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京城的公路上川流不息,一輛普通的奧迪a6上,一位風投經理剛結束了一場相親。


    駕駛室內,莊亦臣西裝革履,梳了一頭油亮整齊的頭發,麵相是俊俏的,不過人已近三十,就說不上鮮肉了。


    他用力地扯開了脖子上的領帶結。


    待解開後,又長長地籲氣,就像是剛上吊者被救下來緩過了一口氣。


    這條八千塊的領帶,既是他的精英人設,也是對相親對象的禮儀和尊重。


    不過,對他而言,這和狗鏈子沒有什麽兩樣。


    他工作八年,一直在風投機構上班。目前年收入50萬,屬公司中層,存款200萬,多是最近三四年存下。除了存款,今年年底還有400萬的carry退出分紅。


    說是精英也合適。


    但這年頭,要找點焦慮感是頗容易的事情,某國內問答社區,從月薪5000到年薪兩百萬,總有一款能喂到你嘴裏給你帶來焦慮的文章。


    畢竟,他自己也不過就是社區年收平均水平線以下。


    他管這些東西叫*,寫作者未必有那等收入,但隻要能喂到人嘴裏,引起人注意,把人惡心得不輕,文章的目的就達到了。


    不過,換個法子說,人要進步,要進取。焦慮也就正常。


    莊亦臣接下來,會和自己的上司出來創業,這狗鏈子,到底還是要戴。


    至於說愛情這事情。


    “媽的,找個吉爾的對象。”


    他沒忍住是啐了一嘴。


    事業選擇到底是要選安穩發育還是激進創業。不少相親對象都在這點有意見。


    【a安穩發育】:等到年底拿了carry分紅,買上一套房,基金退出期交接完,接著再跳個槽,試試往高層發展。


    【b激進創業】:把錢拿去創業,同老領導一起創辦自己的風投基金,借此他能完成從中層向高層的跨越。房子,靠幾年後的工資再買。


    大部分姑娘,肯定心儀【a】,買房那叫落袋為安。而選【b】,誰都不敢說沒風險。莊亦臣預計,將要創辦的基金封閉期8+2年。10年等你發達?黃花菜都涼了,誰知道中途會不會出點意外。


    按理說,莊亦臣的條件是不錯。但有的姑娘吧,相親都還沒個明白,上來就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六百萬該怎麽花,買幾環的房,多大,裝修得什麽風格,儼然一副給你打點好一切的賢內助本色。


    結果呢,有差不多收入的,工作幾年存不下多少,花錢的本事聽著就大得厲害,再一看原來是家裏在京有套房,語氣頗有莊亦臣不買房,那還有點門不當戶不對的意思。


    臥槽,老子600萬還要你指點江山?我就非得創業,就是要冒險。【b】搞不成,老實跟老子回老家等東山再起!


    我梭哈了,你不敢跟,那談個p?沒意思。


    莊亦臣心知,老領導給的機會難得,過了這村,他不知還要多久才能操持自己的基金。就說他400萬的carry吧,他們公司高層拿多少?4人分1.3億!!


    混不進高層,當不了基金合夥人,他就永遠是個打工仔。


    他不服氣,就是要莽它!


    雖說今天的相親感覺糟糕,但上周的相親,偏生他就還真遇到了“鐵頭妹”,雖然,兩人依舊還沒有個下文。


    姑娘叫胡小悠,漂亮得沒話說。


    有點微胖,是莊亦臣能接受那種:低頭看不見地麵,襯衫扣不了第二個紐扣。


    胡小悠是京城人,研究生畢業後在投行上班。兩人還算有共同話題。


    當然,這樣的組合,毛病不是沒有。老莊以前談過一個同行,一個月見不上一次麵。


    兩人第一次見麵總結下來:


    莊亦臣:我要梭哈創業!


    小悠:哦,幹唄。不禿然張衛建,一切好說。


    莊亦臣:我要梭他個600萬!


    小悠:哦,錢夠不夠,我存款不多,但可以借你。兩分利息可以吧。


    莊亦臣:幹不成你隻能跟我回粵東!


    小悠:哦,那不用,家裏給我買了房子,交房租給你個房間。


    相親當天聊得倒是挺愉快,但胡小悠過後卻是對他有些不理不睬。


    他是不知哪裏出了問題。


    ......


    莊亦臣想著事,車開到了某個路口紅綠燈停了下來。


    滴答滴答,人行道的提示音正作響。


    這時,一道倩影從莊亦臣車前略過,腳步匆匆。


    是胡小悠。


    巧了!


