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是你舅舅,桃花你趕緊去開門。”張倩兒在廚房裏頭忙活,就喊了女兒去開門。


    李桃花門一開,就衝著張海川甜甜的喊舅舅。


    張海川心裏頭高興,急著帶張倩兒去家裏,隻囫圇的摸了下外甥女的頭,垮了進去。


    沒拿到糖果,李桃花不由得嘟著嘴吧,有些不高興。


    廚房裏,張海川拉著張倩兒就要走,“二姐,快點,娘喊你過去!”


    “哎哎!”


    張倩兒手上還掛著水滴,不由得笑岔,“川子你等等,急什麽,等姐把這幾個碗給洗了。”


    “娘喊我能有啥事情,不就是那點芝麻大小的事兒,我一會兒就帶了桃花過去。”


    說著,就要轉身繼續洗碗。


    張海川哪裏肯,拉著張倩兒就離開,院子裏一並帶上李桃花,三個人直接朝著張家趕去。


    路上,張倩兒幾次問起,張海川就是不肯說。


    這天大的好事情,他得憋住,一會兒再好好宣布,一家人都樂嗬樂嗬。


    張家堂屋,張懷中捧著熱茶杯,看著大女兒的臉色,心裏已經大致猜到了。


    他心情難免激動,卻也鎮定。


    他怕自己期望過高,到時候會失望太大,是以沒有親耳聽到,就一直不去往自己的腿上麵想。


    張海川帶著張倩兒到了堂屋,一家人算是齊全了。


    “娘,你看川子,這急吼吼的性子什麽時候改改!”張倩兒一進屋就告狀,這才有空把自己的手擦幹淨了。


    姚氏摟著外孫女,就坐在椅子上,眼神激動,“倩兒,咱家有好事了。”


    “什麽好事?”


    張倩兒不知道自己親爹張懷中去過縣城看病的事情,這事情當時因為沒抱什麽期望,所以沒讓其他人知道。


    這會兒,看張海川那特別激動的臉色,張倩兒腦子一歪,就想到了弟弟的親事上!


    “川子,你說了人家了?”


    張倩兒是真高興啊,她弟弟都二十了,還是個光棍,急死她這個做姐姐的了。


    “娘,相看的哪家姑娘,成了是不是,咱家什麽時候辦喜事啊?”


    張倩兒又看向張巧兒,瞧著大姐竟然也在,樂嗬了,“大姐也是聽說了吧,被娘叫回來的?哈哈,這倒也是,就川子這樣的,咱倆做姐姐的真是操心死了。”


    一家人:“……”


    對於張倩兒這突然的歪了去,有些接不上話。


    尤其是張海川,心裏很是鬱悶,這怎麽就扯到他的婚事上了?


    老子還一個人,準備做生意大展拳腳呢,哪裏需要什麽姑娘!


    可不能再讓自己二姐這大嘴巴說下去了,免得親娘又開始惦記起這一茬!


    “咳咳!”


    張海川趕緊開口,拉了把張倩兒說道:“二姐,不是我的事情,是爹。咱爹的腿有治了!”


    “什麽?”


    張倩兒腦子嗡的一聲,傻愣當場。


    張海川隻以為自己二姐高興壞了,就笑嗬嗬的說了當初帶著張懷中去縣城裏看病的事情。


    “這事情大姐也知道,之前還想著沒那麽快呢,沒想到駱大夫醫術好,說是可以開始醫治了。”


    “你是不知道那駱大夫,醫術牛的很,他說能治,那就一定能治的!”


    張海川唾沫亂飛,說到激動之處,手舞足蹈的。


    張倩兒卻臉色沉沉,一巴掌招呼過去,直接拍在張海川胳膊上。


    “張海川,你好樣的啊,這麽大的事情居然都不告訴我!”


