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裏吃果子還要用筷子夾嗎?”吐延遠遠的望見園子裏的果農蹲在地裏,手拿筷子不住往瓜藤上夾。


    “你去看看他們在吃什麽?”灼灼調皮道


    吐延湊近一看,哪裏是吃果子,都在用筷子抓蟲,這種褐色肥肥軟軟的長蟲,看著讓人起雞皮疙瘩。


    “咦!好惡心呀!”吐延頭皮發麻道


    “用筷子能避免傷瓜苗。”灼灼走近吐處道


    “就算傷不了瓜苗也不能用手抓吧!這種軟軟的東西即便不會傷人,卻十足的惡心人!”吐延趕緊走開。


    瓜田中縱橫著幾排高大的樹,散發著濃濃的香氣。吐延聞著熟悉的香味,興衝衝的走到樹下。


    “這我認識,是八角。”吐延抬手摘下還是綠色的‘八角果’聞了聞,吐穀渾從外邊帶過不少回家佐著牛羊肉吃,味道還真不賴。


    “這是八角的後媽——莾草,有毒的。”灼灼也不攔著吐延試味


    “你嚇唬人呢?這分明就是八角,味道和外形都沒錯。”吐延嗞著舌頭肯定道


    “這也叫野八角,氣味差不多,外形還是有區別的。八角隻有八個角,莾草有十個到十四個角,體形比八角苗條一些。這種東西的香味可以驅蟲。”灼灼說得有板有眼,容不得吐延不信。


    “呸…呸…你怎麽不攔著我?”吐延趕緊吐了出來,緊張道


    “放心吧!你才吃了一丟丟,死不了人的,頂多上吐下泄加頭疼。”灼灼不理會吐延,徑直往前走。


    那也很嚴重,吐延繼續吐著渣:“呸…呸…”


    “這是青瓜,有解毒的作用,吃了吧!”灼灼從瓜棚上摘下一隻皺皺的、帶滿刺的長條瓜給吐延


    “這能吃嘛?”吐延皺眉,這麽醜的瓜,還有刺。


    灼灼掰斷青瓜啃了兩口,把另一半遞給吐延。


    “還挺香的。”吐延嗅了嗅斷口處,放心的嚼起來。


    “太淡了,沒味道!”吐延道


    “前麵還有大把吃的。”灼灼帶著吐延穿過莾草林,眼前的柑橙樹林碩果壘壘,金爛爛的一大片,好不喜人…


    “哇!我不想走了,就在這裏定居。”吐延興奮道


    “這就讓你著迷啦?要是去我們東吳的交趾郡,那裏四季都是夏天,果子一年到頭都吃不完。”灼灼又開始牛逼哄哄


    “還有這種地方?在等兩個月就入冬了,到時我們去那避寒吧?”吐延新奇


    “好倒是好,就是遠了些,去一趟得三個月。”灼灼道


    “確實很遠,你去過嗎?”


    “沒去過。聽說那裏一望無際的山地,道路崎嶇還有瘴氣。”


    “果然好地方都不容易到。”


    灼灼:“…


    橙林的小茅屋,牆上掛滿一串串的柑橙,有成熟的,也有青綠的。吐延接過一串,發現柑皮上用利物劃出了圓形的蓋頭,打開一看,掏空了的柑橙裏麵塞滿了茶葉,甘甜的橙皮帶著茶葉的香醇,清香的氣味聞著就很舒服。


    “這是什麽?”吐延輕嗅。茶葉是草原民族每天都喝的必需品,吐延也是極愛。


    “老柑紅茶。適合冬天喝,可以除肉腥、溫胃燥濕、潤喉化痰…”


    “等明兒我回草原捎上些。”


    “隨便拿,隻要你帶得了。”灼灼豪爽道


    吐延微笑


    灼灼進屋,繞到後院的池邊,一老者坐在椅子上,正用小灶煮著什麽東西,砂鍋裏冒出陣陣酒香。


    “老太爺怎麽又偷酒喝?”灼灼不悅的盯著砂鍋


    “我就咪一小口。”郭老太爺像個老頑童般耍賴


    “呆會兒就吃晚飯啦!要是被太夫人聞到酒氣,準會發飆。”


    “喲!來了位稀客。”老太爺叉開話題,也確實被吐延的美貌驚到


    “吐延見過郭老太爺!”吐延行晚輩禮


    “不要客氣。來,坐這。”郭老太爺一向好客


    吐延也不見外,坐到老太爺對麵。


    “你長得有點麵熟呀!讓我想想…”郭老太爺摸著腦袋,使勁的想。


    灼灼蹲到吐延身邊小聲道:“呆會兒酒一開,你搶著酒喝完,別讓老太爺喝太多。”


    灼灼的初衷是好的,可這對於初次見麵的人來說太失禮了,吐延皺著眉不知如何是好?郭老太爺突然一拍腦門


    “想起來了,你跟小宣長得不相伯仲,可惜他回了幽州,她哥也回了東吳,芬兒又進了宮,纖兒在也呆不住了。”


