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珺一醒便喊白薇去門房叫馬車。


    “這麽早,小姐就要出去嗎?”白薇問。


    “有事,快去吧。”


    見李珺態度堅決,白薇一刻也不敢耽誤,立刻去喊了。


    白薇昨天說沒見任渲去城南酒樓,李珺其實心中還存著擔心:任渲的傷還沒有好全,一個人在城裏萬一被抓了怎麽辦?


    所以她便想著再去看看。匆匆趕到城南酒樓去瞧,任渲果然沒去。金掌櫃說昨日一直到現在並沒有什麽人來。


    一個晚上也沒來,難道真的被抓了?李珺一刻也坐不住,又趕到了他最可能去投靠的齊王府。


    誰知一打聽,自任渲出了事,齊王與齊王妃便說是去別院了,不在府裏。


    那任渲會去哪裏呢?李珺漫無目的在城裏走了兩圈,鬼使神差地還是去了宮裏。


    坤寧殿內,皇後娘娘正在小憩,高圊卓好久沒見到李珺,拖著她問長問短:“鄉間好玩嗎?”


    “嗯。”


    “你祖母好些了?”高圊卓也還是很熱情。


    “已經轉醒,不過就是還要人服侍。總歸年紀大了。”李珺簡單地回道。


    “那你辛苦了。”


    “父親不在,我在麵前侍奉也是應該的。”


    “瞧姐姐都忙瘦了!”高圊卓打量她。


    “還好吧,”李珺輕撫臉頰:“最近宮裏還好嗎?”她假裝隨意地問。


    “老樣子唄。”


    “宜王殿下還經常來嗎?”李珺還是下意識提了一句。


    “興寶哥哥?他自上回金腰帶的事被責罰去翰林史館,好像也忙得很。


    渲舅舅前陣子聽說犯了大錯,他不管不顧地衝到紫宸殿去找皇上求情,不但沒有求情成功,反倒又被加了一條罪,所以隻得成日在東署宮裏麵壁思過呢。


    我悄悄去看過興寶哥哥兩回,他現在除了擔心他舅舅,其他還好。最近應該是解禁了,卻也沒來過。”高圊卓說得有些沮喪。


    “那齊王和齊王妃呢?聽說最近不在府裏?”


    “不在嗎?”高圊卓左右看了一眼,並沒有宮人在,才小聲道:“渲舅舅的事說大了就是造反,他們府上恐怕也想自保吧,不過,你怎麽對齊王、齊王妃也關心上了?”


    “隻是問問。”李珺訕笑。


    “出了這麽大一件事,他們肯定也不會隨意見別人的,怕又落了口舌。”


    李珺點點頭,不知道他們是真的怕自己被連累還是假意躲避,趁機在為任渲想辦法呢?


    李珺臨走時把自己在酈莊上做的藥皂粉給了高圊卓,又細心地交代了用法。


    “姐姐好厲害!”高圊卓沒想到李珺這麽能幹。


    “我也是瞎琢磨,這雖說是藥皂主要也是清潔所用,春夏還能防蟲。”


    “這好!宮裏草木多,最煩這蟲蟻了。”


    最後,李珺借口還要回去看護,便出坤寧殿。


    外麵不知道何時天色已變,團團烏雲壓來暗沉沉的。李珺站在內庭出口猶豫了一會兒又折返了回去。


    東署宮外,李珺報了名號,趙興寶果然在,且很快就迎了出來。


    李珺把酈莊救了任渲的始末說了一遍。


    “你真的見到渲舅舅了?”趙興寶激動不已。


    李珺點點頭:“隻是將軍的傷還沒有好,卻執意要進城。城門口那麽戒嚴,果真是為了抓捕將軍的嗎?”


