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嫽與雲熙坐在車上,前麵駕車的人也頗快。馮嫽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刺客怎麽逃出城了?”


    雲熙道:“刺客躲在城中一家絲綢鋪子的倉庫中,誰知他們伺機偷襲殺死了三名搜查的士兵,假裝成士兵的樣子,如今隻怕已經出城了,如果還在城中隻怕是要去郡守府救同夥。”


    馮嫽聽了心慌,總有一種要發生大事的感覺。


    很快,馮嫽回到郡守府,和雲熙道別,“小心!”雲熙望著她道,馮嫽微笑點點頭,轉身從郡守府側門進去。此時側門都已經有重兵把守。


    馮嫽費了頗多口舌穆之出來接應,才進去到院子裏,但見公主蕭子規等人都在院子裏的會客廳,馮嫽請安,眾人均是懷疑的神色,馮嫽和公主輕聲道:“小姐,我中午出門一事稍後和您解釋。”一來公主這次出門前本就給了馮嫽一些別的任務,所以連同著希望任務也給了她極大的自由;二來公主相信馮嫽。所以,雖然眾人神色懷疑,但公主麵上並無波瀾,溫和地點點頭就過了。


    見眾人皆是嚴肅神色,馮嫽問旁邊的碧雲,道:“現在什麽情況?”碧雲小聲道:“郡守大人中午派出士兵出去尋找刺客,士兵在一家絲綢鋪子的倉庫裏發現了昨晚搜索刺客的衛兵屍體,那夥刺客武裝成士兵,不知所蹤,所以現在整個郡守府都十分緊張。蕭大人擔心小姐安危,向周將軍借了兵力保護我們院子。”


    碧雲又是不解道:“隻是刺客才三人,為何要派這麽多人來保護?”“他們恐怕是擔心這城裏還隱藏有其他的匈奴人。”馮嫽道。


    突然,一個小廝進來通報道:“稟告蕭大人,刺客出現在前廳。”蕭子規很是詫異,當時與竇賢武周懷虛商量時,均猜測刺客可能去地牢酷吏室救人或者去郡守府劫人,故在兩處布下眾多人手。


    隻是萬萬沒想到刺客居然去了前廳,為什麽去前廳。


    此時前廳卻是煙霧繚繞,一陣混亂叫聲,卻無打鬥聲,漸漸聲音竟然小了。但見杜全帶著一隊士兵從郡守府地牢裏出來到了這前廳。煙霧漸漸散去,杜全但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士兵,再一尋找竟然發現竇大人都伏在地上。杜全低身看了看竇賢武,身上沒有傷痕,又探了探竇賢武鼻息,還好活著,看樣子和這詭異的煙霧有關。


    此刻前廳沒有半點聲音,杜全怎麽也想不起這煙霧到底是什麽,在他十多年抓凶探案的經驗裏也沒有遇到過這麽詭異的煙霧。


    隻怕,這是刺客的聲東擊西之計!杜全突然想到這裏,心驚肉跳。


    “你,馬上去請大夫!”“你們四個,留在這裏保護竇大人安全!”“其他人都跟我回地牢!”杜全火速安排。


    杜全火速趕回地牢,地牢門口的四個衛兵伏在地上被殺,都是被人從背後一刀斃命,刀法凶殘,看樣子刺客已經殺進去。“小心!”饒是杜全身經百戰,此時感受到的殺氣也是平生少有。


    杜全走在最前麵,緊了緊手裏的刀,這是他的第四把刀。少年學藝的刀用了十年,在武學生比試的時候,正過招突然斷了,當時比試還沒結束,如果勝了這場比試他就可以脫穎而出,掙得前程,成為武官。就憑著心中一口氣,他當時硬是空手接白刃,驚呆了對麵的對手,對手竟然被他的氣勢嚇到,他也就扭轉乾坤贏得了比試,被派來北地成為一名武吏。