    說著又看向一屋子的人,看著自己的爹娘,看著自己的大姐,委屈得厲害。


    “你們還當不當我是一家人啊,就我不知道,就我不知道……”


    張倩兒從小被姚氏寵著的,對小女兒,姚氏是真的疼的緊。


    是以,張倩兒性子特別的直,也撒潑得厲害。


    這會兒被氣哭了,心裏頭難受又憋屈,直接朝著張海川就打。


    爹娘是不敢說什麽的,大姐也不能打罵,隻有弟弟張海川,能讓她出出氣。


    張海川也沒想到自己二姐會這麽大反應,但是看著張倩兒那樣兒,又覺得愧疚。


    “二姐,是我不好,我出的餿主意,你打我打狠一些。”


    張海川把兩隻袖子撩起來,遞到張倩兒眼前,這一舉動反而讓張倩兒打不下去了。


    轉個身,撲到姚氏懷裏,“娘,川子又欺負我!”


    像極了小時候姐弟打架的模樣。


    姚氏心疼不已,“哎哎,是川子不好,娘等會兒就教訓他!”


    一旁,張巧兒看著自己親娘和自己妹妹,眼裏不自覺流露出羨慕。


    她和娘也親,但是卻沒有這樣的親,她做不到像妹妹一樣往親娘懷裏撲。


    “咳咳!”


    張懷中卻打破了一屋子的鬧劇,“既然是駱大夫的意思,那明天一早就出發,我收拾收拾,帶些衣服去縣城。”


    張懷中想著,不過是治腿,住個三五日也就差不多了,所以隻讓姚氏去稍微收拾一下。


    張海川卻道:“爹娘,你們都收拾一下,一起搬去縣城裏去。”


    “啥,幹啥?”


    姚氏一懵,“我去縣城幹什麽,我又不用治。”


    姚氏搖頭,她一個婦道人家,跟著去做什麽,來回還給兒子添累。


    張海川解釋,“娘,爹這個腿醫治起來就不能斷,得一直在那邊,起碼得一個多月,爹身邊沒個人照顧,我哪裏放心啊!我這店裏頭忙……”


    “那倒是,可不能讓你跟著轉,你對你爹的喜好哪裏曉得,就是給他倒杯茶都不知道冷熱。”


    張海川笑得諂媚,“那是那是,沒有娘哪裏成,爹你說是不是?”


    張懷中也不想麻煩兒子,到底一些私事兒,還是夫妻之間比較好處理。


    於是點頭,讓姚氏也跟著去,“我們自己處理就行,別給海川添麻煩。”


    “哎,是這個理。我也跟著去。不過川子,我和你爹住哪裏?”


    “就住在我那店鋪的後頭院子裏,那裏有空的屋子,你和爹住著正好。就是晚上可能有些吵,有時候小菀和溫景元他們做糕點挺晚的……”


    姚氏卻笑了,“那感情好啊,沒事我去搭把手,還能多看看我大外孫女。”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等姚氏把兩人的衣物收拾妥當,又想起一茬。


    家裏頭他們夫妻倆都走了,那這個家怎麽辦?


    這些日子兒子帶回來的好東西多了去了,都藏在家裏頭呢,人不在,要是遭了賊?


    姚氏不放心,很不放心,不準備去了。


    “讓倩兒和桃花住過來,看家。”


    張懷中一錘定音。


    外頭院子。


    張倩兒欣喜過後,就拉著自己大姐聊天,很自然的就將話題說到了縣城的鋪子裏。


    當得知張巧兒在廚房裏隨便做做就有一兩銀子這麽多,張倩兒是真的酸了。


    她家鐵柱一個月也才半兩銀子啊,自己大姐能做什麽,竟然能得這麽多工錢!


    “大姐,那這個錢,每個月是誰給的?”


    張巧兒搖頭,這個她還真不知道了。


    “我也不清楚,這不是一個月還沒到嗎,我也沒領到過工錢。”


    張倩兒心裏有了想法,她想著自己並不比大姐差,這要是也能去廚房裏做事,拿個一兩銀子一個月的……


    再加上她家鐵柱,夫妻倆一年到頭賺的……那還幹嘛窩在村子裏種田啊!


    每天臉朝黃土背朝天,起早貪黑,要是老天爺不賞口飯吃,一年到頭也沒多少收成。


    幹的累死累活,日子依舊過得緊巴巴,這日子張倩兒可是過夠了。


    “姐,那廚房裏忙不忙,不是說還有其他的幫工嗎?她們行不行啊?”張倩兒旁敲側擊。


    張巧兒對自己妹妹完全不設防,問一句答一句,最後就差把家底掏出來說了。


    張倩兒掌握到大概的信息,滿意了。


    “姐,我去看看川子,也不知道這給爹看病的大夫咋回事,我不放心,我問問去。”


    說著,就朝著張海川那屋子走去了。


    “川子,川子!”


