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幾日,便到了杭州府。


    縱然滿目皆是浮提畫橋,曲水環岸,樓閣窗欄,遊享清歡,隻平安等人目不暇接。


    李珺站在熟悉的街巷前,想起自己離去前的種種,卻是感慨萬千。


    沈府正門那牌匾雖然瞧著木色雖然退了些,但還是原來的樣子,熟悉親切。


    “爺、夫人,府裏上下早幾日就打掃好了。就等著迎接小小姐進府呢!”沈管家對李珺還是用著原來的稱呼。


    “好,珺兒既然已經有了封號,就讓他們都喊郡主吧!”沈況吩咐。


    “是,郡主!”


    “沈伯伯不用這麽拘束,還就叫我小小姐,珺兒才覺得是回了家。”李珺道。“這……”沈管家看了一眼沈況。


    “那,沈管家就隨了珺兒吧!總歸沈管家也不是外人。”沈況道。


    “你舅舅是怕有些禮節不遵守,又要叫旁人落了口舌去。”許氏解釋。


    李珺知道許氏說得是之前的事情。


    “那些都過去了,不會再有那樣的事情的。”


    “是。”


    “外公是葬在了杳莊上?”李珺問。


    “是,等你舅舅這兩日忙完了那假藥丸的事,咱們一道去把你外公接回來,同你外婆葬到一塊兒。”


    李珺知道外婆是葬在了沈家墓園裏的。


    “好。”


    沈管家這時領了一個小廝來,瞧著有些麵熟:“爺,這是決明那兄弟萬笙。


    “萬笙見過老爺、夫人!”


    “好,你便聽管家的安排吧,後麵藥田裏若有不懂的,來問我也可以。”沈況道。


    “是,多謝老爺!”那萬笙叩謝。


    決明是先前沈況的貼身小廝,沈況親自賜了名字的。但是沈況被抓到府衙去的時候,決明阻攔被打傷了,後來被帶回去拖拖拉拉也沒治好,人也就這麽沒了。


    沈況一直心有愧疚,此番是想有意要叫了他兄弟到府裏來領一份差事,補償他們家。


    “藥田又種起來了?”李珺有些意外。


    “是,咱們雖然沒回來,但是你舅舅還有沈管家自上一回把府宅拿回來後,就招了一部分原來的老人,收拾起來。


    藥田早就荒了,先把這藥田裏的土養肥了,還花了些功夫。如今,春裏播下去的藥種,已經都長了好些出來。”


    “難怪舅舅心心念念地要回來。這是放心不下呢。”李珺打趣,


    “知舅莫若珺!”


    許氏同沈況都笑了起來,臉上的愁容都消散了些。


    幾人正說話的功夫,奶娘來報,容兒醒了,遂又一起去瞧不提。


    濟民藥局


    “怎麽說?”郝掌櫃、沈況並兩三個衙差圍著一位僧人,正是雲亭寺裏的明真大師。


    “並不是同一種。但是真的很像。”明真仔細品聞兩隻碟子裏的黑色碎末搖搖頭。


    沈況心中也鬆了一口氣:“沈某絕計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潤香丸來。”


    “那這藥丸是哪裏來的?”領頭的衙差不客氣地問道。


    “這就要問藥局了。”沈況自然不會領這責任。


    “哎呀,程大人!您是知道的,這潤香丸可是貴重之藥,自打沈大夫送來,咱們這藥櫃裏收下可都是要落了鎖的。


    鑰匙隻在我還有那於掌櫃那裏,咱們倆都是濟民藥局的老人了,怎麽可能做出那種敗壞藥局名聲的事情。”郝掌櫃急忙怨訴。


    “這藥櫃裏的,貧僧也查驗過了,與沈大夫帶來的潤香丸並無差別。”明真大師道。


    “什麽?”那程小官又被說得不明白了。“明真大師把下官弄糊塗了,剛才你不說說這兩種藥丸不一樣,現在怎麽又說一樣?”


    “不,大人沒弄清楚貧僧的意思。”明真解釋道:“剛才貧僧辨別的是來買藥之人的潤香丸,與沈大夫的不一樣。但是這濟民藥局藥櫃裏的是一樣的。”


    “這?”郝掌櫃也如釋重負道:“您瞧瞧,您瞧瞧,咱們藥局真的保管的好好的。莫不是這賣家故意造了謠去?”


    眾人也都生了疑惑。


    “不可能!”程小官怒道:“這一家造謠那也倒是可以說說,但是到你們家來鬧事的可止一家?”


    “這……”一下把郝掌櫃又問住了:“確實不止一家,而且這些買家之間也都是不認得的。”


    “是啊,源頭是好的,櫃裏保存的是好的,莫不是到了這買家手裏被人使了法術?”另幾個衙差也覺得不可思議。


    “所以才要咱們來查啊!”程小官沒好氣地回道。


    “這可也真是奇了怪了!”


    “總歸沈大夫和兩個掌櫃還有幾個夥計是逃脫不了責任的!”程小官又道:“你們可知今日這藥丸我是從哪裏拿來的?可是咱們盧大人那老泰山府上!


    聽說老泰山是聽了這潤香丸的名聲,特意托盧大人代買的。才用了幾日,本來隻是氣血不順,現如今竟然滿嘴都起了泡,什麽也碰不得。”


    “這,隻聽說旁人有些頭暈,這位老泰山竟然嘴上還起了皰疹?”郝掌櫃也是聽得揪了心。


    沈況暗道不好,本來還說這盧大人與米元有交情,能幫自己洗脫罪名,卻不知這盧大人的老泰山也用了這假藥丸,若是再冒然上門去求,隻會火上澆油了。


    “是啊!大人隻限定了我們三兩日就要查辦,這藥丸吃的自然要麽就是庸醫、要麽就是假藥,你們兩處總歸要有一處領了這責罰去!”那程小官也是急了。


    “這其中還需要細細琢磨才好,總不能糊裏糊塗就判了案子不是?那同草菅人命也沒什麽分別。”明真大師說了兩句公道話。


    “是啊,是啊!”郝掌櫃也道。


    “琢磨?琢磨什麽?沈大夫說送到藥局來並沒有遇見什麽人,也是當麵查驗了真偽,簽字畫押拿了銀錢才交藥的。


    這邊藥局說鑰匙隻得兩個掌櫃有,小廝都是當著掌櫃們的麵包了藥給這些賣家的。且大師您證實那藥櫃裏都是真的藥,那到底怎麽琢磨?”


    程小官的一番話也說得有理有據,眾人一時氣偃,不知道如何辯駁。


    還好,沈況做了壞藥的嫌疑暫時是洗脫了,但是這假藥一日沒有查出來是怎麽回事,他總歸還是要被衙門傳喚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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