    在北地時,杜全膽大心細而又心狠手辣,一把斬刀就敢闖盜窩,凶盜都聞風喪膽,北地城裏都管他叫閻羅刀,此時他的仕途頗為順利,被封為賊曹掾史,成為郡守心腹。現在用的這把刀就是郡守專門為他打造,用的是漠北精鐵,十分抗造,已經用了七八年,是他最親密最信任的戰友,隨他披荊斬棘,殺敵鋤奸,建立榮光。


    今天,就讓這幫匈奴刺客見識到北地閻羅刀的厲害,杜全心道。他臉上一塊橫肉因牙關緊咬不自覺抽搐了一下,更顯凶狠。


    地牢裏橫七豎八的屍體,有的有刀傷,有的沒刀傷,而牢裏的犯人也都是倒地狀態,並刀傷,看樣子在這裏刺客也用到了詭異的煙霧彈。杜全粗粗掃過去一片,見那刀傷口,按照力度,砍法判斷,至少有三四個人。


    這一隊人都是杜全親自訓練出來的,自然知道杜全做事的風格與方法,隻是跟著杜全後麵,並不出聲。眾人均是豎立耳朵,邊靜靜地走邊凝神聽動靜。


    “鏘,鏘……”眾人均聽到遠處傳來這響聲,是刀砍鎖的聲音,在這森森的地牢中顯得非常明顯。


    杜全再仔細辨認,聲音是從酷吏室傳來的,杜全摸了摸掛在自己腰間的酷吏室鑰匙,還好隨身攜帶,這聲音極有可能是刺客為了開鎖而砍出來的聲音。


    杜全帶隊趕緊往酷吏室趕去,這地牢頗大,而且牢房的布局位置錯綜複雜,刺客竟然能這麽快找到酷吏室,難道其中有奸細?隻希望最後一道機關起作用,杜全暗道。


    突然“鏘,鏘……”的聲音沒了,隻聽得一聲叫聲,嗖嗖的箭聲,機關發動了!


    這地牢設計之時,在每間牢房都設計了一個機關,隻要不是鑰匙解鎖開牢門,牢門上方的機關就會被觸發,射下含有毒藥的利箭,這是當時地牢修建之時,杜全和郡守秘密提議的,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派上用場,沒想到今天終於利箭舔血,就算利箭上的毒藥因為年代久遠而喪失藥性,那幾十根箭足以令他們吃一壺!


    果然,杜全趕到了酷吏室,正見那嗖嗖箭雨,其中兩個刺客果然被猝不及防的箭雨射中,傷了手,一共是四個刺客來劫人,啊,不對,是三個刺客,還有一個穿白色囚衣的人!杜全仔細一看,這白色囚衣的人不正是今早被竇大人判了罪入獄的季李麽?這個王八羔子竟然當叛徒!


    杜全怒從心頭起,大喝一聲:“給我殺!”帶的一隊人衝喊著,衝刺客們斬去。


    刺客的八個人也都衝了上來,對刺客們來說,雖然有四個人剛接受了酷刑拷問,兩個人剛被箭傷到,但是隻要他們現在衝出去,就自由了,所以一個個決心尤其大。杜全人數稍多,暫時上風。


    這地牢裏叫喊聲,兵器打鬥聲,混亂一團,地牢旁的點燭台火光被刀風劍風劃得搖曳不止,牆上皆是放大數倍的打鬥人影,十分可怕。


    杜全知道刺客中最高大的多格是匈奴第一勇士,武功應該最高,其中還有一個昨晚交手,會漢語的刺客,應該是他們的頭目,武功應該也非常高強。杜全武力不是最高的,但他能一路走到現在成為閻羅刀,可不僅僅是憑借武力,還有智謀!