    張倩兒推門進去,見著自己弟弟坐在床頭,就笑眯眯的問:“川子,你這小子不地道啊,說,誰讓你這麽瞞著你二姐我的!”


    張海川之前被張倩兒那哭勁兒嚇到了,這會兒再見著人,也是好話好說。


    “二姐,我的二姐哎,那不是還沒個定數麽,爹不讓我說。”


    “那大姐咋知道的?”張倩兒不依。


    張海川卻無奈,“這都在一個店鋪裏頭,進進出出的,哪裏瞞得住。”


    張海川也是無奈。


    這事情本就是外甥女葉菀說起來的,也是她主張,怎麽可能瞞得住自己大姐和大姐夫。


    他其實也不過是個半路摻和進去的,正因為張懷中是他親爹,是以後麵參與的才多了。


    按照他自己的估計,要是他不能幹些,估摸著外甥女就要直接挑大梁了。


    想到葉菀那行動做派,張海川也是汗滴滴。


    這外甥女,越發的像個假小子了!


    張倩兒卻惦記著去鋪子做工的事情,趁著屋子裏隻有他們姐弟兩個人,就直接和張海川說了。


    “川子,二姐也不和你來客套虛假的,咱們是親姐弟,你如今掙大錢了,二姐沒本事,跟著喝口湯總行吧?”


    張倩兒想的明白,她自己沒多大的本事,自己丈夫也是,所以也不求跟著做買賣掙大錢。


    能掙的比在村裏種田要多就行了。


    “川子,姐都這樣說了,你說說,是個什麽想法。”


    張倩兒相信自己弟弟,是個重情義的,必定會答應。


    然而張海川拒絕了。


    “嘿!我說張海川,你這是看不起你二姐是不是,你給大姐安排活計,你咋就不能給我也安排一個,我可是聽大姐說了,你們那店鋪還缺人手呢,都外頭招人了!”


    “怎麽著,找別人是麻溜,就不能好事給你二姐也享受享受?”


    張倩兒氣呀,這要是不招人也就罷了,她會覺得可能是弟弟在店裏頭為難,畢竟這個糕點鋪子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


    可既然招人了,那假裝她也是招進去的不就行了?


    張海川心知自己二姐誤會了,就搖頭,“二姐,是這樣,爹娘都得去縣城,家裏頭沒人看著,他們不放心,爹讓你留下看家。”


    “看家?”


    張倩兒一懵。


    看什麽家啊?


    她那個家裏頭什麽都沒有,哪裏需要看著,那些個破銅爛鐵的,就是給人偷都不稀罕。


    “我家裏沒啥東西,不用看著!”


    張海川扶額,“二姐,是這兒,你娘家。”


    張海川湊近了張倩兒,將家裏頭藏糧食的地方說了,又說了有哪些貴重的物品,直聽的張倩兒心驚膽戰的。


    她都不知道娘家居然這麽富,怎麽就能有這麽多好東西呢!


    “川子,你說的是真的?”


    張倩兒的眼睛都亮了。


    “我一直以為咱家挺窮的,平日裏娘給做飯,也不咋全吃細糧啊,好家夥,偷偷藏著這麽多呢!”


    張海川臉上的得意又露出來,“那是,也不看看你弟弟是誰,我說掙錢了,那就是掙錢了,你還別不信。等再給我幾年時間,咱們全家都能搬到縣城裏去住!”


    張海川知道自己二姐的心思,可眼下不是時機。


    “二姐,你給我些時間,等咱把爹的腿給治好了。我到時候還要去晉城開分店呢!那時候我在晉城得忙活,榆縣這邊也不可能沒了人。”


    “你是我親二姐,以後這縣城裏,還不是得靠你們?”


