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芸芸在被子裏拱啊拱啊往那邊靠。


    楊銘遠見她這副憊懶模樣,無奈拿過枕頭橫放在床邊,托著她腦袋慢慢躺下,然後用雙手輕揉她的太陽穴,就像他小時候病了大伯母做的那樣。


    季芸芸哼哼唧唧總算舒服了點,半張開一隻眼睛,說道:“上次的事情謝謝你啦,我爸去找了你爸一趟,回來可高興了,想來是有好消息的。”


    楊銘遠微微一笑,他就是不喜歡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小妹妹就應該永遠開心才對。


    “哎,要是有電話就好了,就不用你白跑一趟了。”


    季芸芸以為他是來送她上課的,結果她突然病了,害人家白跑一趟。


    楊銘遠聽到電話兩個字倒是愣了一下,是啊,等他回了北京,他就再也聽不到季芸芸的聲音了,爺爺家是有電話,可打長途又是排隊又是等接線員轉接的,一趟下來沒兩個小時都搞不定,他舍不得折騰季芸芸。


    “芸寶,我有事和你說。”


    “什麽事,說吧。”


    “我……可能要回京城了。”


    “你不是每年春節都回嗎,這次回去準備待多久?”


    季芸芸根本沒反應過來此“回”不是彼“回”。


    “我是說我可能要轉學回京城了。”


    楊銘遠手上沒停,聲音卻輕了不少。


    “轉學?”季芸芸猛然睜開雙眼,撐著支起上半身,漿糊似的腦子迷瞪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也是,你本來就是京城人。”


    一股難言的失落從心底往外冒,酸酸的,澀澀的。


    原來她是這麽舍不得嗎……


    “還回來嗎?”季芸芸小聲問了句。


    楊銘遠動了動嘴,卻不知道怎麽說。


    沒聽到回答,季芸芸就明白了,這是不會再回來了吧。


    習慣了他每周準時出現,牽著自己去學畫,一路上她可以天南海北地說,不用擔心有人用不解的眼光看自己,不用強迫自己扮演一個稚童,好像無論她做什麽楊銘遠都可以理解,這是她難得的輕鬆與自在。


    現在,他要走了……


    楊銘遠看季芸芸瞬間低落的樣子,又開始心疼了,可奇異的竟然也有一點點高興。


    原來小妹妹這麽在乎他嗎?


    “我爸爸這邊掛職結束了,接下來會去美國交流,爺爺奶奶不放心我所以……”


    季芸芸本就在病中,再一失落,就跟那雨打的霜花一樣,楊銘遠接下來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定了什麽時候嗎?”


    “這學期結束就走。”楊銘遠牽起季芸芸的手,捏了捏她軟軟的掌心,輕聲說道,“我會給你寫信的。”


    季芸芸自嘲一笑,怎麽突然開始多愁善感了,實在不像她。


    收拾好情緒,抬頭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緩緩點頭:“我也會給你寫的。”


    隻有季芸芸自己明白,一直以來她麵對這個世界都有種格格不入的疏離之感,更沒有多少小兒女情緒,除了楊聰和章育寧,楊銘遠大概是她唯一的知心朋友,也是最信任的朋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格外在乎自己,但這個人她終究是放在心上了。


    楊銘遠笑了,真真切切,好像雪花融化一般,他敏銳地聽出了季芸芸語氣中的些許不同,雖然形容不出來,但他很高興。


    “好。”


    …………


    接下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楊銘遠帶著季芸芸把周圍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個遍,還拉著她去照相館照了好多相片,兩個人雖然沒說什麽,但是都很珍惜為數不多的相處時光。


    他們走的那天好多人去送站,有同事也有領導,消息靈通的人就想借著這最後的機會再維係維係和楊家的關係,不求什麽,圖個眼熟也好啊。


    季中傑也帶著季芸芸去了。


    兩廂一見麵,楊銘遠再次化身話癆。


    他的聲音很穩,不疾不徐,但拉著季芸芸吃穿住用行挨個交代了一遍。


    楊國慶一邊應付著身邊的領導和同事,一邊分神注意著兒子那邊,見兒子拉著人家小姑娘的手嘰裏咕嚕說著,不由失笑,他就知道兒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季芸芸這個小丫頭了,如果有可能兒子肯定想把人家打包帶走的。


    “各位乘客請注意,各位乘客請注意,乘坐k***,由江市開往京城的旅客開始檢票上車了,請在*站台上車。各位乘客請注意……”


    擁擠的人潮開始往站台上湧去,分別的時候終於到來。


    “芸寶,要記得我說的話,想吃什麽想玩什麽記得給我寫信……”


    季芸芸隻顧得上點頭點頭再點頭,其實她已經被楊銘遠念暈了,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麵對的不是楊銘遠而是唐僧。


    “銘遠,該走啦!”楊國慶高聲招呼著。


    季芸芸一聽,如蒙大赦,立馬推著楊銘遠往前走。


    “好啦,我都知道啦,你放心啊!這麽年輕呢,再念下去該成老太婆了。”


    楊銘遠回身把季芸芸拉到身前,揉了揉她的帽子上的毛球,難得有點委屈:“我是為了誰?”


    季芸芸算是怕了他了,不說話的時候是個高冷小男神,說嗨了比大和尚念經還嚇人,好在他不是經常變身。


    季芸芸恨不得舉雙手發誓,十分十分肯定地說道:“我保證,一定聽你的,一定給你寫信,絕對不會忘記你。”


    對,楊銘遠剛剛特地交代了不準忘了他,之前沒好意思說,今天要走了終於說出了口。


    列車緩緩啟動,楊銘遠隔著車窗和季芸芸揮手。


    哎,這就要走了,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季芸芸腦子一抽,雙手做喇叭狀大聲喊道:“我會想你的!”


    楊銘遠其實聽不見什麽,但是季芸芸的口型他看見了,心裏的不安穩也奇跡般平息了下來。


    因為他真的舍不得這個讓他念念不忘的小妹妹,怕從此一別兩寬。


    楊國慶放好行李,見兒子還立在窗邊,便走過去一手搭在他肩上道:“銘遠,爸爸答應你,以後放假了可以邀請小姑娘到京城玩。”


    楊銘遠抬眼看過來,楊國慶再次點頭,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滿足兒子的所有願望,這孩子雖然常常沉默,但懂事得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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