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菀在一旁聽著有些驚訝，這孩子這麽早就在規劃這些了？
童生考試她知道，經過保舉和推薦，一般在學堂念書的得到了先生的推薦就可參加。當然，這期間學堂的各項考校要優秀。
如果是李老先生做推薦，那倒是方便，可以直接去參加了。
所以葉孝禮這孩子明年就要去參加縣試考試？
“孝禮，你對這些日子學的感覺怎麽樣，明年二月就去參加考試嗎？有沒有把握啊？”
葉菀實在擔心啊，小不點才七歲啊，這麽小就去參加這種重要考試了，這才正式學了不到半年呢！
葉孝禮卻特別有自信，“大姐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爭取考過。”
葉菀隻能鼓勵了，孩子太小，可別打擊他自信心。
“那行，孝禮加油，要是真的考上了，姐姐給你一個大獎勵。”
葉孝禮心裏頭不高興，大姐還當他小孩子呢，一點都不相信他。
但表麵上，依舊是笑眯眯的，“好的，姐姐準備好獎勵。”
“爹娘呢？”
葉菀這才注意到，家裏頭沒有大人在，葉大山和張巧兒都不在家中啊。
葉蕊舉手就急吼吼，“我知道我知道，爹娘出去買東西去了！”
“買什麽，家裏頭缺什麽了嗎？”葉菀想著是不是親娘日常花銷不夠用了，想著能給些零散的碎銀子之類。
結果葉蕊卻道：“買藥丸，給奶奶買的，還有給二叔一家子買的東西。”
說著，又哼哼起來，“二叔他們也沒給咱買過什麽啊，憑什麽就要給他們買去！”
“爹說明天回家去，給奶奶送藥丸。”
葉孝禮沒那麽多牢騷，給葉菀講了事情，但是小大人卻又問：“姐，咱們買藥丸的錢，是咱爹一個人出的嗎？”
小小年紀，已經開始思考銀錢的事情了。
葉孝禮為自己這個小家算著，不想人占了便宜。
“我和二姐念書就好多錢，爹娘辛苦，當初說好的二叔也要出錢的……”
葉菀心疼又高興，卻搖頭，“你別想這些事情了，有姐姐在呢，這事情我等會兒會問問爹娘的，你才幾歲，安心念書就是。”
“孝禮怕沒錢，明年沒得書念了！”葉蕊卻是笑嘻嘻的，沒心沒肺大大咧咧。
話一出口，葉孝禮小臉一紅，又惱羞成怒，“二姐你也是，沒錢，你也沒得書念了。”
“不念就不念，我又不考學，不當秀才的。”
“二姐……”
兩個人又鬧成一團。
葉菀去了廚房做飯，家裏沒大人，她作為長姐，就負責起了做飯的事情。
也是好久沒有炒菜了，鏟子勺子拿在手中，竟有一時的生疏感。
但是很快，葉菀就熟悉了，開始洗菜切菜，然後放豬油開始炒。
兩口灶，一個煮飯一個炒菜，並不耽誤。葉菀飯煮好的同時，兩個蔬菜已經炒好了，分別是炒青菜和炒豆芽。
考慮到家裏弟弟妹妹還在長身體，就在煮飯的鍋裏蒸了幾個雞蛋。
看著時間還有，她決定那點掛在廚房裏的臘肉，又摘了把外頭的蒜苗，再炒一個臘肉蒜苗。
葉大山和張張巧兒回來，一進屋就聞到飯菜的香味。
“小蕊那丫頭還曉得做飯啊，今兒倒是稀奇，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張巧兒笑了下，就朝著廚房那邊走去。
進去一看，那灶台邊轉悠的哪是什麽二女兒，分明就是大女兒葉菀嘛。
“菀兒？你咋回來了，不是說糕點鋪子還要忙活一下？”
大女兒在廚房裏一直忙碌，跟在身邊做事的張巧兒深有體會，因為知道所以心疼，一般都是下了工她都自己回家做飯，好讓大女兒忙忘了回到家裏就有口熱飯吃。
可今兒大女兒回來的早，還做飯了，讓張巧兒高興又意外。