    她換了身簡潔的淡藍長裙,更顯身材,完美。小高跟換了雙平底帆布鞋,人嬌小許多。下午的陽光照耀下,瓷白的肌膚泛著微光,可能是走得快,臉蛋微微透紅,加上頭上戴頂闊邊的遮陽帽,有些可愛。


    莊亦臣摁了下喇叭,胡小悠隻以為是催促她過馬路,腳步反而又快了一些,蹬蹬就到了馬路對麵兒。


    莊亦臣,“......”


    眼見綠燈都亮了,後麵的司機都不耐煩,喇叭聲此起彼伏,莊亦臣隻能收回了目光,啟動了車輛。


    等車開到了下個路口,他一邊調頭,手一邊拿起了手機,微信找到了“胡小悠”,一邊編輯道,“我在三裏屯,看到你過馬路,見個麵?”


    字打完摁了發送,突然,一輛大卡直接朝著莊亦臣駛來,“轟隆”,大卡攔腰撞在莊亦臣車中間的位置,直推著前去了數米才停下。


    莊亦臣渾身傳來劇烈的疼痛,額頭不斷有熱流湧下來,意識有些模糊。


    “你這破老天還真給我來刺激的??”


    車門的夾縫裏,手機屏已經是徹底碎裂,但幽暗裏還發著點光亮:“好啊。那我往回走,在路口等你。”


    莊亦臣看完胡小悠的話,人就再沒了意識。


    ......


    ”狗莊,醒醒!“


    莊亦臣迷蒙著眼,感覺頭有些暈暈沉沉。


    “狗蔡?”


    莊亦臣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個剛還在追胡小悠的路上,這大學舍友蔡東明怎麽冒出來了?


    但再一看蔡東明,年輕得不像話,滿頭的大汗,身上的白色足球服更是濕漉漉的,上印“06計算機”。


    再瞧自己,身上也套著一樣的足球服。


    莊亦臣道,“什麽情況?”


    蔡東明道,“臥槽,新生杯四分一決賽啊!別是摔失憶了吧。喝口水。還能踢吧?”


    剛才那機械學院黑腳,可把蔡東明給嚇得不輕,眼看莊亦臣直接被鏟飛,人橫著摔到了草地,剛還臉色大白,人都暈厥了過去。


    “新生杯?”


    莊亦臣疑惑地四處又看了下。綠油油的草坪上,他身邊圍了不少人,待他見到幾個熟麵孔,莊亦臣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都還是在京華大學時候認識的人,很多都再沒見過麵。


    “怕不是死了重生?”莊亦臣看著自己的身體,除了腹部有點疼,其他完好無損,妥妥不是車禍後的情況。


    確認了真是重生後,莊亦臣差點沒飆出滴眼淚,愛情的小火苗剛要燃起希望,重要時候卻是滑了跤。


    老天爺,我勸你善良。


    關鍵他記得,新生杯是大一下,06年夏天的事。胡小悠還在上高一!下不了手啊!


    蔡東明還以為莊亦臣是被踢懵了,他說道,“實在不行就別上,要有問題先去醫務室!”


    蔡東明是真擔心,萬一摔出個腦震蕩什麽,這不是鬧著玩。


    當然,嘴上這麽說,他肯定還是想莊亦臣接著踢。現在是四分一決賽的下半場,和機械院踢了個半場1:1,這種時候正缺莊亦臣打開局麵。


    別的不說,整個京華新生杯前兩場,莊亦臣一個人進了5個球!第一場踢男丁稀缺的經濟學院,直接特麽踢出了個帽子戲法,連中三元!缺誰都不能缺他。


    莊亦臣長歎了口氣,隻能接受眼前的現實,“好久沒踢了,那就玩玩吧。”


    蔡東明,“?”


    06年新生杯的事,莊亦臣記得,他們學院最後是拿了冠軍。而且當年他靠新生杯的一頓亂秀,那迷倒的妹子簡直無數,還討來了工管院花當女朋友。


    但莊亦臣知道最後和她是沒走到一起,而且他打定了主意不當隨便人,不想再去招惹人女生。


    這場過個癮就行了,學院最後是不是冠軍,在他心裏也不像當時想的沒那麽重要了。


    重生前的2018年,他頭鐵要創業,回到2006那也是一樣的要做。所以,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至於胡小悠,那隻能等了,茫茫人海要找不容易,不如等她上了京華大學再說。


    莊亦臣起身跳了跳,這年輕的身體就是好啊,比不得工作時加班給熬的。


    他拍了拍蔡東明的肩膀,“身體沒問題。待會多給我喂球。把他們踢成篩子!”


    蔡東明聽著莊亦臣的話,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ctmd,什麽叫最佳射手的殺氣。


    狗蔡熱血直接上來,大手一揮招呼其他隊員,一聲吆喝道,“兄弟們!搞他!”


    ps:年輕的張衛建,真心顏值爆表。不吹不黑


    carry:退出分紅,翻譯不一。但都指基金封閉期結束後的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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