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孔廟大門時,那裏已經停了好些馬車。趙興寶道還要等齊王,李珺便跟著葉夫子先進去不提。


    上舍生等都在承師殿前麵的大院子裏集合。


    “張兄!”李珺眼尖地看到張允已經到了,旁邊還有周賀等人。


    “剛從齊王府來嗎?”張允問。


    “是的。”


    “你們何時去了王府?”旁邊周賀滿臉豔羨地詢問。


    李珺不免又解釋了一番。到了巳時,外麵有人來傳,禦駕已到。


    眾生依次排好,一直迎到石獅坊門口。


    李珺縱然心中幻想了無數遍,但也不及此刻看到的震撼。皇帝出行的金攆儀仗從很遠的地方蔓延開來。快到孔廟的時候,廟祝祭們敲起了鑼鼓。


    胡大人還有幾位大人在前麵跪下來恭迎。各上舍生自然也都紛紛效仿在兩邊跪身靜候。


    突然一個聲音在旁邊悄悄問道:“你昨日與夫子去了齊王府?”


    李珺回頭一瞧,原來是高士林,她點點頭:“正巧遇見趙兄,實在推脫不過。”


    “王府裏好玩兒嗎?”他嬉笑道。


    李珺還沒來得及回答,金黃的轎輦已經走到跟前,大家都屏氣凝神地垂著頭。


    “再好玩,也是別人府上。”


    高士林會心一笑:“確實,中秋夜嘛。”


    “皇上萬歲萬萬歲!”突然大家都齊聲喊道。


    李珺微微抬頭,透過人縫看見一個明黃的身影站在石坊下朗聲道:“眾位平生吧,難得齊聚一堂,就不要那麽拘禮了。”


    “謝皇上!”


    這便是傳聞中說了那麽多次,大趙國的賢帝了。同賢帝同來的還有數位官員。趙德丞與也在其中,旁邊站著一位王爺服製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似精神不濟的樣子。


    “那一位是信王嗎?”李珺努努嘴問高士林。


    “對,是德丞的父親。”高士林回道。


    “看上去確實身體不太好的樣子!”李珺歎道。


    “對啊,且信王隻得趙德丞一位宗子,德丞還算能幹,府裏的大小事務基本上都是他處理的。”


    趙興寶與齊王、他大哥趙興業則站在最靠近皇帝身邊的位置陪著豫王,豫王似是又瘦了一些,比別人多加了一件鬥篷。


    祭拜儀式在承師殿,李珺他們看不到,隻能在外麵等待。


    李珺看著從麵前走過的齊王輕歎道:“相比之下,齊王府子嗣多,難怪要選了趙兄去陪豫王殿下。”


    “這算是其一吧,齊王本就比信王血脈還相近一些。”高士林道。


    “什麽意思?


    “齊王與當今聖上是同支,信王隻是上一輩的旁支。”


    “原來是這樣。”


    孔廟承師殿後院,有兩個巡兵一邊走一邊小聲的爭執著:“我先發現的,就應該歸我。”


    另一個:“你甭胡說八道了,是我先拿起來的,怎麽還要給你?”兩人還在拉扯著什麽東西。


    “你們兩個在吵什麽?”


    兩個巡兵被喊聲嚇了一跳,立時都偃旗息鼓、低眉順眼地喊道:“任大人!”


    “手裏麵是什麽東西?”任渲一眼掃過其中一人袖筒裏的爭搶之物問道。


    那人不安地望了另外一人一眼,還是老老實實地拿了出來:“大人,隻是一隻珊瑚手串。”


    那紅豔豔的手串在陽光下更顯透亮。任渲心中一動,這,這仿佛見誰帶過?


    見任渲不說話,兩個巡兵反而急了。


    “任大人饒命,這不是屬下們偷的,確實是我們在後麵巡查時,在水井邊撿到的。”


    “撿到的?”


    任渲疑惑地正想伸手將那手串拿起來仔細瞧瞧。


    突然,不知道哪裏又冒出來另外一隻手來搶先把那手串奪了去:“這?!”


    任渲轉身一看,竟然是豫王身邊的翰林侍讀李茂晟李大人!他非常認真地麵對陽光查看起其中的每粒珠子。


    “李大人?這是?”任渲遲疑地問道。


    他卻像是沒有聽到任渲的問話一般,激動地質問兩個巡兵:“這是在哪裏撿到的?這手串是誰丟的?你快說!”


    那二人本來就因為害怕說話都不利索,莫名其妙又冒出一個質問的人來,都懵在那裏大眼瞪小眼。


    “本官問你們,這手串是誰的?!”李茂晟見兩人都不說話,一把拽起兩人的衣領子。


    兩個巡兵帶著哭腔回道:“兩位大人饒命啊,這手串是誰的我們倆真的不知道!確實是在那水井邊上撿到的!”


    “這廟裏?”


    “是,小的們天還沒亮就到了,也沒看到附近有什麽人走動。”


    李茂晟正覺失望。


    一旁的任渲卻突然開口道:“今日之事先到這裏,你們去吧!莫要再玩忽職守!”


    “是,是,小的們知道了!”兩人感激涕零,連連躬身退著走了。


    “哎!”李茂晟急忙阻攔道。“本官還沒問……”


    “李大人,稍安勿躁,皇上還在殿中。”任渲善意地提醒。


    “可是……”李茂晟的心思還在那手串上。


    任渲抬手示意他等會再說,待那兩個巡兵走遠了,他才道:“大人認識這手串?”


    李茂晟的情緒已經恢複了一點,不好意思地解釋:“任將軍,剛才失禮了,這手串下官確實認識。您瞧,這其中一顆顏色最淺的珠子上有一個“冰”字。”


    任渲順著他指的那一顆,仔細一瞧:果然有!


    “不瞞任大人,這是下官親手刻的,乃是拙荊的名諱。”李茂晟眼含悲切。


    任渲其實早就已經認出,這手串就是當初在那青花觀中,雲謙手上所戴的。況且她之前也在打聽李姓的親人,難道說這李茂晟就是她要找的人?她若是找到了親人,不就不需要在留在這太學之中了?


    遂他主意一定,又道:“李大人莫急,若您說的屬實,在下說不定能幫您查到手串的主人。”


    “當真?”


    “但是需要借這手串一用。”


    “這?”李茂晟雖然不知道要怎麽找,但他還是選擇了信任“可以!”


    這任渲其人,他還是有一些耳聞的,年前其父任定大將軍在與天壽國的水川之戰中犧牲,他單槍匹馬殺過去,反打了那天壽國一棒。他雖然年輕,但這樣的氣概自然不會是那等說話不算話之人。


    所以,李茂晟放心地把珊瑚手串給了任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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