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裏靈堂小了很多,但是更加安靜,李媛跪坐在那裏又念了好一會兒的經。李珺過去勸了一陣,才肯休息一會,隻道是最後一日想多念幾遍,而後又催促李珺快去極樂堂給沈冰上香。


    極樂堂是相國寺內專門為民間靈位超度、存放、祭拜的地方。因為李珺事先約好了,寺裏已經在前殿為她擺好了供奉台。


    把抄好的往生經放在香案上,李珺也跪在那裏默念起來。


    誰知,那後殿突然傳來有人在祈禱的聲音。


    “求佛祖保佑興寶哥哥,那什麽忘憂草的毒物興寶哥哥根本就不認識,又怎麽會教怎麽教豫王去用……”


    這聲音?是高圊卓!


    李珺悄悄繞到後麵一瞧,果然是她。


    因為是來進香,所以穿了淺色的繡草長裙,頭發也隻簡單地束了一道,那簪子卻是她最喜歡的琉璃蝴蝶簪。


    “皇帝姨夫你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要冤枉興寶哥哥!”


    她這是在為趙興寶祈福嗎?李珺忍不住走進去,輕聲喊道:“郡主!”


    “你?”高圊卓一臉驚訝,“你這怎麽會在這兒?


    李珺道:“我們府上在這裏為老夫人做法事,已經有七日了。”


    “是嗎?到我這裏來偷聽了?”高圊卓的語氣並不好。


    “並不是故意,本來在正殿,因為皇後娘娘來了,主持讓我們暫時回避。”


    “是嗎。”高圊卓似乎並沒有心情聽下去。“準備起身離開。”


    “剛才聽到郡主在為宜王祈福?”李珺問。


    “你偷聽?!”她冷聲責問。


    “並不是刻意,我同郡主一樣相信宜王並沒有教唆豫王抽忘憂草!”


    高圊卓還欲再說什麽,聽了這話又止住,有些傷感地說道:“我聽姨母皇後說豫王是因為那忘憂草服了過多去的,宮裏現在有人傳說是興寶哥哥和齊王府上故意透了給貴妃的。


    可是我問過興寶哥哥,他壓根連那忘憂草是什麽都不知道。”


    “那郡主告訴皇上了嗎。”李珺又問。


    “我,我告訴姨母了。”高圊卓小聲道:“姨母讓我不要多管閑事,這事兒我們坤寧殿也不太好插手。說我不可能樣樣都解釋的來。”


    “可是宜王真的是被人誣陷的!


    郡主今日能為宜王向佛祖禱告,就是相信他對不對?”李珺反問。


    “是,我自然是相信的……”高圊卓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可是就算我說了皇帝姨夫也不一定相信。”


    “不試一試怎麽會知道結果呢?”


    高圊卓似乎很為難,猶豫了很久:“好,那我回去試一試。”


    “聽說這事現在還沒有下定論,郡主宜早不宜遲啊!”


    “這事是刑部與德丞哥哥在辦,你,是聽德丞哥哥說了嗎?”高圊卓試探地問。


    “郡主說笑了,我自回了府裏,也沒怎麽出去過,今日能遇見郡主也是靠了老夫人的緣分。”


    “是嗎?”高圊卓似乎並不相信。


    “自然!齊王府、宜王的事情如今傳得沸沸揚揚,但是我同郡主一樣並不相信。”李珺坦言。


    高圊卓似乎聽進去了一些,語氣上也緩和了不少。


    “你若是得空,再到宮裏來玩玩吧。”她突然遞給李珺一塊宮牌。


    “這……”


    “你別誤會,我不過是想,若興寶哥哥有什麽事,我得知了也可以告訴你和你商量怎麽辦。”


    李珺點點頭:“好。”


    她又輕歎道:“以前興寶哥哥總能陪著我的時候,並不覺得他好,此刻他遭了難,我才知道他以前有多麽遷就我。所以我定然會幫他的!”


    李珺看著高圊卓認真地臉,竟然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宜王一定很高興郡主願意幫他。”


    ……


    結束了七天的法事,終於能回一樂居好好休息,越來越熱的天氣,讓李珺也沒什麽胃口。


    白薇想著法子給她做了消暑解熱的涼瓜小菜,配上小米粥和素肉煎餅,既爽口又開胃,李珺這才有些緩過勁來。


    但是,相國寺裏的發生的事情,總是縈繞在腦海裏,讓她有些惴惴不安。


    這一日晚間,突然臨近西牆的窗子從外麵被拉開了,任渲一躍跳了進來。


    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鑒,李珺才並沒有嚇得尖叫,


    “將軍怎麽來了?”李珺迎上去問道。


    “有事要問你一問。”任渲臉色凝重。


    “何事?”


    “你可還認識這個?”任渲從懷裏掏出一塊木牌擺在桌上,上麵刻著火焰的圖案。


    “這個,”李珺冥思苦想:“對了,和宜王在獅雲山那山路上見過,還被宜王撿了。”


    “是,興寶交給我了。”任渲又扔出來另一塊,這塊木色更舊一些。


    “這怎麽有兩塊?”


    “那日我同你在相國寺內說話時,記得有個小和尚在一旁偷聽嗎?”


    “是個小師傅?”


    “是,我悄悄讓平安跟了他”


    “發現他去見了一人。”


    “誰?”


    “那人你並不認識,是一個京威局的一個鏢師。”


    “那有什麽特別的?”


    “我們之前圍剿的景鳩山時曾經在山腳見過他。我們懷疑他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火焰堂的人。因為他同那山匪頭子一般身上有一個火焰一樣的標記。”


    “那他們去獅雲山做什麽?”


    “在你們去獅雲山前後,那裏曾經盛傳是前朝叛賊金崇陽藏匿的地方,他生前貪墨的金銀也都悉數埋在了那裏。”


    “所以他們是去挖寶的?”


    “可能吧,興寶受傷,你也遇到山石滾落可能都與這些人脫不了幹係。”


    “這是為何?我們並沒有瞧見他們”


    “他們可能是想把你們趕出去。”


    “原來是這樣。”


    “關鍵是,那鏢師還有一個身份。”


    “什麽?”


    “他是平王近身侍衛馬延的義兄馬耀。”


    “什麽?”李珺聽這話裏有話:“難道說平王也認識他?”


    “有可能。以前我曾經跟過貢品丟失案件,懷疑是京威局偷運走了,但是並沒找到,後來曾經在販賣貢品的越州碼頭見過有好些火焰堂的人出現。信王府與京威局的鏢官曾經來往密切。這是其一,


    其二,景鳩山匪被我和興寶滅了以後,我在廣西南路一帶被洪基堂誣陷,追殺我的人中也有火焰堂的人。


    其三,他還去過那天壽國奸細所在的車馬行。”


    李珺震驚:“難道他們和洪基堂是一夥的?也與齊王府的這些案子有關?可是他們若對你有結怨,為何不幹脆誣陷你?”


    “恐怕他們打擊我的目的也就是為了拉興寶下水。”任渲緩緩回道。


    “拉宜王下水?你說他是馬延是義兄,難不成這些是平王指使的?為了爭那皇位?”


    任渲很有深意地點點頭,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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