    趙興寶長歎一口氣:“先前隻聽說舅舅在軍中自滿,不合群的傳聞,後來突然說是殺了欽差大人。而且舅舅有一個叫做柴離的朋友,不知道怎麽被諫官上言,說正是先朝叛臣柴氏的後人,所以關於柴氏想要謀權、舅舅聯合勾結燕國謀反的謠言就一下子又傳開了。


    “謠言而已,為什麽不查實?”李珺道。


    趙興寶搖搖頭:“我也是這麽想的,還衝到皇上麵前去替舅舅辯駁。誰知那柴離不知為何集結了一些人,公然要去迎救我渲舅舅。就這樣事情越鬧越大。皇上當時聽了正在氣頭上,自然下了狠令。”


    “原來其中還有些原委,可是你舅舅並沒有做那些事,他說他是被冤枉的。”


    “唉,母妃讓我最近都不要輕舉妄動。我之前去求情也沒有用反而被罰了。”趙興寶也很無奈。


    “這個我聽說了。”李珺明白他的心情。


    “其實若是能讓舅舅見到皇上親自解釋就好了。”


    “不是說皇上很生氣嗎?見到了不是更加會直接抓起來?”


    “這個也是。”趙興寶摸摸頭,“但是總比這樣四處逃亡的好。”


    “可是現在並不知道他人在哪裏。”李珺也很擔心。


    兩人這麽說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好的辦法,隻約定了若有消息再聯係。


    李珺又匆匆出了內庭,路過皇儀殿時,她想起之前在這遇見任渲的情景,那時候他還是宮裏的統領,人人稱讚的擒賊英雄,如今卻成了眾人追捕的叛敵逃犯。


    雖然不在皇城,卻也逃不過皇城。


    李珺奔走了這麽一大圈無果,覺得有些無助。


    突然,天下下起了雪,一顆顆晶瑩潔白,飄落下來。李珺用手輕輕接著,看得出神。


    “你回來了?”一個聲音在後麵問道。


    這是?李珺欣喜地轉身,又失望的低下頭,是趙德丞。


    他身後還跟著幾人,看上去風塵仆仆,發上、肩上還沾染著剛剛落下的雪花。


    “平王殿下。”李珺按製行禮問候。


    剛才出東署宮的時候,瞧見東陽宮門口還有人在走動,趙興寶原來的事務聽說都到了他的身上,他應該在忙得很。這樣受器重,看來定然是要繼承大統了。


    “這是進宮還是出宮?”趙德丞示意後麵的人在前麵等他。


    “出宮。”李珺老實回答。


    “哦,府上老夫人好些了嗎?”他自然也是知道李珺不在坤定殿的理由。


    “回平王,好是好些了,但總歸不能跟從前比。”


    趙德丞點點頭,思慮了一下問道:“要不請太醫署的鍾太醫去瞧瞧?太醫署的領事,醫術自然也是首屈一指的。


    “不敢麻煩!”李珺連忙擺手。“大伯、二伯也請了京城裏有名的大夫,說是隻能慢慢調理。”


    “都是你親自在跟前侍疾?”


    “是,所以現在要趕回去。”


    “這樣。”趙德丞點點頭。


    兩人一時又突然無話,氣氛不免有些尷尬。


    李珺想到任渲的案子,他應該有參與,便想試探著問一問:“聽說……”但是又覺得不妥所以收回了後麵半句。


    “有什麽事兒嗎?”趙德丞奇怪。


    “沒,沒有。”李珺否認道。


    趙德丞還是耐心地瞧著她:“果真沒有?”


    “是,多謝平王惦念幫助。”李珺搪塞。


    “那你快些回去吧,雪下大了。”趙德丞自己還立在原處。


    “多謝平王,那民女告退了。”李珺拜謝。


    “我們什麽時候,又變得這麽生分了?”趙德丞苦笑。


    李珺一時愣住,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片刻雪便下得大了起來,落得滿頭都是。


    趙德丞抬起手來,又在半空垂了下去。


    “若真的有事,可以來找我。”


    李珺隔著飄雪抬頭看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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