    這都哪跟哪呀?吐延愣愣的望著郭老太爺,大抵老年人都這樣糊塗。


    灼灼把酒渣濾出來,給老太爺斟了半杯酒,給吐延滿上。


    “這是陳皮酒,加了點糖,後勁很足。小朋友,你可要悠著點呦!”老太爺端起酒盅朝吐延敬


    吐延不甘示弱,一飲而盡。


    灼灼續酒還是那麽偏頗。


    “芬兒是誰?”吐延問


    “她是纖兒最好的朋友。纖兒是獨女,實在太孤單了,一直把芬兒當姐姐來著,她現在成了宮裏的娘娘。”


    二人飲盡了第二杯,灼灼使勁給吐延使眼色。


    “纖纖姐是獨女?不是有個哥哥嗎?”吐延無視灼灼的眼神


    “哥哥?對喲!她有哥哥,兄妹倆差點就完婚了…唉…人算不如天算。”郭老爺子恍恍惚惚道,這一年多他一直在想:如果兄妹倆成了親,有纖纖陪著,是不是小四就不會死?


    灼灼這會兒隻給吐延滿上酒,對郭老太爺視若無睹。


    ‘兄妹完婚’,吐延驚詫,難怪華姐姐一心想要在外族找地,感情他們是沒有血親的兄妹。


    “所以纖纖姐一直愛慕著張哥哥羅?”吐延正等著下文,郭老爺盯著空酒杯


    “酒呢?”


    吐延見灼灼把酒壺抱在懷裏,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手直往灼灼懷裏伸去。


    灼灼大驚失色,以為吐延酒後亂性,雙手抱得更緊。


    吐延二指輕輕捏住壺頸,給灼灼拋了媚眼,仿佛警告她:小爺要麽喝酒,要不然就耍流氓。


    “不理你們了!”灼灼趕緊放開酒壺,徉徜而去。


    “這丫頭一大把年紀了還單著,難怪火氣旺。你缺通房嗎?要是缺就把她收了吧?省得她整天管東管西的。”郭老太爺也是沒個正形


    吐延給郭老爺子滿上酒。灼灼聰明靈俐,比許多姑娘都有趣多了,但吐延從來沒往這方向考慮過。


    “我是沒有納妾,她這脾氣…我也壓不住呀!”


    “隻要你瞧得上這丫頭,其他的老頭子來辦。”


    “纖纖姐隻有灼灼一個貼心的人在身邊,吐延擔心她會難過!”


    “她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娘了。”


    “吐延知道呀!”


    “你知道就好!”郭老爺子一語雙關,看著吐延神色收緊,小年輕那點心思怎麽瞞得過他這種半截入土的人?


    “一直聽纖纖姐說要給哥哥找塊地,讓他遠離司馬氏的權力範圍,吐延和家父一直都在留意這樣的地方。這些年纖纖姐一直忙著生孩子,想來她已經不需要了。”吐延掩飾道


    “確實不需要了。仲思得賢妻愛子,一家過得還算美滿,他姐姐又是琅琊王妃,有什麽需要自然有王妃關照。纖兒還是敏感了些,也多虧了你有心。”郭老太爺這才釋懷


    “灼灼為什麽還不嫁人?纖纖姐不允許嗎?”


    “哪能呀!不過確實要怪纖兒丫頭,從小愛打架生事,他爹就這麽一個閨女,當然心疼呀!就怕磕著了,碰著了,才買來灼灼給她當肉盾。灼灼不知道是擔心受罰還是忠心?每次纖兒惹事她都一馬當先,脾氣就搞成這樣了,哪個男人敢娶她?”郭老太爺美滋滋的小酌


    “看不出纖纖姐這麽火暴!”吐延繼續給老太爺滿著酒


    “這算什麽火暴?有一年她扛著箭囊偷偷跑到戰場上殺敵,當時敵軍三萬兵力,她們隻有二千守城,沒想到戰還打贏了。把她爹嚇得呦…趕緊送來我這來了。你猜她當時多大?跟弓弦差不多高。”


    “這麽利害?”吐延驚歎


    “這叫利害嗎?就沒見過這麽噬血的孩子!”郭老太爺激動


    “那樣的環境不是沒有辦法嗎?”吐延分辨。這種現象在草原上太常見了,草原上的孩子都是還沒學會走路,先學會騎馬;剛能端起碗了,就要學拉弓。


    “也是。在我府上這些年她都很安份,很少跟人來往,就被王家的小霸王給盯上了,還好他對纖纖真心。這麽多年了,隻讓纖纖給他生孩子,又讓纖纖的孩子做了世子。”


    這句話信息量很豐富,吐延一邊給老太爺斟著酒,一邊套著話,天色漸漸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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