“今天溫景元幫我許多，我們倆做的挺快，我就提早回來了。”
葉菀把鍋裏的臘肉炒蒜苗盛出來，就舀了幾勺子水放進去，以便他們吃飯的時候，這鍋裏的水能熱起來，好飯後洗碗。
“菜都炒好了，我去叫小蕊和孝禮過來吃飯，娘，你也趕緊過來坐下。”
葉菀走出廚房門口，轉個身，看到迎麵走來的葉大山，“爹，飯好了，趕緊過去吃吧。”
“哎。”
葉大山喜滋滋的，搓著手往廚房走去。
一頓飯吃的特別香，葉菀舍得放油，又給蒸了雞蛋，尤其兩個小的吃的不亦樂乎。
吃完，拿著雞蛋就跑了。
葉菀陪著張巧兒一起，在廚房裏做整理工作，一個洗碗一個掃地。
期間，葉菀狀似無意的問起來，“娘，之前小蕊說你們出去買東西了，爹要回家去是嗎？”
張巧兒點頭，“嗯，你奶奶之前一個月的藥丸也吃得差不多了，你爹想著買一瓶再送回去。另外，也好些日子沒去看你爺爺奶奶了。”
因為分開住了，而且是搬到了縣城這邊，距離產生美，張巧兒大致忘了之前在葉家受到的搓磨，覺得公公婆婆也變得親厚起來。
言語之後，也是笑吟吟的。
葉菀可沒有那麽多的感情，對待周氏他們，頂多就是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因為血緣關係在，所以不可磨滅，但是無論是原身的記憶深處還是自己醒來後他們的做法，都讓葉菀沒有任何好感。
“那倒是，不過爹哪來的銀子，一瓶藥丸得五兩銀子。”葉菀隨意問了句。
張巧兒就笑道：“不是先前還有些銀子在嗎，你爹就先拿出來用了，回家再和你二叔要了一部分，等下個月工錢發了，再攢著，還可以繼續買藥丸。”
張巧兒想的開，沒有打罵的生活已經讓她舒坦，在物質上根本沒有過多的要求。
這樣一副滿足無所求的狀態，葉菀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過，“哦，那明天爹娘一起去吧，我這邊沒空。”
“你這廚房裏忙，我們都曉得，小蕊和孝禮也要念書，不用你們孩子過去，我和你爹回去一趟就行了，趕下午的車再回來。”
張巧兒也浪費不起時間，“等我回來的早，還能幫你再做些活。”
葉菀點點頭，沒說什麽，默默的一個人離開了廚房。
第二天大早，天不亮，葉大山和張巧兒收拾一下，離開了。
葉菀沒睡的踏實，聽到聲響就睜開了眼睛，心裏有些沉甸甸的，總覺得這一趟回去，家裏頭那些個人又要作妖了。
“也不知道再回來，爹娘能帶回什麽消息，總之壞心情的很。”
“唔，雞腿，好吃……”
身旁，葉蕊無意識的呢喃著，露出幸福的笑容。
葉菀的煩躁情緒一瞬消散了，轉了身，將被子給妹妹拉上去些。
等早上起來，葉菀沒做早飯，給弟弟妹妹買了肉包子和豆漿。
“你們兩個拿著吃，一起結伴去學堂，我得去店裏頭，有些忙。”
葉蕊和葉孝禮點點頭，聽話又高興的拿著包子捧著豆漿就走了。
葉菀先去了一趟糕點鋪子，也不去廚房忙著，就站在門口顯眼的位置，朝著路口那頭望。
於坤知曉情況，就過來跟著一起望，“你說你舅舅這人，說好的早些，這什麽時辰了，真是磨蹭啊！”
“也許姥爺身體不好，再等等。”
“哎，也是，可能吧。我先去店裏頭轉悠了，你再等會兒？”
葉菀心思沒在聊天上，於坤見人專注，也就不去打擾了。
好一會兒，等的葉菀腳都站酸了，脖子都拉長了，才看到張海川的身影。
而那身影旁邊，跟著的是她小姨父李鐵柱，李鐵柱攙扶著老丈人張懷中，正緩緩的朝著糕點鋪子走來。
“姥爺！”
葉菀笑容滿滿，朝著張懷中招手，又等不及跑過去，“姥爺，這邊，這邊！”