    這也是葉菀的意思。


    縣城裏的主要幾個關鍵人物他們把控好了,安排自己的親戚多幾個,也是無大礙的。


    畢竟掙錢了,也富裕了,若是家裏頭能幫襯一把的,為何不幫一下的。


    又不是白白讓他們在店裏頭混吃混喝的,就目前看來,葉大山和李鐵柱都是實打實幹活起勁的,特別是張巧兒,那就更是一個助力了。


    同一個娘生出來的,張倩兒雖然有些好吃懶做,性子也急躁,但是張海川相信自己二姐的識大體。


    張海川給畫的大餅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太美好。


    “咱都能去縣城裏住啊?”


    張倩兒又是一懵,覺得腳下都要飄飄然。


    這日子想都不敢想,她弟弟咋能這麽有氣魄呢!


    “川子,還是你能耐,二姐也不求啥去縣城裏頭,在鎮上能住著就行了。”


    張海川笑而不語,這事情暫且揭過。


    張倩兒自然是擔心家裏的“巨額”糧食的,爹娘走了,她必須得留下看家。


    “爹娘,你們跟著川子去看病,我和桃花守著家裏頭,保證啥也不丟。”


    送二老上牛車時,張倩兒臉上還帶著喜氣洋洋。


    她昨兒一晚上沒睡踏實,做夢都是在縣城裏的大房子那兒轉悠,仿佛夢想就在眼前。


    牛車緩緩,帶著所有人的希望,朝著縣城的方向出發。


    葉菀送完弟弟妹妹,再回到糕點鋪子,就看張懷中和姚氏已經到了。


    兩人的包袱什麽的正在往裏頭拿,而張懷中坐在店鋪後頭的隔間裏,那兒如今沒有人,正巧空著。


    “姥爺!姥姥!”


    葉菀頓時露出大大的笑容,直接就朝著小隔間哪裏跑,撲到姚氏的懷裏。


    “姥姥,我想死你了!”


    “哎喲我的小菀啊!也想死姥姥了,姥姥我做夢都想著見見你們三個呢!”


    姚氏說著就往後頭看,問:“小蕊和孝禮呢?”


    “他們去學堂了,等下午才回來。”


    葉菀又上前和張懷中問了好,之後扶著人去了後院,一並扶著進了那間空著的屋子。


    裏頭原本就是準備妥當的,隨時可以住,張海川和葉大山麻溜的掃了掃,張巧兒一番收拾,完全就是家的模樣。


    姚氏看著這舒適的環境,想著兒子女兒的孝順,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


    “好,好!以後我和你爹都享福了!”


    “姥姥,享福的還在後頭呢!等舅舅掙大錢了,給你們在縣城裏買大房子!”


    葉菀的話直接讓姚氏笑岔,她覺得這話是天方夜譚了,不過卻也點頭,“嗯,聽咱們小菀的,在縣城裏買房子,咱們都買,一家人住一起!”


    午後,張海川要帶著張懷中去駱仲謙那兒。


    葉菀也想跟著去,但是卻被事情纏住了。


    溫景元把人拉住,對於葉菀這動不動就甩手的行為不滿,“你要招的副手,你讓我去考核?”


    溫景元頓時氣笑了,“怎麽不幹脆把整個廚房都交給我得了!”


    “本來就是要教給你的啊!”葉菀脫口而出,笑道:“等晉城那頭的分店開了,我就得和舅舅他們一起去晉城了,這榆縣這邊的糕點鋪子,廚房一塊,你就是負責人了。”


    溫景元一怔,沒想到會意外得到這麽個消息。


    “我?”


    葉菀點頭。


    溫景元一時無措,“我不行的,我不過是個副手!”


    “什麽副手不副手的,除了蛋糕這一塊你還尚缺一些火候,其他的糕點你都做得很好了。即便沒有我,你也完全能撐得起這個店鋪。”


    葉菀又耐心解釋,“榆縣這裏的百姓不怎麽喜歡新鮮的事物,一般的糕點進行創新就足夠了,你在這一塊做的很好,甚至自己研究下去,還能做得更好!”


    而晉城,那是那樣繁華熱鬧的大城,那是能容納百川的一個地方,葉菀更向往帶著自己的手藝,去那裏闖出一番天地來。


    溫景元沉默了。


    他感動於葉菀的信任,卻又忐忑躊躇,他怕辜負她的信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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