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吵!聽我說完!”老夫人突然高聲製止,但是這一喊仿佛消耗了同很多的力氣,所以臉色立刻變得不太好了。


    眾人都不敢再發出聲音。


    “分家以後,這京裏的宅子留給大房,祖產的老房子留給二房,祖上共有的田產、金銀細軟分成三份,三房各得一份。”老夫人還認真地把家中的產業做了細致的分割。


    這京城裏的宅子,雖然當初買的時候沙氏也出了一些銀子,但是老夫人答應把祖宅留給他們,那地方可比這宅子大了很多,而且兩個兒子也回了徐州,所以沙氏並沒有提什麽意見。


    謝氏那裏自然也沒什麽意見。


    “第三,當初沈氏的嫁妝還給三丫頭。我的嫁妝……”老夫人說到這裏,目光看向門口,李媛站著的地方:“留給媛兒。”


    李氏一聽這話裏半分也沒有提到自己,頓時臉色就變了。


    沙氏眼尖看到了,故意提醒道:“娘,小姑還在這裏。”


    老夫人這才瞧了瞧李氏,轉瞬又轉回來道:“就這些,你們若有什麽不滿的現在就提出來。”


    李茂昆與李茂昌兩人似乎都沒有意見,隻李茂昆很疑惑地問道:“母親今日這是為什麽要這麽做?”


    “自然是為你們,為李家好。”老夫人說著似乎又有些不舒服起來。


    一旁的李氏似乎終於忍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訴道:“娘親是不認婉兒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老夫人臉色一沉。


    李氏抬頭正視著老夫人道:“婉兒自問雖然嫁出去了,但是對娘家人依然如故。不說遠的,就大嫂、二嫂這些日子不舒服請我臨時回來主持家裏的中匱,婉兒也是一句怨言也沒有。


    現在娘讓大哥他們分家,媛姐姐也能得了您的嫁妝,那我呢?什麽也沒有?”說著又傷心地痛哭起來。


    老夫人還沒回答,沙氏先打起來圓場:“妹妹說的是不錯,但是二嫂看來,你如今嫁給庭遠,夫君又得力能幹,家中有兒有女,這小日子過得也是越來越好,可大姑子有夫家,若娘去了我們又分了家她靠誰去?我想娘應該是這麽考慮的吧?”


    李氏卻依然跪在那裏擦著眼淚:“我夫家的是夫家的,李家才是我李婉出來的地方,這不是分多分少的問題,而是家裏完全把我當成了外人。”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道:“既然你要說,那我們今個也就把話攤明白了說。


    出嫁的女兒本就不應該再分家裏的產業,挺多就是出嫁的時候,家裏給她的陪嫁。


    你嫁給陸家的時候你生母的嫁妝,為娘可是一分沒動全都給你帶走了,公中還替你辦了幾十台嫁妝,對不對?”


    “可是,那是我應得的嫁妝。”李氏小聲反駁。“媛姐姐的陪嫁比我更多!”


    “媛姑奶奶出嫁的時候,嫁妝是比你豐厚些,但是她和離之後,嫁妝帶回來又充到了公中你可知道?”沙氏倒是說了一句公道話。


    “這……”李氏臉上突然紅了。


    “所以我說把我那剩餘的嫁妝一起給了媛兒,不管她今後是成親、還是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我也無力再管她了。


    至於三丫頭那沈氏嫁到我們家裏來,不過幾年就去了,也是個命薄的,親家來隻把珺兒帶走了,這沈氏的嫁妝卻沒帶走,自然是要留給三丫頭的,這也沒錯吧?”


    老夫人這一番話說完,李氏似乎還不滿意:“既然這麽說,我和大姐出嫁時的嫁妝本就有差別,不是嗎?


    我們庭遠如今出人頭地,都是我們夫婦自己闖出來的,大姐她和離也是她自願的,我那後院裏的妻妾少嗎?我不難過嗎?大趙國就是這個風氣,你隻能忍著!但是我是李家的女兒這錯不了,憑什麽虧待我?”


    “你……”老夫人聽了一時氣結。


    “好了,不用吵了,你要,娘的嫁妝給你好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媛氣道。


    “你說給我就給我?我是乞丐嗎?”李婉冷哼一聲,並不領情。


    “好了,都不要吵了,你們沒看到母親身子不好嗎?”謝氏勸道。


    “是啊,都是一家人,不要這麽斤斤計較!”沙氏也道。


    “你們都不要惺惺作態!”李氏突然怒不可遏地衝他們喊道:“我知道,就因為我是庶出,我是姨娘養的,你們就一個個欺負我!你們以為現在我會怕了你們?我李婉今日把話扔在這兒,你們不認我,我也不會認你們。”


    “妹妹何出此言,我們哪裏不認你了?”謝氏勸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其實都是一個鼻孔出氣。”說完,李氏甩了袖子就走了。


    “小姑子這脾氣可是年年見漲啊。”沙氏感歎。


    “其實如今他們陸家比李家還富足,往日裏來也大方的很,今兒怎麽斤斤計較起來了?”謝氏道。


    “這麽些年大嫂嫂還不了解這婉姑奶奶的脾性?她是見不得別人輕看她?且從小到大就喜歡同媛姑奶奶比,這會子定時覺得自己又被比下去了。”


    “但是她怎麽不知道她出嫁時,母親那嫁妝近二成都給了她,還不算公中的?他們陸家也靠著你們沙家、和我們府上扶持著才做大的!”


    “她若是真的記得,還會這麽鬧起來?”


    “哎,這脾氣果然是難改了……”


    兩人正說著,李媛突然驚呼一聲:“娘!”


    老夫人原本還睜著的眼睛突然閉上了,鄭媽媽正要去喂上一口水,也嚇得灑在了外麵。


    “老夫人!”


    “娘,你怎麽了!”


    ……


    慶豐元年七月,李府老夫人王氏壽終正寢。


    李茂昆、李茂昌都向朝廷請了丁憂三年。


    但是沒想到風雲變幻的除了李家還有整個京城。


    齊王之子趙興業因為勾結外黨被捕,齊王趙永熙與宜王趙興寶也因為被懷疑與之有關,收押待查。


    齊王府一時變成了眾人唾罵的對象,叛國逆賊的典型。


    連帶著擁護齊王府、宜王一派的好些朝官也不免被審查一番,甚至抄了家。


    李家眾人這才感歎老太太這次真的是回光返照,讓李家避開這一場皇權爭奪災禍。最後,老夫人的喪事隻在府中低調地辦了,在相國寺那裏約了七天的法事,沙氏等都跟著李珺李媛全程在那裏念經送佛,虔誠之至。


    李氏因為上次的那些事,再沒有踏進李府的大門,就連老夫人這喪禮和這相國寺的法事也都沒來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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