張懷中的腿腳不方便，走路有些高低腳，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氣。
這會兒被李鐵柱攙扶著，又有張海川做拐杖，走起來還算是可以。
正想開口問問到了沒有，就聽到大外孫女葉菀的聲音，張懷中抬頭看，笑容慈愛，“菀兒，你這丫頭！”
葉菀跑到張海川身邊，直接就接了自己舅舅的活，把人攙扶的好好的。
張懷中還擔心自己的重量壓到外孫女，不敢使出太大力氣，“你這丫頭過來做什麽，讓你舅舅來。”
“姥爺，我力氣大著呢，不信你就問問，我還經常找舅舅掰手腕，也不見得輸。”
說到這個，張海川就臉頰躁紅了，純粹是羞的。
“哎，小菀，你說這個幹什麽，別提這事兒！”
李鐵柱也在一旁笑，憨厚的樣子，“爹，小菀說的沒錯，小弟一次掰手腕還輸了，也不知道是真輸了還是假輸。”
“嘿，我說二姐夫，你也跟著鬧是不是！”張海川急吼吼瞪眼。
氣氛一時無限好。
張懷中在幾人的攙扶下到了糕點鋪子，一抬頭，就看到“天下第一店”幾個大字。
他目光一怔，隨即卻哈哈大笑，“好，好，有氣魄，這店名好啊！”
自己兒子的雄心壯誌，和他當年一樣，初生牛犢不怕虎，要的就是這一份勇氣可嘉。
“姥爺，咱們進店裏轉轉，這三大間連通著的，您都去看看，我再帶您去後院，那兒就是廚房和廂房，我在後頭做活呢！”
葉菀這時候就是個小話癆，一個勁兒的給張懷中做介紹。
張懷中也樂意聽，越聽越是滿意，對自己兒子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麽大的店鋪，不容易啊。
“叔，還記得我嗎？我，我是坤子！”於坤也上來湊熱鬧。
張懷中看到於坤，點頭，“記得，和海川一並的，關係挺好。上次來過家裏，你嬸子還念叨過你呢！”
“哎，就是我。叔，你隨便轉轉，我這邊先看店去了！”
張懷中看向張海川，“於坤就是你一起合夥開店的人？”
“嗯，就是他，和我關係鐵著呢，人講義氣。”
張海川對於坤滿滿的都是讚賞。
張懷中瞧著利索忙碌的身影，也覺得不錯，“如此就好，有人幫著，相互商量，好過一個人瞎打頭悶。”
“是的啊，於大哥幫著不少呢，店裏頭跑貨的都是於大哥在管的，那頭的茶葉生意也是，很紅火的！”
葉菀帶著張懷中看了一圈兒，又讓人在屋子裏休息了會兒，這才提出去於坤家裏。
“駱大夫那兒，咱們現在過去吧。”
張海川瞧著時辰差不多正好，若是再晚一些，估摸著就接近晌午了，那時間段才是不尷不尬的，不太好。
葉菀也覺得是，於是兩人帶著張懷中離開店鋪，朝著小路出發。
駱仲謙那頭一早有所準備，因為大致聽過葉菀說起張懷中的病情，是以需要的工具準備的很妥當。
張懷中到了他屋子裏，他直接就讓人坐在躺椅上，“老爺子，我先給你做檢查，如果檢查完情況尚可，那就沒必要進行其他事情了。”
張懷中心裏直打鼓，對眼前過於年輕的一張臉有些不信，不過看著自己兒子和外孫女那熱切的目光，隻能點頭答應了。
罷了，就讓他們試一次，如果再不行，也該認命了。
駱仲謙還是老規矩，直接讓張海川和葉菀出去，自己做檢查看病，不需要外人在場。
張海川倒是習慣了，乖乖聽話走了出去，倒是葉菀，死活不肯挪動一步。
這眼前坐著的可是她姥爺，她哪裏能夠放心。
“不想看了？”駱仲謙手上拿著細小尖銳的小刀，笑容淡淡，目光威脅。
葉菀也不怕，哼哼著，“行，出去就出去，以後糕點我也沒什麽好心情做了，若是味道不好吃……”
“你威脅我？”
“彼此彼此。”
駱仲謙沉默一瞬，卻問，“保證和上次味道一樣？”
