大,已經可以算作是一個室內遊泳館。池壁的四周立著好幾個展翅的銅質仙鶴,正從嘴裏往外吐著熱水。


    儀王李璲已經脫去衣服下了水,雙臂搭在了池沿之上。那兩名新羅婢各自換上了一身絲質的輕柔浴衣,一個已經跟著儀王下了水,在他的身邊按摩伺候。


    另一個,則是規規矩矩的跪坐在澡池邊,等著王爍對她的召喚。


    “殿下,能不能讓她們先行退下?”王爍說道。


    儀王李璲臉上剛剛蓋上一張熱毛巾,躺得正舒服,聞言他伸手揭去了毛巾,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王爍,“你不會真想跟本王,做點什麽吧?”


    “好像是。”王爍笑道。


    儀王李璲擺了擺手,兩名漂亮的小美人先退了下去。


    王爍這才進了浴池,和儀王李璲一樣雙手搭著池沿邊的躺著,確實挺放鬆挺舒服。


    儀王李璲依舊用熱毛巾蓋上了臉,但是沒有遮住嘴。


    因為王爍還在等著他用那張嘴,說出重要的話來。


    這些話,顯然不是木蘭和秋菊這樣的人該聽到的。否則,她們肯定活不過今晚。


    “你的警惕性,超乎我的想像。”儀王李璲喃喃的說著,仿佛夢囈之語。


    “可能是職業習慣。”王爍淡淡的道。


    “職業習慣?這真是一個有趣的詞。”儀王李璲仍舊保持那個照型,語氣也沒有變,“但你應該能想到,我與榮王對你沒有惡意。”


    “我知道。”王爍道,“否則,我也不會依舊留在念奴齋,還和殿下一起來到了這裏。”


    “楊慎矜,對你也沒有惡意。”


    這一次,王爍沒有回話。


    儀王李璲拿掉了臉上的毛巾,認真的看著王爍,“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什麽?”


    “我還有另一個職業習慣,大膽猜測,小心求證。”“王爍道:“還請殿下,不吝賜教。”


    儀王李璲嗬嗬一笑,“有人想要整死楊慎矜。順便,再搭上你父親。當然了,你也逃不過。”


    王爍的眉宇,狠狠一沉。


    好吧,老子果然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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