    好在杜全的人數比他們多,他當下示意自己手下武功高強的各兩人去纏住多格和刺客頭子,而自己和其他人要速戰速決其他稍弱的四人和一個季李,尤其是被箭雨傷到的兩個和接受了酷刑的兩個。


    出乎杜全意料的是,這個季李居然深藏不露,不是說他刀法多麽厲害,而是他躲避之術簡直登峰造極,他似乎是一片鴻毛,不管對方如何把他逼到死角砍殺,他總是輕飄飄躲過,如此真是一刀砍在棉花上,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似乎就淡定地看著眾人廝鬥。


    而另外稍弱的四個雖然一開始刀法霸道,但因為受傷的原因漸漸支撐不住,被打倒在地。


    杜全現在還剩下四人,而刺客還有兩個高手加一個看打架的季李。


    杜全臉上也被劃出了一道血口子,嗜了血的刀在火光中更顯得壯烈,他啐了一口,朝多格砍去!


    兩人均是進攻的刀鋒,第一刀的交鋒竟然擦出了火星子,更沒想到的是多格手裏的刀斷了,這把從獄卒手裏隨便拿過來的刀自然是比不上杜全那把漠北精鐵刀,杜全“哼”的一聲,趁著機會更快出刀。


    而多格竟然絲毫不亂,拿著一把斷刀漸漸從防守變為進攻,左側連著幾刀砍去,杜全急於防守,右邊出了空隙,這個空隙一般人也鑽不了,但多格的刀不僅霸道,偏偏還快如風,刀勢一轉就是右邊,一刀砍在杜全右背,隻是那刀已經豁了口子,不再鋒利,似乎傷害不大。但如此又是幾刀,杜全還是吃不住了,嘴角已經開始流血。多格一個飛踢,杜全撐不住一條腿跪下,隻見他又站起來,不要命一般。


    而那邊刺客頭子竟然解決掉了剩下的人,多格見狀忙要走,飛身躍過杜全的刀鋒,連踢了幾腳,杜全被勁力震到內髒,哇的一聲吐血倒下。


    多格要走,發現腳被死死抓住,一看,卻是杜全,多格大力抬腳,沒想到居然被他死命抓住,他嘴角的血還在流,連眼睛都殺紅了,但還是一副決然的樣子,多格大概不知道這個男人本就是屍山血海的闖出來的,沒這份決心吃不了這份苦,也擔不了閻羅刀的名號。


    多格看著他竟然覺得有點惺惺相惜,習武之人就是這一份拚,多格一直以為漢人奸詐羸弱,今天居然見到一個漢子。照他以往的做法應該會殺了杜全,但這次他拿起刀砍下來,卻是斷了杜全一條手臂,手鬆了,多格看了杜全一眼,走了。而這一下,杜全也昏死過去。


    這地牢裏,隻剩下火光閃動了。


    刺客頭子,多格和季李都逃出,刺客頭子道:“走,去劫人!”


    季李笑道:“我們隻三人,恐怕很難,左大使,你還要用那煙霧彈麽?”


    多格驚道:“左大使,你怎麽敢,這飛丸乃單於的秘密武器,你竟然敢偷帶出來!還敢在漢朝用!”


    看樣子這個刺客頭子是匈奴左王廷的左大使,左大使道:“不到萬不得已我斷然不會用這武器,若沒有這煙霧彈,你我隻怕都性命不保。劫不走大漢公主是罪,用煙霧彈是罪,還不如用煙霧彈劫走著公主,或許能將功補過!”


    兩人依言。季李帶著他們去到蕭子規他們院子。


    蕭子規立於前廳門外,馮嫽走到旁邊,道:“蕭大人,你可否覺得此刻格外安靜,連個狗吠都沒有。”蕭子規點頭,這安靜中有殺機。


    突然一個白色的東西飛旋過來,在廳裏,轟的一聲爆炸了,又是煙霧。整個屋子彌漫著煙霧,看不清楚。


    左大使算著時間,隻需要一隻鷹嘯的時間,他心中的鷹呼嘯飛過,就是現在,他飛身上牆,應該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了,而他上牆的一刻,為什麽,一排弓箭手正對著他。


    不及一霎那,萬箭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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