上次？
葉菀立即想到上次送的是什麽糕點了，哪是加了蠻多泉水的精致糕點啊，她送人沒送出去，轉手送給駱仲謙的。
那味道……嗯，確實是好。
“這要求有些高了啊！”
她又不欠駱仲謙什麽救命之恩，拿十次加了過量泉水的糕點要抵，這男人得寸進尺了。
再說了，這駱仲謙醫術了得，萬一糕點吃著吃著感覺到不一樣來，被研究出什麽的，那她豈不是完蛋了？
這頭葉菀猶豫不決，駱仲謙卻不耐煩了，“大門在這，好走不送。”
心裏頭有些氣憤，不過是幾次糕點罷了，這小丫頭太過於計較。
“菀兒，怎麽了？”見兩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張懷中不由得問了聲。
“哎，美食，姥爺您坐好，駱大夫這就來了。”
說著，葉菀手指一抬，指向駱仲謙就威脅，“我警告你啊，好好給我姥爺看，他本就疑心中，你漫不經心的會給他造成治不好的錯覺。”
“糕點加三次。”
“哎，你——”
“大門在……”
“答應你就是了。”
葉菀無奈了，妥協，舉手投降。
這男人較真起來，比女人更可怕。
一個吃貨的男人，尤其可怕的厲害。
給張懷中的看診持續了有半個多時辰，人年紀大了，經不起這麽折騰，駱仲謙便讓張懷中稍作休息，之後再繼續。
期間，葉菀給自己姥爺拿了些水果，就拿的駱仲謙屋子裏的，借花獻佛了。
然後走至駱仲謙跟前，悄悄的詢問情況，“我姥爺怎麽樣，這情況嚴不嚴重啊？”
葉菀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主要是駱仲謙難得的嚴肅起來，那臉色黑沉沉的，瞧著就讓人心慌。
駱仲謙的目光有些遊離，也不聚焦，散漫的看向窗外的花壇，那些菊花肆意生長著，顏色各異，眼前一片繚亂。
耳邊嗡嗡的聲音，他一句話沒聽進去，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葉菀見人不搭理，自知沒趣兒，轉個身去了張懷中身邊。
“菀兒，如何？”
張懷中也有些緊張，雖說心裏大概知道沒希望的，可每一次就醫還是忍不住生出希望來。
葉菀卻搖頭，“我也不清楚，駱大夫一個人悶頭不想的，估計在想治療的法子？”
張懷中一聽這話，心涼了半截。
果然啊，治不好的。
“沒事，隨緣吧。”張懷中拿著手中的橘子，卻不自覺的用了力。
之後的檢查又進行了半個多時辰，一整套完整的係統的檢查做完，駱仲謙甚至要求切下一小塊張懷中腿上的細肉。
“這一塊是老傷口了，腐肉不斷滋生，用了藥膏也不見好，隻能緩解。”張懷中看著眼前年輕的大夫要切一些腐肉，也沒多大的反應。
倒是葉菀，有些擔心，“那疼不疼啊？”
張懷中搖頭，“不疼，沒什麽感覺。”
“是不會疼，這一塊知覺狀態已經壞死，而且骨頭的位置上長年不糾正，早就錯位。”
駱仲謙切下來一小塊，就將這東西放在琉璃瓶中，之後就讓張海川可以帶著人回去了。
“我需要想想，具體如何開始醫治，等過些天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們。”
“這？”張懷中目光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去。
“老爺子這腿傷了錯骨，不過好在當年去毒去得及，殘餘的毒素積壓住腿脈，去毒容易，不過治療錯骨和腐肉生生不息，我還需要些時日。”
這意思就是有救了？
葉菀高興的有些失態，一把抓住駱仲謙的手，有些抖了，“駱仲謙，你能治是不是，是不是？”
