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甲海峽,桑布島。


    羅伊爵士站在武裝帆船的甲板上,拿著單筒望遠鏡,正觀察著附近的澳洲人軍艦。帶鹹味的海風吹著爵士大人的卷發,十分飄逸,爵士大人年輕的臉上卻滿是滄桑。


    羅伊爵士是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股東,本來在印度的蘇拉特總部。後來受命率領部下向遠東擴張,爭取取得明國的商業份額。


    然而第一步就受到了挫折,公司試圖占領星島作為前進基地,和同時到來的澳洲人發生了對峙。


    己方蘇拉特的援軍未至,在附近遊弋的澳洲軍神哥薩克的艦隊先到了。敵眾我寡,英國人隻好退讓,占了港口情況遠遜的巴淡島作為基地。


    巴淡島海港情況差勁,總算可以用。然而到了明國,事先看好的香港也被臨高人占去了,英國在明國竟然找不到立足之地。


    好在公司以前布局的棋子還在,羅伊爵士啟動了查理這枚棋子。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華梅提督被順利地騙到了歐洲去,公司獲得了李氏商會在泉州的基地和絕大多數的明國商品份額。


    羅伊正準備大幹一場,給股東帶來源源不斷的分紅,增加自己在公司的股份份額和發言權的時候,華梅提督意外地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從歐洲活著回來了。


    一個月前,華梅提督突然出現在大員,被澳洲人庇護的李氏商會殘部有了主心骨,在華梅率領下直航泉州。


    泉州被查理控製的李氏商會武裝本來遠多於逃到大員的部分,可是華梅提督一出場,連戰鬥都沒有發生,查理的部下全部反水。查理不願意被活捉,把自己燒死在了坐艦上。


    查理發動的叛亂被華梅提督以疾風暴雨的速度平定。在老成的楊希恩的協助下,一個月內,原來的商業份額也回到了李氏商會手中,羅伊和查理一番謀劃都成了鏡花水月。


    回想起自己和查理在劍橋同學的日子,羅伊爵士一陣唏噓,這樣一個優秀的小夥子就這麽稀裏糊塗死在了遠東。歐洲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完美的策劃出了什麽漏洞?


    聽說華梅提督帶去歐洲的艦隊沒有跟著回來,李氏商會的海上武裝隻剩下了一半,羅伊還打算盡起公司的武裝力量,武力消滅李氏商會,然而更詳細的消息傳來,羅伊馬上歇菜了。


    原來華梅提督避開刺殺和攔截,能飛速回到遠東,竟然靠的是東岸人的力量。也隻有東岸人最先進的飛剪船能有這麽快的速度。


    探子帶回來的消息說,華梅提督居然傍上了東岸的外交部長白斯文。這兩個東西相隔幾萬裏,風馬牛不相及的人不知道怎麽勾搭到了一起。


    聽說華梅提督江湖匪號“翔緋虎”,殺人不眨眼,令人畏懼。這樣的母老虎竟能獲得東岸這個新生強國的外交部長的青睞,真是沒處說理去了,東岸人對女人的選擇真是令人迷惑。


    羅伊埋汰了一番白斯文的審美,也就是氣不過。他要是能拿下華梅提督他也願意獻身,這可是一股可以建立一個小王國的勢力。


    話說查理這麽帥的小夥子在華梅提督身邊一年,都沒有獲得華梅提督的歡心。華梅到歐洲能有幾天時間?就能和白斯文勾搭上?看來兩人看對眼,還主要是基於政治合作的考慮。


    羅伊瞎猜著白斯文和華梅提督的姻緣,卻是不敢再去惹李氏商會。英國已經和華美交惡,要是再同時得罪了東岸,在這七海之內就別想混了。


    英格蘭銀行在東岸有重大利益,自己要是妄起戰端,都不用東岸人,英格蘭銀行的眾多貴族股東就能把自己收拾了。


    他這還是不知道英格蘭銀行已經投資東印度公司,安暖成了自己的老板。


    有了東岸這個強國撐腰,李氏商會算是安全了。現在幸虧查理嘴嚴,東印度公司是查理的後台的事情沒有暴露。


    李華梅即使猜出是羅伊在背後作祟,也沒有證據。不過明國的茶葉、絲綢和高檔瓷器就暫時不要想了。


    明國的利益分不到了,東南亞這邊澳洲人和西班牙人對峙,和荷蘭人打得戰火紛飛,香料群島已經歸了澳洲人。連先來者荷蘭人都困守巴達維亞,英國人就更沒什麽希望插一腳。


    東方的肥肉看得見吃不到,真是不甘心。


    羅伊是商人,不是軍人。既然搶不到,不如化身合法商人,向東岸、澳洲兩個大佬交點兒保護費,分一杯羹?還是幹脆放棄東南亞和明國,專心經營印度?


    不過澳洲人狼子野心,對印度也是心懷叵測,他們占據星島就顯示了這種野心。目前隻是因為在東南亞同時和西班牙人、荷蘭人對立,暫時沒有精力顧及印度而已。


    風聞西班牙人有意放棄馬尼拉,一旦澳洲人騰出手來,必然會和英國在印度發生衝突。


    東岸人拿著英格蘭銀行的投資,背地裏也沒幹什麽好事情。支持葡萄牙人在印度西海岸的擴張,還赤膊上陣,在第烏島建立了據點兒。


    東方鋪滿黃金是沒錯兒,可是也引來了大批的餓狼。英國東印度公司要想在東方立足,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


    好在東岸全球布局,印度一地暫時投入不了太大的力量,澳洲人要想吞下東南亞諸島沒有個幾十年也成不了事兒。


    那這一段時間,公司完全可以先卑躬屈膝地向東岸和澳洲這兩個潛在的敵人低頭,再交好中立的臨高,分潤明國和東南亞的利益。你們占了那麽多資源,總要運出去換錢吧?


    既然武力搶不到,學學荷蘭人當馬車夫,先把金幣賺到兜兒裏再說,這樣至少對得起公司諸位股東了。


    不過未來也要考慮,最好公司能夠獲得更多的投資,增加在印度的軍事力量。


    到時候即使東岸和澳洲人來搶,也有實力爭一爭。英格蘭銀行有錢投資東岸,難道不能投資自己的東印度公司?


    英國人暫時要由餓狼轉變成善良的馬車夫,這樣的想法和公司原來的計劃完全背離。


    羅伊需要回趟蘇拉特和同事們取得一致,再回趟倫敦,和小蘭凱斯特爵士以及其他大股東們商議,爭取他們的同意。


    為股東們的利益操碎了心的羅伊爵士籌備了從巴淡島到倫敦的萬裏行程,坐艦剛一出巴淡島,就碰到了澳洲人的護衛艦。羅伊心驚膽戰,以為澳洲人改了主意,要提前和英國開戰了。


    然而澳洲人的戰艦目標卻不是巴淡島,而是奔著巴淡島旁邊的小島桑布島去了。那裏現在還是個無人荒島,澳洲人在搞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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