童生考試她知道，經過保舉和推薦，一般在學堂念書的得到了先生的推薦就可參加。當然，這期間學堂的各項考校要優秀。
如果是李老先生做推薦，那倒是方便，可以直接去參加了。
所以葉孝禮這孩子明年就要去參加縣試考試？
“孝禮，你對這些日子學的感覺怎麽樣，明年二月就去參加考試嗎？有沒有把握啊？”
葉菀實在擔心啊，小不點才七歲啊，這麽小就去參加這種重要考試了，這才正式學了不到半年呢！
葉孝禮卻特別有自信，“大姐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爭取考過。”
葉菀隻能鼓勵了，孩子太小，可別打擊他自信心。
“那行，孝禮加油，要是真的考上了，姐姐給你一個大獎勵。”
葉孝禮心裏頭不高興，大姐還當他小孩子呢，一點都不相信他。
但表麵上，依舊是笑眯眯的，“好的，姐姐準備好獎勵。”
“爹娘呢？”
葉菀這才注意到，家裏頭沒有大人在，葉大山和張巧兒都不在家中啊。
葉蕊舉手就急吼吼，“我知道我知道，爹娘出去買東西去了！”
“買什麽，家裏頭缺什麽了嗎？”葉菀想著是不是親娘日常花銷不夠用了，想著能給些零散的碎銀子之類。
結果葉蕊卻道：“買藥丸，給奶奶買的，還有給二叔一家子買的東西。”
說著，又哼哼起來，“二叔他們也沒給咱買過什麽啊，憑什麽就要給他們買去！”
“爹說明天回家去，給奶奶送藥丸。”
葉孝禮沒那麽多牢騷，給葉菀講了事情，但是小大人卻又問：“姐，咱們買藥丸的錢，是咱爹一個人出的嗎？”
小小年紀，已經開始思考銀錢的事情了。
葉孝禮為自己這個小家算著，不想人占了便宜。
“我和二姐念書就好多錢，爹娘辛苦，當初說好的二叔也要出錢的……”
葉菀心疼又高興，卻搖頭，“你別想這些事情了，有姐姐在呢，這事情我等會兒會問問爹娘的，你才幾歲，安心念書就是。”
“孝禮怕沒錢，明年沒得書念了！”葉蕊卻是笑嘻嘻的，沒心沒肺大大咧咧。
話一出口，葉孝禮小臉一紅，又惱羞成怒，“二姐你也是，沒錢，你也沒得書念了。”
“不念就不念，我又不考學，不當秀才的。”
“二姐……”
兩個人又鬧成一團。
葉菀去了廚房做飯，家裏沒大人，她作為長姐，就負責起了做飯的事情。
也是好久沒有炒菜了，鏟子勺子拿在手中，竟有一時的生疏感。
但是很快，葉菀就熟悉了，開始洗菜切菜，然後放豬油開始炒。
兩口灶，一個煮飯一個炒菜，並不耽誤。葉菀飯煮好的同時，兩個蔬菜已經炒好了，分別是炒青菜和炒豆芽。
考慮到家裏弟弟妹妹還在長身體，就在煮飯的鍋裏蒸了幾個雞蛋。
看著時間還有，她決定那點掛在廚房裏的臘肉，又摘了把外頭的蒜苗，再炒一個臘肉蒜苗。
葉大山和張張巧兒回來，一進屋就聞到飯菜的香味。
“小蕊那丫頭還曉得做飯啊，今兒倒是稀奇，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張巧兒笑了下，就朝著廚房那邊走去。
進去一看，那灶台邊轉悠的哪是什麽二女兒，分明就是大女兒葉菀嘛。
“菀兒？你咋回來了，不是說糕點鋪子還要忙活一下？”
大女兒在廚房裏一直忙碌，跟在身邊做事的張巧兒深有體會，因為知道所以心疼，一般都是下了工她都自己回家做飯，好讓大女兒忙忘了回到家裏就有口熱飯吃。
可今兒大女兒回來的早，還做飯了，讓張巧兒高興又意外。
“今天溫景元幫我許多，我們倆做的挺快，我就提早回來了。”
葉菀把鍋裏的臘肉炒蒜苗盛出來，就舀了幾勺子水放進去，以便他們吃飯的時候，這鍋裏的水能熱起來，好飯後洗碗。
“菜都炒好了，我去叫小蕊和孝禮過來吃飯，娘，你也趕緊過來坐下。”
葉菀走出廚房門口，轉個身，看到迎麵走來的葉大山，“爹，飯好了，趕緊過去吃吧。”
“哎。”
葉大山喜滋滋的，搓著手往廚房走去。
一頓飯吃的特別香，葉菀舍得放油，又給蒸了雞蛋，尤其兩個小的吃的不亦樂乎。
吃完，拿著雞蛋就跑了。
葉菀陪著張巧兒一起，在廚房裏做整理工作，一個洗碗一個掃地。
期間，葉菀狀似無意的問起來，“娘，之前小蕊說你們出去買東西了，爹要回家去是嗎？”
張巧兒點頭，“嗯，你奶奶之前一個月的藥丸也吃得差不多了，你爹想著買一瓶再送回去。另外，也好些日子沒去看你爺爺奶奶了。”
因為分開住了，而且是搬到了縣城這邊，距離產生美，張巧兒大致忘了之前在葉家受到的搓磨，覺得公公婆婆也變得親厚起來。
言語之後，也是笑吟吟的。
葉菀可沒有那麽多的感情，對待周氏他們，頂多就是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因為血緣關係在，所以不可磨滅，但是無論是原身的記憶深處還是自己醒來後他們的做法，都讓葉菀沒有任何好感。
“那倒是，不過爹哪來的銀子，一瓶藥丸得五兩銀子。”葉菀隨意問了句。
張巧兒就笑道：“不是先前還有些銀子在嗎，你爹就先拿出來用了，回家再和你二叔要了一部分，等下個月工錢發了，再攢著，還可以繼續買藥丸。”
張巧兒想的開，沒有打罵的生活已經讓她舒坦，在物質上根本沒有過多的要求。
這樣一副滿足無所求的狀態，葉菀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過，“哦，那明天爹娘一起去吧，我這邊沒空。”
“你這廚房裏忙，我們都曉得，小蕊和孝禮也要念書，不用你們孩子過去，我和你爹回去一趟就行了，趕下午的車再回來。”
張巧兒也浪費不起時間，“等我回來的早，還能幫你再做些活。”
葉菀點點頭，沒說什麽，默默的一個人離開了廚房。
第二天大早，天不亮，葉大山和張巧兒收拾一下，離開了。
葉菀沒睡的踏實，聽到聲響就睜開了眼睛，心裏有些沉甸甸的，總覺得這一趟回去，家裏頭那些個人又要作妖了。
“也不知道再回來，爹娘能帶回什麽消息，總之壞心情的很。”
“唔，雞腿，好吃……”
身旁，葉蕊無意識的呢喃著，露出幸福的笑容。
葉菀的煩躁情緒一瞬消散了，轉了身，將被子給妹妹拉上去些。
等早上起來，葉菀沒做早飯，給弟弟妹妹買了肉包子和豆漿。
“你們兩個拿著吃，一起結伴去學堂，我得去店裏頭，有些忙。”
葉蕊和葉孝禮點點頭，聽話又高興的拿著包子捧著豆漿就走了。
葉菀先去了一趟糕點鋪子，也不去廚房忙著，就站在門口顯眼的位置，朝著路口那頭望。
於坤知曉情況，就過來跟著一起望，“你說你舅舅這人，說好的早些，這什麽時辰了，真是磨蹭啊！”
“也許姥爺身體不好，再等等。”
“哎，也是，可能吧。我先去店裏頭轉悠了，你再等會兒？”
葉菀心思沒在聊天上，於坤見人專注，也就不去打擾了。
好一會兒，等的葉菀腳都站酸了，脖子都拉長了，才看到張海川的身影。
而那身影旁邊，跟著的是她小姨父李鐵柱，李鐵柱攙扶著老丈人張懷中，正緩緩的朝著糕點鋪子走來。
“姥爺！”
葉菀笑容滿滿，朝著張懷中招手，又等不及跑過去，“姥爺，這邊，這邊！”
張懷中的腿腳不方便，走路有些高低腳，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氣。
這會兒被李鐵柱攙扶著，又有張海川做拐杖，走起來還算是可以。
正想開口問問到了沒有，就聽到大外孫女葉菀的聲音，張懷中抬頭看，笑容慈愛，“菀兒，你這丫頭！”
葉菀跑到張海川身邊，直接就接了自己舅舅的活，把人攙扶的好好的。
張懷中還擔心自己的重量壓到外孫女，不敢使出太大力氣，“你這丫頭過來做什麽，讓你舅舅來。”
“姥爺，我力氣大著呢，不信你就問問，我還經常找舅舅掰手腕，也不見得輸。”
說到這個，張海川就臉頰躁紅了，純粹是羞的。
“哎，小菀，你說這個幹什麽，別提這事兒！”
李鐵柱也在一旁笑，憨厚的樣子，“爹，小菀說的沒錯，小弟一次掰手腕還輸了，也不知道是真輸了還是假輸。”
“嘿，我說二姐夫，你也跟著鬧是不是！”張海川急吼吼瞪眼。
氣氛一時無限好。
張懷中在幾人的攙扶下到了糕點鋪子，一抬頭，就看到“天下第一店”幾個大字。
他目光一怔，隨即卻哈哈大笑，“好，好，有氣魄，這店名好啊！”
自己兒子的雄心壯誌，和他當年一樣，初生牛犢不怕虎，要的就是這一份勇氣可嘉。
“姥爺，咱們進店裏轉轉，這三大間連通著的，您都去看看，我再帶您去後院，那兒就是廚房和廂房，我在後頭做活呢！”
葉菀這時候就是個小話癆，一個勁兒的給張懷中做介紹。
張懷中也樂意聽，越聽越是滿意，對自己兒子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麽大的店鋪，不容易啊。
“叔，還記得我嗎？我，我是坤子！”於坤也上來湊熱鬧。
張懷中看到於坤，點頭，“記得，和海川一並的，關係挺好。上次來過家裏，你嬸子還念叨過你呢！”
“哎，就是我。叔，你隨便轉轉，我這邊先看店去了！”
張懷中看向張海川，“於坤就是你一起合夥開店的人？”
“嗯，就是他，和我關係鐵著呢，人講義氣。”
張海川對於坤滿滿的都是讚賞。
張懷中瞧著利索忙碌的身影，也覺得不錯，“如此就好，有人幫著，相互商量，好過一個人瞎打頭悶。”
“是的啊，於大哥幫著不少呢，店裏頭跑貨的都是於大哥在管的，那頭的茶葉生意也是，很紅火的！”
葉菀帶著張懷中看了一圈兒，又讓人在屋子裏休息了會兒，這才提出去於坤家裏。
“駱大夫那兒，咱們現在過去吧。”
張海川瞧著時辰差不多正好，若是再晚一些，估摸著就接近晌午了，那時間段才是不尷不尬的，不太好。
葉菀也覺得是，於是兩人帶著張懷中離開店鋪，朝著小路出發。
駱仲謙那頭一早有所準備，因為大致聽過葉菀說起張懷中的病情，是以需要的工具準備的很妥當。
張懷中到了他屋子裏，他直接就讓人坐在躺椅上，“老爺子，我先給你做檢查，如果檢查完情況尚可，那就沒必要進行其他事情了。”
張懷中心裏直打鼓，對眼前過於年輕的一張臉有些不信，不過看著自己兒子和外孫女那熱切的目光，隻能點頭答應了。
罷了，就讓他們試一次，如果再不行，也該認命了。
駱仲謙還是老規矩，直接讓張海川和葉菀出去，自己做檢查看病，不需要外人在場。
張海川倒是習慣了，乖乖聽話走了出去，倒是葉菀，死活不肯挪動一步。
這眼前坐著的可是她姥爺，她哪裏能夠放心。
“不想看了？”駱仲謙手上拿著細小尖銳的小刀，笑容淡淡，目光威脅。
葉菀也不怕，哼哼著，“行，出去就出去，以後糕點我也沒什麽好心情做了，若是味道不好吃……”
“你威脅我？”
“彼此彼此。”
駱仲謙沉默一瞬，卻問，“保證和上次味道一樣？”
上次？
葉菀立即想到上次送的是什麽糕點了，哪是加了蠻多泉水的精致糕點啊，她送人沒送出去，轉手送給駱仲謙的。
那味道……嗯，確實是好。
“這要求有些高了啊！”
她又不欠駱仲謙什麽救命之恩，拿十次加了過量泉水的糕點要抵，這男人得寸進尺了。
再說了，這駱仲謙醫術了得，萬一糕點吃著吃著感覺到不一樣來，被研究出什麽的，那她豈不是完蛋了？
這頭葉菀猶豫不決，駱仲謙卻不耐煩了，“大門在這，好走不送。”
心裏頭有些氣憤，不過是幾次糕點罷了，這小丫頭太過於計較。
“菀兒，怎麽了？”見兩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張懷中不由得問了聲。
“哎，美食，姥爺您坐好，駱大夫這就來了。”
說著，葉菀手指一抬，指向駱仲謙就威脅，“我警告你啊，好好給我姥爺看，他本就疑心中，你漫不經心的會給他造成治不好的錯覺。”
“糕點加三次。”
“哎，你——”
“大門在……”
“答應你就是了。”
葉菀無奈了，妥協，舉手投降。
這男人較真起來，比女人更可怕。
一個吃貨的男人，尤其可怕的厲害。
給張懷中的看診持續了有半個多時辰，人年紀大了，經不起這麽折騰，駱仲謙便讓張懷中稍作休息，之後再繼續。
期間，葉菀給自己姥爺拿了些水果，就拿的駱仲謙屋子裏的，借花獻佛了。
然後走至駱仲謙跟前，悄悄的詢問情況，“我姥爺怎麽樣，這情況嚴不嚴重啊？”
葉菀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主要是駱仲謙難得的嚴肅起來，那臉色黑沉沉的，瞧著就讓人心慌。
駱仲謙的目光有些遊離，也不聚焦，散漫的看向窗外的花壇，那些菊花肆意生長著，顏色各異，眼前一片繚亂。
耳邊嗡嗡的聲音，他一句話沒聽進去，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葉菀見人不搭理，自知沒趣兒，轉個身去了張懷中身邊。
“菀兒，如何？”
張懷中也有些緊張，雖說心裏大概知道沒希望的，可每一次就醫還是忍不住生出希望來。
葉菀卻搖頭，“我也不清楚，駱大夫一個人悶頭不想的，估計在想治療的法子？”
張懷中一聽這話，心涼了半截。
果然啊，治不好的。
“沒事，隨緣吧。”張懷中拿著手中的橘子，卻不自覺的用了力。
之後的檢查又進行了半個多時辰，一整套完整的係統的檢查做完，駱仲謙甚至要求切下一小塊張懷中腿上的細肉。
“這一塊是老傷口了，腐肉不斷滋生，用了藥膏也不見好，隻能緩解。”張懷中看著眼前年輕的大夫要切一些腐肉，也沒多大的反應。
倒是葉菀，有些擔心，“那疼不疼啊？”
張懷中搖頭，“不疼，沒什麽感覺。”
“是不會疼，這一塊知覺狀態已經壞死，而且骨頭的位置上長年不糾正，早就錯位。”
駱仲謙切下來一小塊，就將這東西放在琉璃瓶中，之後就讓張海川可以帶著人回去了。
“我需要想想，具體如何開始醫治，等過些天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們。”
“這？”張懷中目光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去。
“老爺子這腿傷了錯骨，不過好在當年去毒去得及，殘餘的毒素積壓住腿脈，去毒容易，不過治療錯骨和腐肉生生不息，我還需要些時日。”
這意思就是有救了？
葉菀高興的有些失態，一把抓住駱仲謙的手，有些抖了，“駱仲謙，你能治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